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元年十月三十日,盘踞在济南府城半年之久的流贼残部被十二万大齐军民包围,内忧外困,走投无路之下被迫向齐军投降。
近卫十四军主力进入济南府城,泰安、莱芜、德州、滨州同时收复,山东全境皆入大齐。
当时济南州城内人口尚有四十万,虽历战事,城墙还算完整。
明太祖洪武四年,官府对济南城进行大规模整修,原本土墙变为砖墙,济南城周12里48丈,高3丈2尺,有垛口3350个,设有角楼、敌台、炮楼数座。固若金汤,本可一战,然而流贼人心尽失,城中百姓不仅不帮忙守城,反而不断袭击流贼,再加上齐军一路摧枯拉朽,占据山东全境,并且放话说,若不投降,便屠戮全城,百姓更加惊恐,不愿协助守城,城中残余流贼彻底失去了战心,只得投降。
投降之后,大批流贼被送至招远、栖霞挖矿,余生将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渡过,流贼中掌家以上匪首共七十六人,皆被押赴府城南北大街凌迟处死。
城州县豪商大户共计一千二百户,无论善恶,家产田地皆被抄没。
一起被抄没家产的还有府城中大小商户共计三千六百五十余家,私产全部充入大齐国库。
十一月一日,皇帝发布诏令,临清州城被围期间,凡有资助明军、流贼者,无论青皮、商贾、官吏,皆以叛逆罪杀之。
十一月初二日,济南大明湖残荷败柳,一片凄风苦雨中,暴齐屠刀挥下,三千多叛逆人头滚落,大明湖血流成河。
数十万济南百姓欢呼震天,因为按照《齐朝田亩制度》,大齐所有子民都将分到田地粮食。
山东境内的大齐民政官吏们提前开始准备定都事宜,十月初,齐鲁五府至济南府官道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大批粮草、木材、石料都被运往济南,用作兴建扩张新都做准备。
各州县工匠归于大齐工部直接管辖,三千多名匠户被征调济南,冒着严寒开始扩建济南城墙。
十一月初八日,武定皇帝的行宫从临清州城搬到了修葺之后的济南德王府正宫。
此地本为明太祖朱元璋封给他的重孙朱守谦的王宫,是紫禁城的缩小版,王府围墙与外城形成“回”字形,王府中有承运殿、圜殿、存心殿;设正宫、东宫、西宫,规格形制一应俱全。只是规模较小,面积约莫只有紫禁城的三分之一,作为大齐皇宫规格明显不够。
非常之时,一切从简,而且皇帝打心眼里没准备在济南长期定都。
东都只是帝国初期的一个过渡,等齐军占据湖广,大齐将在均州襄樊南阳谷城一带开展大规模的营建都城活动,至少须征调三十万人力。
十一月十二日,武定皇帝在济南齐川门(东门)检阅三军。
全城沸腾,军民山呼海啸,近卫军各部共三万五千人马列队依次经过齐川门前,场面蔚为壮观。
经过四个月疯狂暴兵,刘招孙麾下兵力,已经从“南狩”时的十三人,暴涨至三万五千人。
加上齐鲁六府各州县农会、商会、工坊、贸易公司,大齐治下可以调动参军的青壮总数接近百万。
得益于《齐朝田亩制度》的贯彻执行,齐鲁大地上数百万农户、军户、纤夫被充分调动,皇帝充分挖掘了这些群体的战争潜力。
以武定皇帝现在对州县乡村的掌控力度,进京是山东一省,便可为皇帝提供五万人规模的优质兵源,满打满算,前后也才四个月时间。
这架以战养战,杀富济贫,强力控制一切的战争机器还将继续席卷河南、河北、京畿。
武定皇帝对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什么期待,因为他相信,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画面,只会在各地州县一遍遍重现。
难以想象,三年之后,这架战争机器将成长到什么程度,或许只要三年,穿越者就能真正统一南北,让事情变回成它原本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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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日,武定皇帝下诏改济南为东都,设都城于此。
十一月十八日,皇帝一反常态,发布罪己诏。
诏书全文如下: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念自御极以来,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殚心竭力,呕心沥血,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然天怒降灾,积怨民心,灾害频仍,干戈扰攘,南北交锋,东西相持,商辍於途,士露於野,赤子沦为盗贼,良田化为榛莽;陵寝震惊,大臣屠戮。国家之祸,莫大于此。去岁癸未,流贼围城,京师大疫,比屋传染,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不可胜数,死亡枕藉,十室九空,乃至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
仓皇南狩,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秽,贻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谁任其责!
若使年谷丰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
武定元年十一月十八日
诏书内容大致为:皇帝即位以来,兢兢业业,为天下百姓,可谓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然而灾害频发,瘟疫四起,以至赤地千里,百姓流离失所,流贼猖獗,臣民死伤无数,最后连皇后陵寝都被贼人侵犯,如今南北分裂,建奴叛变,朝鲜日本挑衅,皇帝认为,所有灾祸,都是因为自己失德导致。在罪己诏最后一段,皇帝表示,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他希望上天将一切灾难都降在他自己一人身上,不要再牵连别人。
这篇罪己诏是武定皇帝在他漫长的帝王(太上皇)生涯中,第一次向天下臣工深刻反省自己。
对于十分孤傲自负的武定皇帝而言,能下这样一份措辞深切自责的“罪己诏”,实属不得已之举。
只有回忆起刘招孙在开原行大道、以夏变夷、立志成为千古圣人的恢弘志向,才能体会到皇帝亲自御笔撰写诏书时的痛苦和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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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九日,寅时初刻,德王府西宫,华灯初上。
今日武定皇帝难得抽出空闲,来到西皇后、陈贵妃寝殿,晚膳过后不久,正欲和两位美人就寝,章东匆匆送来几道奏疏,好像是关于辽东战局的,刘招孙不敢迟疑,于是坐回那张堆成小山案几前,继续伏案疾书,批阅奏章。
从京师走出来后,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穿越者占据的这个躯体和以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换了个人。
皇帝现在精力充沛,永远不知疲倦。
根据贴身太监东方公公攥写的皇帝起居录(东方祝现在只能偷窥。)
皇帝常常从晨时(六点)批阅奏章到半夜子时(二十四点),劳累一天后丢下毛笔立即跳到龙床上恩泽皇后和贵妃,有时候还需加上两位美婢才能尽兴·····
折腾到后半夜丑时(三点),皇帝才昏沉睡去,只睡两个时辰,醒来又是生龙活虎锐不可当。
老宋头后来又进宫觐见两次,每次给皇帝把脉时,指间感触到的杂乱无章的脉象如辽东野草生长不负春光。
吾皇展现的神奇脉象,让这位行医多年自诩辽东第一神医神智错乱,甚至让老宋头一度产生了弃医从文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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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圆圆过来催促就寝,刘招孙支吾两声,让美人先回去睡了,他拆开一份文登知县陈新发来的奏章,草草读了两行,眉头忽然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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