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演救了被糖块呛着的无病,又做法事治疗半夜哭闹的刘秞,赢得樊母欢心。
刘钦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吃药费时,而且不保证有效,见樊氏说刘秞情况变好,便也认可刘演做法,起身去请许半仙来破解破解。
刘钦找到许半仙,被四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围着,刘钦认得这四个女人,见四女拿着棍棒剪刀,多少听过这几人的流言蜚语,一时猜到了几分。
四女是舂陵出名的四大神姬,艳如桃李张寡妇、冷若冰霜王寡妇、不老妖姬李老姑娘、常青童女赵老姑娘,盖因或未过门便丧夫而独身、或眼高不嫁,四人一直单身至今。
四女直言非巨富高官不嫁,非文豪武侯不嫁,于是四女蹉跎了青春岁月,俱已都四五十岁光景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被许半仙一人得手,此刻四女又为了一个许半仙竞相争风争宠。
刘钦腹诽,“这许仙必是有一定的长处,对,过人的长处。”
许半仙睁开眼,见刘钦到来,一时欣喜,双手一抛,铜钱散落,滴溜溜滚得满地都是,许半仙窜了过来,一身酒气、胭脂味扑鼻,许半仙抱着刘钦,小声道,“快扶我离开。”扭身高呼,“麻瘟神已附在我的身体,我要将麻瘟神带走。”
“四位美姬赶紧将字朝上的铜钱捡起来,夹在大腿内侧,伏地默念《逍遥游》十遍,而后沐浴焚香虔诚向上天祷告半个时辰,麻瘟神就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今夜,我再来找你们,必然分出主次来,给你们个接待。”
许半仙小声道,“快走,快走。”刘钦见四女脸色愠怒,慌忙架着许半仙逃离。
四女倒没有追来,伏在地上耐心得找着铜钱。
刘钦扶着许半仙下楼,许半仙脚步虚浮,“许仙,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酒是色媒人,一男四女十坛酒而已,不多不多。”
“许仙,发生何事了?四女发酒疯了不成?”
许半仙叹气,“哪里哪里,还不是昨夜一人对四人,谁都没满意吗?”
“你也是厉害,怎么哄得四人同处一室?”
“我也不想啊,这不知怎么就撞一起了,四人联袂而来,非要我只选一个做妻子,我就说那就比拼酒力,没想到四个真能喝,我就改了策略,直接比试卯榫大法,谁技艺高超,谁就做正房。”
刘钦皱眉,“许仙还会做木工活啊,我明白了,怕是让四女拆了桌椅再组装吧,这选妻的方法倒也别致。”
许半仙一翻白眼,摇头晃脑,酒气甚重,“对牛弹琴。”
“那和麻瘟神有何关系?”
“做得多了,还不麻吗?糊弄老姑娘、假寡妇的话,我身怀黄帝羽化登仙的本领,精读《素女心经》,这卯榫大法也叫十动十静之术,我已学究天人,但凡有点经验的妇人也不好哄骗。说这些你也不懂,这是闺房情话,别打听了。说吧,找我何事?”
刘钦稍微回过味来,苦笑,不再多想,将家中刘秞无病的事说了一下,许半仙捋着胡子,“伯升倒是个好苗子,传承我衣钵就好了。”
刘钦赶紧摇头,许半仙嘿嘿一笑,“走,我去看看,不过这做法事极费精力的。”
“许仙放心,治好了孩子,必有重谢。”
“走,赶路啊。”
许半仙捋着胡子,扒拉开刘秞的眼睛,“这是被麻瘟神冲撞了啊。”
“咯!”许半仙打了个酒嗝,长舒一口酒气。
刘钦被噎得无言以对。
樊氏不明白,“麻瘟神是什么神?怎么回事?”
许半仙闭着眼睛,“白天靠哄,晚上靠捅,......”刘钦慌忙胳膊肘撞了许半仙一下。
许半仙睁开眼,“哦,晚上童男童女阳气衰落,麻瘟神入室恐吓孩童,吸取阳气。”
樊氏大惊,刘钦苦笑,心道,“可不是阴阳交融,采阳补阴。”。
“这麻瘟神是真的,无处不存在,无孔不入啊。”
刘钦瞪大了眼睛,总觉得许半仙说得此孔非彼孔,生怕许半仙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
许半仙抚掌,“拿来一方白布,最好是白色丝绸,光滑柔软,不扎皮肤,垫在......”
刘钦慌忙捂着许半仙的嘴巴,“许仙许仙,您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樊氏皱起眉头,“夫君,你今天举止蹊跷,莫非遇到了麻瘟神?”
