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对面那个女孩闻言却是神色如常，“人生何处不相逢嘛，也许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隆科多见她毫不慌张，也没法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所以，我猜就是你们扮的鬼？”
“啊？”雪茵倒是没料到他连这个都能猜到，但很快点了点头，“是的，三少爷果然聪慧。”
“为了制造骚乱？”
“嗯。”
“想不想混进皇宫?”
“正有此意。”
“但易容进宫不是长久之计。”
“嗯，老把别人打晕是不好。”
“既然这样，你们就易容之后去参加选秀吧。”
“哦……啊？？！”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隆科多，那眼神满满都是：你认真的？
“今年的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你们唯一一个名正言顺混进皇宫的机会。”
隆科多对他们激烈的反应似是早有预料，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而且，我看这三位姑娘年龄都在十三到十八之间，很合适。”
他指的正是雪茵、钰蓝、程玉三人，雪茵十六岁，钰蓝十五岁，程玉十四岁。
听到隆科多要他们三个去参加选秀，雪茵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程玉干脆跳开八丈远，而晔霖则用警惕的眼神护住了自己的小徒弟。
“但是只有八旗子弟才能参加选秀，再说了，我们最好不要当嫔妃，宫女比较合适。”雪茵还打算挣扎一下。
“这很简单，我会托人给你们制造假的户籍和身份，再用钱买通选秀的官员，让你们直接去宫中当差。”
看到隆科多那胸有成竹的样子，雪茵和晔辰两个早就在皇室和官场中混过的人，秒懂了：
有钱能使磨推鬼。
雪茵有些无力地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我觉得吧……这办法似乎也行。”
“宫女没有被皇帝看上的可能吧？”钰蓝有些怀疑地盯着隆科多。
“只要你们不往前凑。”
雪茵敏锐地发现，隆科多与其他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比对自己说话时要冷淡许多。
莫非这家伙还真看出来自己是他只见过一面的堂妹？
那也太神了吧。
“三少爷能确保买通所有人？”雪茵再次确认。
“能。”
“那就好。”她点点头，“选秀的日期是？”
“四月十五日，八日之前要将姓名报上去。我已经托了人去做假户籍，到时候自会帮你们去报名。”
大家全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墙上粘贴的黄历——今日是康熙18年的四月初三。
也就是说，离选秀仅有十二天准备时间了。
好在，听隆科多这意思，是能把所有事都给他们一手包办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雪茵点了点头,“希望三少爷钱够多。”
隆科多先行起身离去，门口却不见了雨玫的身影。
看他皱眉东张西望，雪茵主动上去问：“三少爷可是找不到人了？”
“没关系。”隆科多摇了摇头，径直离去。
“你说，他是不是背着佟国维帮我们的？”雪茵关紧包厢的门，转身问其他人，“看着鬼鬼祟祟的样子。”
“应该是，佟家要是知道我们想混进皇宫，阻止还来不及。”晔辰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会愿意帮我们至此？仅仅是因为浮萍的缘故吗？”
“也许他也想从中获利呢。”雪茵耸了耸肩，“反正，我也不是没见过选秀时的贿赂事件。”
她还依稀记得，去年入宫时，就有富家长辈不想让女儿入宫，通过买通负责选秀的官员来让女儿落选。
这种事虽然明面上是被明令禁止的，但只要不是涉及到政治联姻，皇帝也不会没事闲的去管。
“这真不是陷阱？选秀，那、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被赐、赐婚的事……”钰蓝还缩在晔霖身后，仿佛生怕有人把她拽到选秀现场去。
雪茵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就差昏死过去的程玉，心知她们俩接受不了选秀。
“选秀没有那么可怕。”她温和地上去劝道，“就是看一眼你们长什么样而已。”
晔辰:“搞不好还要验身。”
本来听了雪茵的话，面色有所缓和的钰蓝和程玉二人，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又警觉起来。
“你帮什么倒忙……？”雪茵本来对他有些气愤，看到晔辰一脸委屈的表情，才恍然明白过来。
“想什么呢。”她感觉又好气又好笑，“隆科多不是会交钱嘛，到时候给我们免去了验身这一环节，还不是小事一桩。”
“真不验身？”晔辰还是觉得不保险，他可记得不论是包衣还是八旗，初选都要验身，而且验身的过程……、
反正有一次他恰巧路过，出来的秀女们脸色都不怎么样。
“真不验。”雪茵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说好了，要是验身，咱们就杀出皇宫!”
