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哇啊!)
“乒叮哐当!”
本来就响了一夜的床柜直接碎成了数块木板。
(惨了,要是不收拾好的话....)
“怎么了,我听到好像很大的声音?”
急急忙忙推开门闯进来的是一位直接在穿着内衣的情况下套上肮脏的墨绿色的围裙的白色短发少女。
(抱歉呐,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把床柜弄散架了。)
“床柜什么的无所谓,你没有受伤吧!?...是吗?那就好,唔嗯....这种完全散架的程度,一般的修是修不好的,而且工具还不够,还是换个新的比较安全。”
(不需要帮忙吗?)
“唔嗯.....看上去还要买个工具箱,嗯....我收拾一下就行了,对了,你今天是第一天上学,还是快点准备洗漱比较好。”
这个有着亮色白发而且把自己弄得全身是灰就是收养我的监护人——黟,一个看上去是名字其实更像是代号的称呼,作为我的监护人她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超能力——她可以不依靠我写的文字却能明白的知道我的所思所想,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否可以“听”见别人心中的声音,但是对于在穿着墨绿色的围裙在努力维修这堆木头的平凡的形象来说,完全不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予我的威风堂堂的印象,至少在半个月前开始,自从我们搬到了这个由黟以3/1的积蓄——340D租用的破旧的房子后就没见过了。
(那么我马上去了。)
“还有,记得多交朋友。”在我离开房间时黟很大声的提醒我道。
按照黟的安排和努力,我将在卡尔斯巴德的圣帕特里克学院就读,这是一所这个地区唯一接纳我这种有缄默症的小孩的非特殊教育的私立学校,虽然我希望黟来手把手的教导我而不是去花费为数不多的钱去让我和同龄人接触,而且光是固定的住所和学校的联系都花去了黟几乎所有的精力;如果我是黟的话,在这种条件下我就会让自己收养的孩子在家里帮助家庭做事或者工作,而不是白白浪费劳动力和金钱去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事。...而且,假如我是黟的话,我就不会收养像我这样的孩子...
“...选择性缄默症、小时候的营养不良、幼儿时曾经有一场发烧但是没有及时就医导致的后遗症,当然了,还有家庭和环境影响引起的,这种病症本身就是极难治愈的,更何况这孩子今年已经7岁了;简而言之,要想完全治愈这种综合性失语症除非有神去帮助,依我来说,恐怕这个孩子成人了都发不出来几个单词,只能用写字板和别人交流。那么你——一个外表比她只大10岁的外国女孩子确定要收养她?虽然你们的家乡比较近,但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黟小姐。”
“...我记得法律规定只要是收养人必须年满25岁,收养前必须见面而且申请人必须提交一份声明,同意这个孩子可以被二次收养同时预养父母收入水平比贫困线高出至少25%,或具有坚实的资产,并且通过了家庭调查去调查他们及其家庭成员的儿童虐待纪录,是否滥用药物,是否犯过罪,是否有虐待或家庭暴力记录,就可以收养孩子,而没有规定收养的孩子是否有重大病史,对吗?”
“嗯..准确说还有被收养儿童所住房间应该足够大,孩子或孩子们要有单独的卧室。”
“那么这就没问题了,我决定收养她....”
“安妮塔·佩吉。”
“安妮塔·佩吉?”
