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语？珀伊特没有从对方的话里头听到笃定，于是猜测他们两个之中并不存在可以解读这种语言的人。他随意地将手里的书页快速翻动着，然后又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让他所停下来的纸张上没有写任何文字，只是潦草地画着一个并不规范的圆环。从笔触上看，这个绘画者在进行工作时非常地犹豫不决，以至于出现了好几个墨点晕在上头。
如果再仔细看的话....珀伊特扭头看向赛特勒，而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那个教士们在之前的两起案发现场中发现的，被隐藏的仪式法阵。
“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很多重要的细节都不一样。”施法者伸出手点在几个符号上，“这些细节太重要了，改动它们相当于改动整个仪式的条件，目的与发出者本身。”
“所以那些东西不是他干的？”他又往前翻了两页，结果看到的全都是深渊语，几个几个地占据了一行。珀伊特不认为就此折返会是一个好主意，如果他们能够在此时解读出来的话或许会有更大的帮助。
————所以.....
【我会，你把要我读的字指出来就可以。】工程师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我当初的毕业论文就是用深渊语写的。】
他顺从地，就像之前在罗立科镇时那般将手指悬在空中，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落点。最终把手指点在那段占据了书页的正中央，几个单词用去一段的深渊语的开头。那看起来不像是正常记叙时会用到的排版方式。
【这一段...你得先让我看看.....这一段很模棱两可，无论以主物质界语言，还是深渊语的本身语法来看都能解读出好几个意思。每个词都不只是双关语，三关甚至更多。】工程师犹豫了一会儿，于是他也在赛特勒那种“摸不清你想干什么”的眼神中继续站着。
【我看了一下之前的句子，尽量贴合语境：‘圣为四，恶为五，由整为分，无知者，知情者以血索求，汝为礼赞之一。柳条女巫再度于梦中给予启示，她从未抛下我，无论是肩上的印记，亦或是昨夜梦中的圆环。我知道，当预言达成之时，我失去的必将复得。’】
珀伊特意识到法师翻译的并不只是那段文字，还有那下面的一小段话。而除去那些被说是多关语的启示，他其实更关心写日记者所说的“柳条女巫”。
“他说是柳条女巫干的。”
他没有管赛特勒那种已经在思索怎么对付他的样子，只是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而对方在听到那个词以后，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他真这么写的？”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清楚呢。”红发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始用目光扫着脚底下的地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从分析里面钻出来一样，“听说一开始是你们塔里领的传说，后来在我们——我是说克雷克斯那边——也流行了起来。一个女人，有着落雪一样的及踝长发，穿件装饰着羽毛的长裙，手里还拿着根烟杆，这就是所谓的柳条女巫的形象。一个永远都不会死去，会掠夺他人的梦境与记忆，并且以用诡计作弄人为乐的女巫，在孩子睡觉时，将身体化作柳条从地板中长出掠走他们最宝贵的记忆。”
【听起来有些熟悉，关于他说的这个人.....啧，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这种传说都会被归作我最重要的部分遭到删除？】
奥摩莱斯的抱怨似乎证实了这个传说确实在联邦存在过，但珀伊特也确实对此毫无印象。他返回到那个并不标准的圆环图案那里，随后再翻阅了几页，之后的深渊语占比越来越大，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整洁，就好像书写者开始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对待他所写下的内容了一样。他注意到，那种几个词为一行的预言仍在出现，而后不断被修改的圆环图案也是如此。
而到了最后一个圆环时，那种因为迟疑而产生的墨点与弯曲的线条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法挑剔的完美圆形，外部镶嵌着符号与更多的圆环，他还注意到，这幅绘画的材料并非墨水，而是干涸过后呈棕褐色的液体——血液。
“是这个吗？”事实上，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已经见过那个法阵的赛特勒就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我们拿到这个东西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珀伊特对他的说辞感到怀疑，光是拿到这本日记远远不算足够，除非他有在里面写过自己下一步会去哪里，如果日记被拿走又该去哪里。在他看来，只要那个头套男不能够被立刻杀死，那就永远不算足够。
“他把这些东西记了下来。”红发男人头一次如此放松，“欺诈者的交易难就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条件与步骤——现在我们找到这些东西就意味着能够在他完成仪式前进行反制.....喂？这里是赛特勒与珀伊特小组。”
就在这时，赛特勒脖子上的传讯石坠开始发出蓝色的微光，他熟练地将那块刻印石举到耳边激活，而从传讯网络的另一边传来的则是近乎怒吼的汇报，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
“这里是亚连小组！铁匠铺区域发现第一作案人，不止一个！”
“收到。”
不止一个？珀伊特与男人对视，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但这还不算是结束，石坠黯淡过后几乎立刻再度亮起，赛特勒再次将其激活之后，佩特鲁乔的声音与艾玛诺斯的暴喝一并宣泄出来。
“第一区与第二区交界处！那个变态还他妈带了一个同伙！”
“....收到？”
男人挂断了通讯，眉毛几乎要皱在一起，他记得集市区和居民区并不算近：“这算什么？”
“我不知道，”珀伊特也直接了当地给出了他的回答，“因为头套人在我们这里。”
话音未落，他飞快地将腰间的飞刀朝着楼下的黑暗中甩去，而赛特勒的光球则是后一步才行动照亮了那里。
伴随着金属被击落的声音，一直潜伏在住所之中的杀人犯朝二人露出了头套下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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