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越娇命令去与右护法杭阳学习的公子灈,找到行踪不定的杭阳时,已是午时。
兜兜转转一圈,在凌月殿外,遇上了傲然矜贵的杭阳。
“杭护法,我领教主命令跟随你观察学习。”
他知晓杭阳瞧不起他,自然不会与杭阳多客套浪费两人时间。
杭阳停下脚步,打量着上下扫视他一眼。
没有回答,唇角勾起的不屑幅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杭阳,我的命令你也打算不听了吗?”
如平常对话般的大小声音,不远不近的传到对视的两人耳里。
杭阳冷瞥他一眼转过身,对着越娇的脸庞上少了几分冷然与倨傲。
“属下不敢。”
看着杭阳脸上那不服却梗着脖子不愿说出声的模样。
越娇无奈摇头,转眼看向一脸沉稳默然的公子灈。
“罢了罢了,若是不让你心底相信他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你怕是私下也会阳奉阴违让他吃瘪。”
杭阳还是那副口不对心的模样,板着脸死气沉沉道:“属下不敢。”
“初见时你一个刚出山的毛头小子都敢与那时便成名已久的我动手,全然不怕没了命去,你有什么不敢做的?”
公子灈面上依旧无甚表情,杭阳却还是觉着丢了面子。
瞪着越娇压低声道:“教主!你明明说过不在外人面前提起此事的!”
越娇眼眸含笑,“他又不是外人,迟早你会相信我的判断。”
“哼!”扫了眼身旁的公子灈,杭阳蓦地偏过脸。
“小东西,与右护法比试一局吧。”
被越娇平静的视线注视,公子灈顿了下。
在明知晓自己对上杭阳毫无胜算的情况下。
还是不置一词的乖巧点头,“好。”
杭阳闻声蓦地笑出声来,“哈?教主是认真的?”
“虽说我当上右护法之后公务缠身,颓于练武许久,但便是如此,教内除了教主以外,包括邬二在内,皆无人能在我手上过上百招。”
“如今让我与他动手,教主不会如此看我不起吧?”
连珠带炮说出的话语,充分显露出了他的惊异。
越娇却依旧那副成竹在胸的淡然神情,“人皆是会成长的,此比试输赢并不是重点,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身上的资质是否能让你愿意放下芥蒂。”
“便如你当年你初出茅庐挑战我惨败一样,难不成便代表你是个难当大任的废物?只不过是那时的你还未有充足的时间成长起来,便遇上了武功大成的我罢了。”
一番话再度提起他惨败的事实,杭阳脸上神情好不自在。
最后却只是说了句:“输给教主我心服口服,便是如今的我对上当初的教主,也没有任何把握赢,教主就不要再揭属下伤疤了吧。”
越娇对此只是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眼看向公子灈:“不用担心输赢,尽力便可。”
“好。”公子灈沉声应道。
杭阳见此轻笑一声,“教主既这么说了,那属下也只好领命照做了。”
一场输赢毫无悬念的比试,便在越娇主导下就此开始。
杭阳弃了身上的兵器,在公子灈眼前挥了挥空无一物的双手。
“我比你年长本就比你内功深厚,为了公平起见,武器便不必了。”
说罢双手垂下背在身后。
“我不动手让你一百招,一百招之内若你能碰到我便算你赢,一百招之后,若你能在我攻势下走过十招,我依旧算你赢,你看如何?”