刘钦心道,“我快十个月没遇到了,好不好。樊梨虽则十六岁,却是守礼的姑娘。你又看得紧,总说十八岁才好,怕她年幼不堪挞伐,受我欺负。她也怕你孕期想得多了,非等你首肯才行。”嘴上却说道,“我再请个高人去。”
许半仙掰开刘钦的手,“你捂着我做什么?快点准备东西,一方白布垫在碗底,碗里装满粟米,插上三根檀香,抓来一只大公鸡,绑好鸡爪,这些都放在三公子的房中,我先祷告一番。有劳夫人把三公子哄睡着。”
“樊梨,快去准备。”刘钦悻悻得松开了手。
许半仙净面净手,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青天祷告一番,大公鸡被绑着双爪,好似知晓自己有性命之虞,呜呜姑姑不停鸣叫,瞪着眼睛,扑闪着翅膀,掀起一阵阵灰尘,两根鸡毛在空中轻轻飘扬。
许半仙睁开眼睛,手捏一张黄纸就着檀香点燃,黄纸燃烧起来,小火苗轻轻跳动,大公鸡突然安静下来,轻轻晃着血红的鸡冠子。
许半仙转着黄纸,火苗在其手中像个跳舞的精灵,刘钦看得愣神,咧着嘴,好似火苗烧着了自己的手。
许半仙面不改色,双手合十,火苗消失,双手豁然分开,飞灰落在身前的粟米碗中和白丝绸上。许半仙双手拿了檀香在身前上下左右摇晃,刘钦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双手像白臀、燃香似纤腰、青烟似长发,原地摇摆厮磨,刘钦闭眼暗道静心。
刘钦听得一声鸡鸣,只见许半仙捏着鸡脖子,解下公鸡脚上的束缚,而后一刀斩下鸡头,单手挥舞,殷红的鸡血落在白丝绸上,嫣红点点,落红斑斑,刘钦揉揉眼睛,鸡血点布成一个令字。
鸡头置于碗中,鸡血浸染了粟米,许半仙单手将无头鸡扔在一边,那鸡竟然稳稳立在地上。
许半仙快速拾起白布四角,将粟米碗包裹起来,站起来,走到刘秞跟前,只见刘秞鼻梁有数根青筋,眼圈下发出淡淡的暗红色,许半仙将粟米碗在刘秞身前凌空转圈,从头到脚,“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刘钦频频点头,心道,“刘演看来真学了些本领。”
突然,无头公鸡撒开腿跑了起来,刘钦吓得原地跳起,樊氏樊梨齐齐惊呼,许半仙睁眼,目绽金光,无头公鸡扑着翅膀跑向了里屋。
“瘟神,尔等岂能逃脱?”
许半仙拎着碗追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尖叫,许半仙脸色大变,“坏了,出事了。”
刘钦、樊氏、樊梨齐齐变色,急急跟了过去。
无头公鸡跑到了无病的卧房,窜上了床榻,刘元正抱着无病哄睡,刘黄给无病按摩揉搓着脚底,这是根据邬先生的吩咐给无病按摩消食健胃的法门。姐姐爱弟弟,一如母爱深厚。
无头公鸡吓呆了刘黄、刘元,无头公鸡栽倒,鲜血多数洒在了无病的身上,刘元胸前几点嫣红血迹。
许半仙哈哈大笑,“原来在你身上啊。”言罢窜上床榻,将粟米碗压在了无病胸口,无病已经惊醒,瞪着眼睛看着许半仙。
许半仙嘴中念念有词,“此碗静置到午时三刻,而后粟米碗放于院中,日光暴晒半日即可。冤有头债有主,往事仇现世报,既来之则安之。”而后轻轻抚摸无病头顶。
无病认得这道士,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话,无病倒是认可,“这老道是真有本事,还是歪打正着?我能怎么样,这新爹整天念叨国事,我一梦百年啊。”
许半仙依旧念念有词,“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无病心情烦躁,闭眼不理。许半仙念声去,复又看着刘黄、刘元,二女正值妙龄,长得粉妆玉砌、眉清目秀,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十足的美人胚子,“二位姑娘还是童女吧?”
刘钦樊氏听着许半仙的话语心中不满。
刘黄刘元脸红,知道这道士是请来给三弟看病的,一张嘴就是这等羞人的事,低头不语。
许半仙摇着头,“误会我了,刚才谁尖叫的?”
刘黄抬头,眼波流转,捋了捋头发,“我喊的,吓了我一跳。”
许半仙叹气,“二位姑娘该是童女,这灾祸就轻了些。”
刘钦脸色愠怒,心道,“常听人说,有那道士以趋吉避凶之名骗财骗色,这半仙已经骗了四大神姬,此时又记我两个女儿不成,我宁可家破人亡,也不会让女儿侍奉他人。”
许半仙坐在榻上,幽幽道,“刘黄啊,你刚才一叫,孤煞入体,你要孤苦前半世了,三纪之后方遇真君解你的煞气,然他也因此福薄早死,你就此丧夫,再无婚嫁。刘元啊,这鸡血洒在了你胸前大小十九个斑点,十九年后,你要胸中刀斧,横死荒野了,可惜青春年少啊。”
刘钦双手抱拳,瞪着双眼,心道,“许仙,你要贪恋我两个女儿美色,休怪我无情。”
刘黄刘元吓得小脸煞白,樊梨双手绞着手帕,心中担惊受怕,樊氏紧张,“许仙,如何化解呢?”
刘钦阴阳怪气,“对呀,如何化解?我两个女儿可要嫁人的,而且要长命百岁的。”
许半仙摇头,“我没有办法啊。”
刘钦瞪起眼睛,吹着胡须,心想“果然这等说辞。”
樊氏哭道,“大师行行好,但凡我家能做到得,必定满足。”刘钦冷笑盯着许半仙,但凡许半仙说出什么无礼要求,刘钦必要还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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