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来路神秘,却又不像是要为难咱们,若这包袱是他送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又希望咱们怎么做?”白糖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不想了,咱们还是先讨论讨论怎么处置这包袱吧,这包袱既不是咱们的,留在手里就像是个烫手山芋。”
巧云思索了半天半天,突然说:“你们说了半晌,怎么也没人怀疑方家,说不准是方家故意放的,给咱们挖个坑让咱们跳,回头再诬陷咱们个偷盗的罪名,要我说,趁着黑灯瞎火的,叫苏凤祁把包袱拿出去一把火烧了。
在大船上他们不是支使人诬告咱们,拿团子的牙牌说事儿么,眼下报仇的机会来了,咱们也毁了他们的牙牌,他们一家三口没了牙牌,看他们怎么办。”
白糖和苏凤祁对视了一眼。巧云说的也在理,不排除方家人故意埋雷的可能性,虽然可能性低,但白糖心里还是升起了防备。
白糖定了定心思,说道:“我想来想去,不管给咱们包袱那人是什么心思,是想帮咱们出口气,还是利用咱们做什么,也不论那人身份到底是谁,这趟浑水咱们都别蹚的好。
要报复方家,咱们自己来就是,用不着用别人递过来的刀子,谁知道背后那人安的什么心。这会儿天也不早了,咱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儿一早就把包袱交给楼下掌柜的,掌柜的问起,就说是客栈里捡的。”
白柳氏听了,蹙眉说,“的确不能说实话,若说是咱屋圆桌上冒出来的,谁会信?到那会儿可就解释不清了。”
苏凤祁想了想,说:“只说是楼梯捡到的就是,他家连夜被驱离,黑灯瞎火的,丢件行礼也解释的过去。”
三人商量定了这件事儿,接下来,便各自去睡下,白糖趁着白钱氏进了屋,立马眼疾手快把包袱送进仓库里,以免在交出去之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另一边,方家三口人,背着大包小包的细软行李,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从忠礼堂出来后,他们便沿着这条街,挨家挨户地找客栈拍门,只是这地方并不在城中闹市区,眼下这时间,开门的客栈极少,好容易拍开了一家,谁知里头却是住满了人,再腾不出房间了。
方家三口只得继续往前寻找。在这过程中,一家三口自然少不了拌几句嘴,按方青所想,今个自家占着理儿,整治白糖那丫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怎么也没料到结局会是如此的讽刺。
他虽只是读书人,但身份搁在那儿,平时打交道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带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往日在镇上,别说是大家看在他读书人的份上,不敢有所不敬,就是碰上那些不长眼的起了纠纷,也没有他方青辨不过的理儿。
可今天他这亏是吃的莫名奇妙,到现在他也没想通白糖一家到底是怎么躲过盘查的,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杜老板故意帮着白糖,交代手下查房的时候放了他们一马。
想到这,他就气恨的直咬牙,那杜老板,嘴上说是公正,实际上心是偏着白糖,若搁在雨花镇,有这么号人得罪了他,他指定想尽法子的报复,可杜老板是榆阳府人,任他手伸得再长也够不到,只有干受气的份儿!
他心里头满是窝火,便把火气往母女俩身上撒。
“谁让你去碰那竹竿的,你就是节外生枝!你要不碰竹竿,咱们也不会叫人冤枉!”
陈荷花委屈巴巴地说:“爹也知道楼上吵成什么样了,我不过是以牙还牙,把竹竿顺势放在圆桌上,谁知道他们会下来搜查。”
“你还顶嘴?你若是做每件事都能滴水不漏,就是有人查你,他能查出来什么?爹一把岁数了,叫你连累的今个被人扣上了人品低劣的帽子,还大半夜被赶了出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媳啊!”
陈荷花听着她爹不善的语气,苛刻的指责,顿时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不管不顾地坐在路边哭泣起来。
方马氏心疼儿媳,气的和方青嚷嚷:“你怎么不说,是你自个儿没本事,你但凡有能耐,亮出身份来,叫他们都怕着你敬着你,也不会叫人处处针对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方青气的胸口震颤,不敢相信第地瞪着方马氏。
“我说错什么了我。”方马氏将心里的不满全宣泄出来,“出了事儿,你尽是埋怨我和荷花,也不想想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你既嫌我无能,还跟着我做什么!”方青也在气头上,咬牙说道:“带着你的好儿媳滚就是!”
“好好好,你让我滚。”方马氏惨笑一声:“滚就滚,荷花,咱们娘俩走。”
说着,她便把肩头上的各种包裹细软卸下来,寻找放牙牌的包袱,嘴里嘟囔着:“牙牌还给你,你的细软也还给你,你瞧不惯我们娘俩,你自去找地方住!我们娘俩也不杵在你面前惹你烦!”
方青沉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搁在往日,这夫妻俩倒算是和睦,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往日里家庭算是和睦,可今个受了奇耻大辱,两人心情都是不佳,吵到眼下的地步,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和女人家低头。
是以,方青不但没有半句软话儿,反倒催促方马氏:“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就是,快些,把我的牙牌给我,你们不困,我可困死了!”
陈荷花见爹娘吵成一团,更是心烦意乱,捂住脑袋不看两人,只一心寻思着,明儿见了明哥儿该如何形容今个的事儿才能既摆出弱者姿态又不至于失了体面。
方马氏一股闷火窝在心头,快速地在各个包裹间翻找着,渐渐的,额头上渗出汗来。
她抬起头,看陈荷花,“荷花,咱们放牙牌的包袱呢?”
陈荷花闻言,抬起头,淡漠地道:“包袱是娘拾掇的,我怎么知晓。”
一晚上没睡觉,头晕脑胀,她哪里还顾及的上包袱的事儿,临出门前,是方马氏匆匆拾掇了包袱。
“坏了!”方马氏咬牙,“咱们搁牙牌的包袱,不见了!”
这下,方青和陈荷花都是一愣。
方青再也顾不得生气,赶忙冲上前和方马氏一块寻找,两人找遍了所有细软,都找不见放牙牌的包袱。
方马氏瘫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好?”
方青冷哼一声,数落道:“拿个包袱都拿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又问:“那里头除了牙牌,可还有什么值钱事物?”
“只装了牙牌,银子都在身上。”方马氏庆幸地说。
方青蹙眉寻思道:“想是丢在路上了,咱们原路返回寻找,实在找不见,明儿上官府去报失。”
“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上报给官府,补上牙牌,也得好几日功夫。”方马氏说:“况且那里头还有几件换洗衣裳。”
方青不耐烦听:“妇道人家,就是啰嗦,几件衣服能值当几个钱儿!有你啰嗦的功夫,早就回头去找了!”
他甩下方马氏母女俩,自行转身按原路返回,寻找着包袱。
方马氏母女俩见状,也急急忙忙拾掇了地上的行礼,跟着方青原路返回寻找包袱。
一家三口找的很是细致,将整条街都摸索了个遍,却还是未见到半点蛛丝马迹。眼看着东边的天际,几乎亮起鱼肚白,缺瞌睡的一家三口,情绪都越发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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