“真的？”
“真的啊。”
“那就好。”
确定了雪茵、程玉、钰蓝三人要去参加选秀后，他们又毫不客气地把一桌饭菜吃了个精光，才出了季庆斋。
“咱们还露宿啊？”晔辰揉着鼓鼓囊囊的肚子问。
“那不行啊。”雪茵义正言辞，“我和两个妹妹可是要去选秀，就算验身什么的可以免去，那皮肤总得嫩一点，怎么能露宿？”
“也有道理。”程兰点点头，“我们还回之前落脚那个小客栈吧。”
————
谁想到，走到客栈前，却发现这里已经被禁军包了个水泄不通。
雪茵他们几人见状，立刻躲在了一处房顶。
晔辰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禁军搜查时，在这客栈中发现了我们的行囊。”雪茵恍然大悟。
当时他们进宫扮鬼，只以防万一拿了些必需品和衣物，其他东西全都还在小客栈中。
“也可能是程玉的画像，被客栈老板认了出来。”晔霖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另寻一处客栈了。”雪茵摇摇头，“快，咱们从后面溜走。”
————
半个小时后，他们总算寻到了一处尚有空房的客栈。
就在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以为总算可以睡个好觉时……
“几位客官，我们虽有两间空房，但床铺至多只能睡下四人。”
“什么？！”
最后，晔霖和晔辰只能靠在墙边睡下了。
————
隆科多左右寻不到雨玫，便只身回了佟府，从后墙翻进了院子。
雨玫果然已经在后殿，看上去十分狼狈，就像从草丛和泥土中滚过一样。
一见到隆科多，她立刻下跪请罪。
“三少爷，奴婢不慎，被夫人的人发现了行踪……奴婢全力逃脱，这才赶回府中，甩掉了他们。”
隆科多皱了皱眉，“他们可知道是你？”
“应该不知道。”雨玫摇了摇头，“只是季庆斋有夫人的手下，认出了奴婢的服装是府中的人……”
“而这个时辰，府中的人是不该出现在季庆斋的。”隆科多补上了她后半句话，垂眸看向仍然在床上沉睡的浮萍。
雨玫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怪罪自己了，急忙磕头，“谢三少爷宽仁。”
“没事，取药来让她醒来吧。”隆科多起身吩咐她，然后便回了前殿。
雨玫愣了愣，显然并未料到浮萍的昏迷是因为隆科多在剑上涂了迷药，但很快就利索地去拿药。
————
浮萍很小的时候，就被其他下人们嘲笑。
有一日，一个侍女抢了浮萍的额娘用一年积蓄给她买来的小玉佩，非但不肯还给浮萍，还对她一番嘲笑。
年幼的浮萍不敢去抢，只能坐在地上哭。
恰逢练完剑回来的隆科多路过，问起了缘由，并勒令那侍女将玉佩还给浮萍。
仆人们尽数散去后，隆科多将浮萍带回自己院内，温柔地安慰她，还对她说：
“你这个玉佩成色不好，我和你换一个吧。”
说着，隆科多解下自己腰间的上好玉佩，递给了浮萍。
浮萍隐隐约约瞧出上面有个“佟”字。
那天浮萍的额娘办完了苦力活，才听说浮萍被三少爷看中的事。
她去找浮萍，那还是浮萍第一次看到额娘对自己露出怒色。
浮萍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还拿出隆科多的玉佩给额娘看。
她的额娘看到玉佩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后来，每次隆科多练剑，都会让浮萍跟在旁边，还给她讲剑，浮萍一直听的很认真。
时光流转，浮萍转眼就十三岁了。
有一次，隆科多照常给浮萍讲剑时，被佟国维夫人瞧见了，她立刻下令，将浮萍和她的额娘都逐出佟府。
浮萍满心以为隆科多会为自己求情，可他什么也没说。
于是浮萍就此离开了佟府，那夜，隆科多看到自己送给她的玉佩躺在自己院中。
这块玉佩显是被人使劲摔过很多次，只可惜品质太好，怎么都摔不碎。
彼时，隆科多只是默默让雨玫将玉佩收好。
————
往昔一幕幕浮现如同幻影一般浮现在眼前，浮萍只感觉自己在虚空中来回飘荡，脚却怎么也碰不到地……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上被滴上了一滴水，抬头望去，却看不到这水滴的来源。
她努力眨了眨眼，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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