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阿拉西门陷入一片火海,爆炸冲击波将布置在城头的七磅炮炸得七零八落,炮架和车轮从城头砸落,将正在溃败的两红旗甲兵砸死砸伤。
隐藏在瓮城垛口后面的乌真哈超铳手,伤亡更加惨重,黄台吉辛苦训练的三千五百名铳手,当场被炸死烧死一千多人,剩余的火铳手望见头顶上还在不断呼啸而过的神火飞鸦,纷纷朝瓮城下面溃逃而去。
失去火炮火铳支持的两红旗甲兵和骑兵一样,很快便将面临全军覆灭的命运。
炮营将野战炮推进到距离两红旗百步距离,炮口齐齐对准朝目标,三十多门野战炮轮番轰击,一刻不停,密集的霰弹形成严整的弹幕,如墙般扫过两红旗大阵。
在野战炮打击下,前面三排后金兵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打死。最前排的后金兵身体甚至被撕成了碎片,只在地上留下了碎肉和血迹。
遭受连续几轮炮击后,原本士气如虹的两红旗士气衰落到了最低点。
转瞬之间,两红旗伤亡已达七八百人,这还只是炮击。
接着,更让两红旗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一队队燧发枪兵紧随炮击之后,出现在建奴大阵前,他们步伐沉稳,踏着尸骸遍地的战场朝两红旗甲兵逼近。
各牛录牛录额真命令弓手抛射轻箭,然而任凭箭雨从头顶覆盖而下,任凭身边战友不断有人倒下,这支燧发枪兵仍旧不顾伤亡的继续前进,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这支军队不是在赫图阿拉和建奴决战,而是在进行日常的行军训练。
第一第二千总部燧发枪兵忍受着有限的伤亡,迅速接近到后金大阵五十步外。
刘招孙挥挥手道:“可以射击了!”
东岸战场,金鼓手们擂响节奏明快的战鼓,各旗队长吹响竹哨,燧发枪兵们立即站住,纷纷举枪瞄准向五十步正在射箭的后金兵。
刘招孙望着上千支燧发火铳同时指向两红旗,心中不由升起豪迈之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道:
“一枪定乾坤!”
在各队旗队长的竹哨声中,前排近千燧发枪兵同时叩响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火铳轰鸣声中,第一千总部第三旗旗队长郑二石眼前被一片白色烟雾笼罩。
郑二石是万历四十七年第一批抵达开原的纤夫兵,是平辽侯破例招收的。
为了让家人留在开原,他作战勇敢,执行命令果断坚决,顺利通过新兵训练后,一直留在留在第一千总部第三旗队。郑二石历经开原军所有大战,浑河血战期间,第三旗队留守开原。在乔一琦袁崇焕指挥下,第三旗队杀伤正白旗三百多真夷,直到全军覆没。
最后活着的只有郑二石和剩余的五名燧发枪兵。
大战之后,活着的人往往晋升很快,等到今年去山东剿灭闻香教时,郑二石已经升为旗队长了。
耳畔传来后金兵惨烈的嚎叫声,火药燃烧的白雾很快被风吹散,郑二石连忙观察五十步外的对面,对建奴伤亡情况进行评估。
五十步外的原野上堆满两红旗甲兵尸体,更多的人则在地上挣扎,像野狗似得手脚并用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
这轮齐射至少打死三百多名后金兵,两红旗遭遇霰弹打击后临时拼凑起来的前锋阵线再次被无情摧毁。
前面一排后金兵几乎全部倒下,达尔汗努力拼凑的阵列陷入崩溃。
“抓紧时间装填,准备第二轮射击!”
两红旗大阵后面升起一阵箭雨,不过明显比前几次稀疏了很多。被射中的燧发枪兵惨叫着倒地,被后面的医务兵抬走,所幸大多数人只是肢体中箭,并没有伤及到要害,凭借开原军的医疗能力,大都能够救活。
和他们相比,对面的后金兵就没这样幸运了,铅弹造成的伤害远非轻箭所比,而且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武器禁用相关概念,铅弹射入躯干后造成空腔效应,能够轻易将人体内脏绞碎,中弹者必死无疑。
即便只是被铅弹击中手脚,轻则终身残废,重则当场毙命。
郑二石对手中这把新式燧发枪威力充满信心,只要有这把枪在,有身后兄弟们在,他们第三旗队便会无往不利。
郑二石正准备命令燧发枪兵第三轮自由射击,这时耳边忽然想起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三十多枚炮弹呼啸着掠过燧发枪兵头顶,重重砸在五十步外两红旗大阵后方。
这次韩真义又将霰弹换成了铁球,因为霰弹射程实在太短,只能打到两红旗阵线前面两三列,再往后打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想要洞穿两红旗防线,必须使用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的实心炮弹。
三十二发实心炮弹重重砸在两红旗大阵中,犁出一道道血槽,刘招孙勒马望着前方战场上这惨烈一幕,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经历数轮打击后,巴牙剌现在他们考虑的不是继续冲锋,而是如何赶紧逃走。
等到郑二石指挥燧发枪兵开始第三轮射击时,对面已经没有成建制的反击,摇摇欲坠的阵线彻底覆灭。
溃兵们呼啸着朝赫图阿拉四门狂奔而去,一些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将恐慌带给更多的后金兵。
正在汗王殿等待消息的黄台吉,此时终于觉察到情况不妙,他正要招来贴身戈士哈询问情况,边听那人禀告说:
“大汗,两红旗完了。”
黄台吉脸上露出错愕之色,他没想到刘招孙竟会逆转如此之快,更让他赶到费解的是,被他寄予重望的旗主阿巴泰,竟然也是个草包,打仗起来根本分不清主次。
“三千五百骑兵崩溃,战兵几乎全部战死,达尔汗、杨古力等将军战死。“
“好了,不要说了,让乌真哈超顶上,用燧发枪多杀开源兵,最好能击杀刘招孙本人,守不住赫图阿拉,所有人都得死。”
戈士哈小心翼翼道:
“大汗····乌真哈超怕是指望不上了,他们·····”
另一名戈士哈接过话头,鼓足勇气道:
“乌真哈超已经大部战死,剩余的奴才都溃逃了,此时西城城门还在熊熊燃烧,都是尼堪干的!
匿在垛口后面的乌真哈超火铳手,立即被炸死大半,没被炸死的乌真哈超火铳手惨叫着跌落城下,很多人全身被迸飞的铁钉刺中,神火飞鸦还在空中呼啸,城头已经见不到几个活人。
黄台吉扬起的手臂下意识的的颤抖起来,开始喃喃自语:
“不!乌真哈超不会那么快死光的,他们平日训练严酷,绝不会战死的,应该还在某处潜伏,只要他们能和两白旗南北合击,刘招孙必然·······”
周围几名戈士哈相互看了一眼,后金大汗兀自自言自语,手指在羊皮纸地图上指指点点,作为努尔哈赤的亲生儿子,黄台吉多少也遗传了一些父亲的帕金森综合征,情绪激动时,手指会不由自主颤抖。
“只要两白旗超能·····”一名贴身戈士哈实在看不下去,迟疑了很久,终于硬着头皮道:
“大汗,镶白旗····”
“镶白旗投降尼堪了。”
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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