公子灈还未出声,越娇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杭阳,你可莫要托大,免得输给小辈名声不保。”
杭阳也是笑笑回应她,“这点教主便不必担心了,左右他也是您一手教出来的弟子,算得上继承了您的衣钵了,若是真输给了他,我也丢不了什么面子。”
一番交谈结束,杭阳再度看向公子灈。
而此时,公子灈也有了答案。
拔剑出鞘,幽静的眼眸直视着他道:“好。”
看得出来,他对这场比试很认真。
没有因为杭阳的轻视调笑感到自尊受损发怒。
也没有捡到便宜的窃喜算计。
神态面容除了多了一丝认真外,与此前别无二致。
不说其他。
光凭这沉稳的性格,便能让杭阳暂且高看他一眼。
在他还有闲心思衬着公子灈想法时。
公子灈已然一言不发的发起了攻势。
身如流云剑如水。
剑招身法都挑不出错。
甚至能算得上赏心悦目。
但——对杭阳来说,也只是赏心悦目的程度。
基本不必运功,只凭多年战斗中的经验与拼杀中锻炼出的身法。
便能轻松在公子灈动手前预知他下一步动作。
从而不费吹飞之力的避开。
甚至还有闲心,气息平稳的扰乱公子灈。
“同样的剑招,在教主手中是余晖烈火,绚烂夺目又杀人于无形的难以提防,在你手中却只有漂亮的形而无夺命的魂,真只是剑招呢。”
越娇不打算出声制止杭阳的话语攻击。
毕竟,在真正的对战中,这也是赢过对手的一种手段。
而公子灈确实也如她寄予厚望那般沉得住气。
对此毫无反应,犹自按照自己的攻击节奏继续。
因对方不会动手,公子灈攻势更是果断的没有给自己留一丝后路。
相比实战来说,少了一分谨慎,多了一分孤勇。
对于他审时度势的改变,杭阳全然看在眼里。
虽躲避依旧轻松,但眼底着实也多了一分欣赏。
一百招听着很多,实则对战中走下来也不过一刻。
一百招到达那一刻,公子灈便骤然收势飞身退到一旁。
处于劣势方,他必须守住视野开阔地,才能尽可能的察觉到对方使出何种攻势。
尽可能的有效预防。
知晓他此般动作是为何,杭阳垂眸笑笑,“到我了哦。”
骤然抬起的眼里,笑意中夹杂着让人胆寒的危险。
下一刻。
占据视野开阔地的公子灈,却依旧不能看清他动作。
只能在一瞬之间感知到,对方探手成掌,袭向他心口的攻势。
“砰!”
烟尘四起。
在杭阳心觉结束,一脸无谓的打算转过身将比试叫停时。
公子灈缓步从烟尘中走出。
方才那一刻他明确感知到了便已经回防抵挡了。
却还是难以卸去对方借地势施展出的巧力,倒飞出去。
“哦?还能站着?”
杭阳无谓耸肩,招手道:“那就继续吧。”
回答他的,是公子灈丢弃佩剑的“叮当!”脆响。
“哦?武器不要了吗?”
公子灈淡然摇头,“近身作战武器是负累。”
“哦?也不是个全然没有经验的雏儿嘛。”
揶揄一声,杭阳再度飞跃上前。
手上功夫快如残影,公子灈根本无法看清抵挡。
只能凭直觉与对杭阳的理解,
知晓他不可能真的取自己性命。
并且,虽然杭阳一脸无谓,似乎对此比试乐此不疲。
但他明白,那不过是假象。
能对武学专研到越娇都连番称赞的他,定然不会对与他根本无法畅快对决之人生出兴致。
他现在定然一心想着快速结束这场比试。
他对可以施展出的功力有十足自信。
所以,他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攻击可以快速让自己失去行动力,力度控制得当又不会伤及性命的地方。
那只有一个,可致人昏迷的脖颈。
层层分析在脑海中也不过一瞬。
掌风袭来那一瞬间,他便将小臂作甲护在脖颈上,另一只手握掌成拳。
直攻向杭阳肋间。
若是平常人,这一反击之后便能奠定他的胜局。
但杭阳不是平常人。
“倒是有两下子。”
声音方还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他再看,杭阳已然安稳站在了另一端。
那边越娇却懒得听两人闲聊,平声道:“杭阳,距离你说的十招已过了九招,这最后一招若再不能让小东西认输,那你可就是输了哦。”
“十多年前初出茅庐的你输给我并不丢人,但——站在当初我那个位置的你,如今可做好输给站在当初你那个位置上的小辈的准备了?”
“诶?!”杭阳惊喊出声,“教主你哪能下场扰乱比试中人心绪呢?这是偏帮!是作弊!”
嘴上怪声喊着,人却已如搭在铉上的箭那般疾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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