当钟氏兄弟将力量释放的瞬间,远在杂草山上的燕行观,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他们来了!”
四个字,从燕行观口中吐出时虽然极轻,但落在孟离耳中,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让他的心狠狠揪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们?
是师父之前说的敌人吗?
能够被师父视为敌人的人,应该不会简单吧!
虽然燕行观之前说的很轻松,但孟离还是感受到一种未知的危机,即便对他那深不可测的师父而言,这也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生死危机。
孟离为燕行观担忧,问道:“师父,他们来了几个人?”
燕行观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可爱”的徒弟,笑道:“来了两个,具体是谁,还要等一会才能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塑命第一劫,果然不同凡响,我本以为有他帮助,这一次的劫难会非常简单,没想到最后来到我面前的竟然也是应劫者,而且还是两个。究竟是天意难违,还是他别有用意?看来,我这次必须要拼命了!”
“师父,您怎么……”
察觉到燕行观的异常,孟离本想问问怎么了,但还不等他问完,便听到一声震啸从远处传来。
啊~!!
“师父,这是……”
感受到这一声长啸中张狂的傲意,孟离瞬间瞪大双眼,心里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世人不屑,为我皆敌。
孟离好像在长啸声中听到了这八个字。
“这股唯我独尊的傲意,还有这两股相差无几的气息。我想我知道来人是谁了!”
推测出对方身份的燕行观,表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凝重,因为接下来将要到来的两兄弟,绝对是他最不想遇到的存在。
雁北双雄,刀棍无敌。
这句话虽然夸张了些,但钟氏兄弟的刀棍合击之术,的确有着几分本事,尤其配上他们钟家世代相传的化形秘术,任谁见了都要头疼。
深深吸一口气,燕行观对孟离招了招手,表情严肃道:“徒儿你过来。”
对自家师父极为了解的孟离,又怎会感受不到他语气中的凝重,上前两步,双目紧紧盯着燕行观。
燕行观被他瞅得别扭,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孟离不答反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要完蛋了?”
听到这句话,燕行观一口老血险些没有喷出来。
“小兔崽子,你还盼着我死是不是?”再难保持高手姿态的燕行观,双眼一瞪,恶狠狠地瞪向孟离。
孟离委屈道:“师父你教导我的时候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吗?怎么到了你自己这里就不愿意了?”
燕行观没好气道:“你小子,屁股是不是又欠踢了?”
当初教导孟离练武,燕行观可谓是“尽心尽力”,每天都想着各种法子调教孟离,稍不满意就会让他屁股遭殃,事了之后,往往还会说上一句“生死有命”。
简单粗暴的诠释了什么叫爱护有加。
生死是否有命,孟离不知道,但他的屁股却是实实在在开了花。
想起那段经历,孟离每次都会恨得牙齿发痒,但今天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有些怀念。
孟离将自己的屁股凑了过去,格外认真道:“师父,如果您这次能平安归来,徒儿的屁股就让您随便踢。”
能够说出之前那番话,说明孟离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与师父共同面对。
当一个人能够坦然面对生死时,死亡便不再恐惧,甚至能以此来作为玩笑。而孟离,显然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毕竟是相处了两年的情分啊!
燕行观摸了摸孟离的头,看着这个身高快要赶上自己的少年,欣慰道:“好徒弟,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到山洞里待一会儿吧!”
