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重生的启示录
这里是城市郊区边缘地带的高坡。
远离市区和交通线,地形陡峭复杂,使这里既没有都市的繁华喧嚣,也没有乡村的鸡犬相闻,甚至连个人影都很难见到,有的只是漫山遍野、几乎半人高的蒿草,在朔风中左右摇摆,远远望去如同一片黄绿色的浪潮,树木稀少,平时连鸟鸣都很少听到,偶尔几只畏寒的乌鸦飞来,在低空盘旋着,悲鸣几声又飞走,这里似乎已经被人们所遗忘。
然而,就在某处被蒿草的根茎遮掩的泥土上,却刻画着外围成圆形,内中充斥着各种条纹的奇特纹章——这纹章说是记号复杂了些,说是图画又诡异了些,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线条周围翻起的泥土已经板结,与大地重新连在一起。纹章下面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埋于地下10米的房间。
大约只有20平米的房间——更确切地说是铁箱,只保留了作为“空间”的最低机能——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照明设备,空气散发出潮湿的气味,夹杂着些泥土的味道,有些让人不舒服。房间是完全密闭的,再加上位于地底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外来光源,却巧妙地透出一丝光亮,使之昏暗而不黑暗,墙壁的角落没有长蘑菇之类的东西,单就这一点来说还是值得庆幸的。
这是一个说成牢房都太过高级的房间。
“吱呀。”伴随着金属摩擦发出的迟涩声音,嵌在墙壁中,按理说根本无法移动的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叼着烟卷,有着厚重黑眼圈,整体散发出一种慵懒感的青年女子从泥土中走了进来。
“你还有一年活头。”女子用嘴唇摇晃着皱巴巴的烟卷,平静而不耐烦地说出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的台词,仿佛在她面前的病人和她有什么过节。
“是吗。”回答的声音听上去比女子更加年轻,却同样波澜不惊,但令人吃惊的不仅是回答者的态度,更是回答者的外貌。
那是一个堆在房间的角落,用纱布包裹住的茧状物。
白色的布茧大约一人大小,最外层的纱布上刻画着颜色各异的符号——房间中的幽光似乎就是从这些闪烁着的符号上发出的,有着一种宗教的神秘感,而之前宛如少年一般的声音则是发自茧的内部。
这并不是期待破茧成蝶的试炼场,而是即将步入死亡的棺材。
“有什么想要做的吗?”女子抬起右腕看了看表,似乎只是在例行公事,计算着下班的时间。
“我想再动一次,我知道你有那种炼金药物。”茧中的少年用近乎命令的口气说道。
“嗯——,可以。也算是物尽其用。”尽管少年看不见,但女子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你的寿命会缩短一半——只有半年,准确地说是183天。”
女子像是在警告一般明确说明了时间。
“没关系。”
而少年只报以干脆而决绝的回答。
“……,好吧。”女子稍微提了提音调,大概是在表达自己的无奈。
女子把手伸进衣袋,掏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小试管抛了过去,试管在水泥地面上滚动,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撞在茧上停了下来。
“只是试验品,不保证效果,祝你好运。纱布上有自我防御的魔刻印,破坏时小心一点。”女子扔下一句话,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
“怎么了?”女子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再抽烟了——尽管我看不见,但还是能闻出来的,【逐死的鬼医】(The ghost doctor
catching death)。”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
“……,知道了,只不过是戒烟半年而已嘛,【恶魔的誓约】(The pledge with demon)。”
像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女子不仅说出伤人的话,离开时还重重拉上铁门,门框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多谢了。”
一点红色的闪光在茧的最内部逐渐显现,耀眼的光芒刺穿厚厚的纱布直射到墙壁上,其中蕴含的庞大热能将一层层纱布直接碳化,侵蚀出一个直径约10厘米的窟窿。
“……,该走了。”
一条纤细而苍白的手臂从窟窿中伸出,粘着碳灰的手紧紧抓住了盛满浊绿色液体的试管。
白色的巨茧发出神秘的闪光,等待着它的主人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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