这位是维吉尔老师,按照我的形容,她是这群小孩的管事人,如果收起她的颜色古怪的眼镜,毫无疑问,高挑的身材、光洁的皮肤和保养得当的褐色长发无疑会让她成为非常受欢迎的人。
(嗯嗯,在听吶。)
“好了,该你自己介绍自己了,可以吗?(小声)”
(嗯,没有问题的,在家里黟帮我练习过很多遍了。)
“咳嗯,大家安静了,这位是你们的新朋友,安妮塔·佩吉”
(大家好,我是安妮塔·佩吉,家里是住在曼萨若道旁边的。)因为我无法说话,我努力踮着脚把能够反复使用的磁性小告示板举到大家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很好,安妮塔,你的座位在那里,对,就是那。”
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气氛尴尬的第一节课后这里的小孩子似乎炸开了锅。
“曼萨若?就是那个靠海边的贫民区?”一个矮胖的有着栗色头发的小男孩捏着自己的耳垂说着。
“外国人?移民?”声音尖尖的褐发女孩子在距离我5米远的地方指着我询问他的女伴。
“这个女孩子不会说话啊。”如此无礼的言论则是我的右方的一个高个黑发女性。“喂,别让她听见!”还算是有礼貌的家伙则是高个女性身边的一个消瘦的戴眼镜的男孩子。
好奇、探究还有我解读不出来的眼神打量着我,我就像是在闹市中间横穿而过的非洲象一样被人注视,真希望黟会发现自己的决定是一个错误,像我这样的、不合群的小孩就因该在家里为家庭劳作,难道黟她不知道像我这种选择性缄默症的患者在陌生的环境会让病症更加的恶化?真是个不明智的决策,还说着‘记得多交朋友’之类的话,啧啧,如果有人能和哑巴一起正常交流,那么他不是聋子也一定是瞎子!这群小孩子...不过要是我这么想,黟也一定会说“你也是一个小孩子好不好!”之类的话...
“你好?”
(?)
除了草草的画上一个丑陋而又潦草的?之外我没有任何的词字来对付这个恶意搭讪的人。
“我是瑟琳娜,全名是瑟琳娜·扬,很高兴见到你。”
这个外面穿着穿着着黑灰条纹连衣裙里面是白色高领长袖的金色披肩发的小女孩很不雅的扭过身子,倒着坐在椅子上,并很自然的把双臂支撑在我的桌子上。
(我刚刚做过自我介绍了,我叫安妮塔,安妮塔·佩吉,和那些家伙谈论的一样,不是A国人,是C国的移民,不过是第二代移民,你们清楚了吗!)
我故意的把清楚这个单词写的非常粗,希望这些家伙可以稍微的消停一下。
“原来如此,你去过C国吗?”“好厉害,你的手写字居然这么快!”“曼萨若不是离高速公路很近吗?我上次和爸爸一起经过了那里!”
这群家伙,明明刚才还是在排挤我,现在却像得到了新玩具一样,难道不会察言观色吗?我刚才难道不是非常的生气吗?为什么这些家伙却好似毫不在乎?我明明是非常的在乎的!为什么这里每个人都好像黟一样不会在乎别人的错误和过去?难道人们之间不是斤斤计较的吗?难道人们之间不会为了错误而在意很长时间吗?
我还记得我的妈妈曾经把我的手按在果汁搅拌器里告诫我:如果不能记住别人的错误,那么你会被他们的错误所害!你要去学会这个,你才能成为一个好孩子;我也曾经被妈妈踢打着教导过:如果不能学会算计,你会盲从他人而被人诱骗!你要去学会这个,你才能成为一个好孩子;我也曾被...
“呜啊!好恶心。”“别动,这个可能是食物中毒,约翰,去叫维吉尔老师!快!”
“...不是食物中毒,恐怕是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并发症,恐怕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熟悉的父母在身边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刚刚还是像食物中毒一样的呕吐,现在呕吐是消了,但是皮肤上还有着过敏反应一般的大量红色颗粒;对了,作为监护人,你知道孩子在家里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有的,以前基本一周一两次左右,都是毫无预兆的出现,有时甚至是在睡梦中间出现呕吐情况;不过最近半个月左右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认为她可以去上学...”
“太草率了!作为监护人,你应该明白一些东西,像这种严重的心理疾病没有半年以上的观察期就不该有像这种把孩子远离身边的决定,如果你不能履行监护人的职责,作为医生我有权利向政府提出要求二次收养的意见!”
“非常对不起...”
我好像听见了黟的声音,难道...果然,当我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和以前的发生了多次的情况一样,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和白色的挂帘,不过这次貌似嘴里好像有一些尝起来非常恶心的味道。
(呜呜呜,黟,嘴里面好涩!)
“好了,来,啊,果汁。”
(....)
“没猜错的话,又想到了‘那个’了吧,想哭的话就把头靠过来吧。”
我把头埋在了黟的怀里,果然,只有黟是无法代替的,不仅是她能不依靠文字就知道我的所思所想,而且她听见我的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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