本是抚摸孟离头顶的大手,不知不觉间已是落在孟离后腰,轻轻一推,便已将孟离推入洞中。随后大手一挥,一块用作封堵洞口的巨石从天而降,在孟离还未反应过来前,将洞口封堵。
山洞内传来孟离撕心裂肺的呐喊声。燕行观不顾孟离的嘶喊,来到洞口,以指代笔,在巨石上刻下一串符文。
当符文最后一笔完成时,符文上的力量开始发作,将山洞中的一切全部隔绝。
孟离的呐喊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生命气息。竟好像被这世间抹去一样。
能够将一处空间完全隔绝,这样的能力也只有具备神秘力量的符箓才能做到。
燕行观这手以手代笔真元为墨的能力,在符箓领域中,显然有着极为高深的造诣。而他此时所画符箓,更是名为密绝逆光符的高等符箓。
密绝逆光符,不觉能隔绝空间,还能将外面发生的一切传导进去,使被隔绝者了解外面的情况。
如此恐怖的能力,无愧密绝逆光符高等符箓的头衔,而事实也是如此,密绝逆光符作为为数不多能够抵御纳气微察的符箓之一,几乎也是消耗最大的符箓之一。
大敌来前,燕行观不惜消耗,为孟离绘上这么一张符箓,自然别有深意,除了要帮孟离隐藏行踪,还有让孟离欣赏一场大战的意思。
纳气破塑命,三名应劫者之间的战斗,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百年都难遇的一场惊世之战,经过这一战的洗礼,他相信,孟离的眼界会有长足的进步,对他的未来更是大有裨益。
“乖徒弟,且让为师再来为你上最后一课。用心观察,细心体会,为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大放光彩。到那时为师要亲口告诉世人,你……是我燕行观的徒弟!”
困在山洞中的孟离,听到这句话,不禁热泪盈眶。默然道:“师父,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天道崖,万丈玉璧下。
罡风吹拂的山谷峡口,一头白发迎风飘舞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双目浑浊,没有一丝神采,但随后爆发出的深邃目光却犹如星河变幻,拥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看上一眼,就要沉沦其中。
这个被天下各大势力都称之为那个人的男子,抬起双手,将他那随风乱舞的长发扎在身后,看了一眼一旁读书不倦的子弟,又向峡谷西南方望去。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石壁,看到淮川河上的那座渔村,看到渔村后面的那座小山,以及山上的那个人。
“老燕,这两名应劫对手,可是我费劲心思,才为你精心挑选的对手,你可一定要挺住,莫要辜负了我的好意!”
在此躲祸近十年,每日不问俗事,专心观天道的男子,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下好这一盘名为“天下”的大棋。十年前便已能做到算无遗策的他,穷尽十年心力的布局,又怎会那么简单?
钟氏兄弟压抑修为,自以为隐藏的极好,却不知,这在观天若观已的男子眼中早已一览无余。
然而,即便知道了这一切,他仍然选中钟氏兄弟,这其中,自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燕行观魔性根重,其父又是名震江湖的大魔头,早年闯荡江湖时,不知被多少“名门正派”喊打喊杀。
再加上当时年少气盛,以一把长刀走天下,走到哪里便杀到哪里。真真正正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武者。
燕行观一生杀戮无数,自是不需赘言,而后的神兵案,更是引得江湖震荡,不知让多少人死于非命。
背着这样的人命债,燕行观又怎么可能善终?若是老老实实学那些明哲保身的前辈归隐田园也就算了,偏偏还要逆流而上,非要去争那一个武无第二。
千军万马过独桥!
可真正能成功过桥的又有几个?
那些没能闯过的人,到最后,难免要淹死在这江湖的骇浪之下。
作为朋友,常年藏身在天道崖下的男子没有办法劝阻他,只能竭尽全力,为他保驾护航。
塑命三劫,一劫更比一劫难,燕行观的人劫,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加恐怖的地劫和天劫。
满头早已花白的中年男子,当然能为他挑一个简单的对手,让他轻松度过眼前的劫难,可即便过去这一劫,后面的两劫又要怎么办?
到了那时,就连他都没有插手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燕行观淹死在这江湖的浪潮中。
若想要燕行观活下去,必须要让他在这一次劫难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成长,而钟氏兄弟的应劫之力则是最好的补品!
只要他能将钟氏兄弟斩于刀下,便能将这两股力量吸收,做到前所未有的一劫三应。等到以后再应劫时,也就有了一线生机。
哗啦啦…
铁索响动。
被锁于玉璧下的男子伸手入怀,取出一张黄色纸符。
黄色纸符只有半个巴掌大,但上面却画满红色的符文,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都会生出眼花缭乱的感觉。
男子看着手中这张已可算作天下间最为复杂的符箓,轻笑道:“当年答应你,要为你屏蔽天机一次,这才耗了近十年的心血,完成这张屏天符。只是不知道,你心里那把刀还能不能拔出来?”
当年的承诺,现在已要兑现。
遥望山上人,想到过去一些事的男子不胜唏嘘。
老燕,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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