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军节度使大帐在临安的板坑岭,非战时,都护大人很少来此。节度使府衙则设在杭州刺史府附近,府衙才是都护日常办公之所。历任杭州长史兼领衣锦军节度使,两个衙门相近,也是便于节度使日常办公。
吴越国过春节,官府是有假期的,各个衙门都是从初一闭衙,直到正月十六方才正式开衙。但是也有例外,衣锦军作为拱卫杭州的屏障,其节度使府衙是没有春节假期的。当然,春节乃整个华夏普天同庆的日子,纵观我中华几千年,少有在过年期间打仗的,所以,春节期间,衣锦军节度使府衙也是只安排少量人员轮班值守,余下人员尽皆回家过年,只是不得擅自离城罢了。
大年初三,上午巳时刚过,李问道身着从四品节度使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前后护卫开道,一路锦旗招展地向着衣锦军节度使府衙而去。这是他自任职衣锦军节度使以来,第一次去自己的府衙。节度使大人出行,自有官家给与的护卫随从,这些护卫随从人员平日跟随都护,就居住在都护家中,当然他们的一应开销自有官府支付,并非节度使私人掏钱。
李问道坐在府衙后院的书房之内,静静地看着许仙的身份资料:许仙,现年二十七岁,父许仁远,曾为衣锦军队正,正九品上果毅都尉,早逝。十五岁前许仙跟随姐姐姐夫生活,姐夫,陈彪,杭州郎中。十五岁荫父功,入衣锦军,任正九品上果毅都尉,初职为伙长,累牵至从七品上折冲校尉,二十五岁任府衙前右卫旅帅,后派驻外埠。其妻白氏素贞,处州人士。
看罢,李问道抬头看向书桌前方一位六品中年文官,“治进兄对这许校尉该是很熟悉吧?”
“禀都护,自是熟悉。下官乃府衙军前判官,承蒙世子大人厚爱,负责与许校尉接洽。”柳进,字治进,府衙从六品军前判官,文职。
衣锦军上一任节度使乃月瞳的大哥,世子钱惟演。其人酷爱诗书,无心军旅,任职两年后,辞官回世子府专心于诗文。
从刘进这里,李问道了解到,许仙不仅武义高强,且为人忠诚,乃吴越军中出类拔萃之辈,这才被刘进选中充任军前斥候,派往金陵。两年来,为吴越提供了不少唐国的情况。而且刘进居然也曾听许仙说起过法海,据刘进所言,这半年来,许仙一直在试图调查法海,因其发觉法海欲对吴越有谋。
李问道不由得又想起了许白素贞交给自己的,那个装入蜡丸中的纸条,眉头再次紧皱起来。先不想那么多了,既然来了,李都护索性让刘进带着自己对这节度使府衙,进行一番了解。好在府衙内各个部门都有工作人员在值守,李问道也不摆架子召集他们,而是在刘进带领下,逐一拜访,大过年的,作为长官,先行给大家拜个年吧。
中午回到家中,月瞳正在餐桌前等他,看他进来,忙着站了起来,“还好,哥哥再回来迟点,这些菜就都凉了。”
午饭之后,夫妻二人相拥着在书房的软榻上小憩。午饭之后的小憩,是李问道在紫阳观养成的习惯,月瞳本来没有午睡的习惯的,但自从跟了李问道,起先是不得不陪他午睡,再后来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李问道正值青春年少,精力旺盛,小憩之前的欢爱让月瞳沉迷不已,满心欢喜。
下午,两人早早起床,月瞳在奴仆的服侍下,忙着盛装打扮,李问道则在一边悠闲地看着。今天是大年初三了,该是给在京大各位老大人们逐一拜年了。一般情况,李问道去拜年,月瞳是不会跟着的,但今天下午这头一个拜的是参政辅事王锦仪,月瞳自然得跟着,不然外公外婆定然非常不悦。
绯红、紫红等红色,是此时中原贵妇们盛装的颜色,郎君有官身的妇人也可以穿,平民百姓家的女人则不允许着红。今天月瞳穿着一身的紫红,连脚上的鞋袜都是紫红色的。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晃悠悠向着王家府宅而去。路上积雪已被满大街的行人踩硬实,拜年的可不止他二人。
初四、初五两日,李问道每天下午未时三刻准时出门,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车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密封的木桶,木桶里面装的当然是李氏葡萄酒。这些木桶是年前月瞳命庄子里的木工匠人赶制的,用密封的木桶盛放果酒就是她的主意。木桶制作的非常漂亮,外面还雕刻着“李氏某某酒”几个字,每个盛酒水十斤。为了提高知名度,她还命人将这种木桶果酒摆放于自己的店铺中,每桶标价百贯。这样做,不为销售,只为名气。只是没想到如此离谱的高价,居然也有人买。当然,宣传的效果也非常好,每位大人府上送上十桶,诸位老大人们各个乐的合不拢嘴,毕竟,已经有品尝过此种木桶葡萄酒的贵人证实:实乃极品也!
两天的时间,李问道连续拜访了十几位朝中重臣,最后当他从马祁将军家醉醺醺地走出来时,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左卫羽林军统帅马祁是他唯一拜访的武将,吴越国朝堂上重文轻武之风已开,文官已将统兵武将压制的死死的,虽然马祁为正三品,论理,地位高于从四品的李问道,但实际上,朝堂之上,他的地位远比不上五六品的文官。
雪早就停了,依旧天寒地冻,打发马车回去后,李问道独自一人在雪中慢慢悠悠地走着,正好散散酒气。马祁太热情了,关键是很感动,毕竟四品文官能主动到他府上拜年,实在难得。
回到家中,月瞳披散着秀发,赤裸着一双玉足,正在书房里看书。看见李问道回来,一头钻进李问道怀中,“又喝这么多酒!”
“明天陪我去看看许家娘子。”
“嗯。哥哥,打入她体内阴邪之气的人,修为奇高,哥哥遇到那人定要万分谨慎。”
“放心吧,我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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