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瑛和田诗雅在蒋警官和胡警官的目光中走出了明阳小区的大门。
田诗雅的家离广茂购物中心并不远，但是这仅限于灾变将城市的交通系统摧毁之前。
两地的距离大约和田诗雅之前发烧的地点到明阳小区的距离差不多，因此洛瑛估计她们俩还需要走上一天。
然而在上路之后，洛瑛发现她失算了。
两人一路上所见到的丧尸大都已经丧失行动能力，哪怕洛瑛拿长剑给丧尸戳了个洞，对方最多也只是从喉咙里漏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这意味着两人基本不会受到丧尸的阻拦，速度能大幅度提高。
但是洛瑛宁愿去面对那些活蹦乱跳的丧尸，至于原因......
恶臭，充斥鼻腔。
在令人窒息的腐败气味中，洛瑛和田诗雅两人如同后面有人追杀似的，找了附近最高的房屋，以躲避尸潮暴动般的速度从一楼溜到了顶楼天台。
“天啊，这味道......让我去死一死。”
田诗雅如获大赦地说着，洛瑛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色也并不好，缓了一会后，她掏出口罩戴上，慢慢靠近天台的围栏，然后向下望去。
街道上大部分的丧尸都处于四肢干瘪，腹部鼓胀并冒出脓液的状态，这意味着真菌开始从丧尸的身体中榨取养分，为孢子传播做准备。
此时的丧尸和躺了一地的尸体没有太大区别，都会成为众多食腐微生物的培养皿，在太阳火一般的热情下，这些微生物开足马力分解养分，排出废物，一部分排泄物挥发到空气中，形成弥漫在整条街道上的臭味。
“怎么办，姐姐？”
“没办法，戴上口罩吧。”
田诗雅弱弱的声音传来，洛瑛只能无奈地回应。
一会后，两人把口罩戴上并且扎紧，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在街道上穿行着。
......
不知是不是有腐臭气味在背后鞭策的缘故，两人奇迹般地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田诗雅的家所在的小区。
这个小区......洛瑛大致看了看。
围墙上有许多区域都沾染了大片的青色，有一栋楼底下，一条缝隙从地面延伸到墙面，还有一块石板微微翘起。
“你家的这个小区，还真是有年代感啊。”洛瑛感叹道。
“姐姐你直接说破败就得了。”田诗雅耸耸肩。
小区内也有大量的尸体，空气中同样弥漫着臭味，两人不想逗留，于是加快脚步。
田诗雅领着洛瑛来到一栋楼前，墙上的楼标号“6”已经残缺不堪，继续上楼，来到3楼两间房中一间的门前。
洛瑛扭头看向田诗雅，小姑娘从在楼下就一言不发，落在洛瑛身后，但是也紧紧跟着。
“没事，有我在。”
洛瑛不想说什么“你爸妈一定没问题”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话，只能这么鼓励小姑娘。
“姐姐你来开门吧。”
细小的声音从女孩脸上的阴影里传来，然后是一把钥匙。
“那你退后。”
洛瑛应一声，接过钥匙并插入锁孔，另一只手拿着事先取出的长剑。
门扉在“吱呀”声中慢慢转开，洛瑛将长剑挡在身前，然后一个大踏步跨进屋内。
屋子里......有一个女性装扮的丧尸。
洛瑛来到她前方，她也只是眼睛动了一下，一会后，手指开始抽动，但也仅限于此。
这应该就是田诗雅的妈妈了，正当洛瑛拿不准要怎么处理时，听见田诗雅依然阴郁的声音：
“姐姐你把她扔下楼去吧。”
“嗯？”
“在这里下刀，会让屋子里发臭的。”
“嗯。”
洛瑛从后面架起丧尸，虚弱至极的丧尸在她日益增长的力量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被她拖到窗口，然后被扔下楼。
田诗雅坐在客厅中央的一把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这把椅子的一条腿缺了一块，在下面垫着一团纸。
洛瑛看向其他地方，墙面四处掉漆，露出水泥墙面，电视桌上除了十几年前款式的电视和一张照片外没有其他东西。
洛瑛拿起照片，照片中央是小时候的田诗雅，而两边是牵着她小手的一对夫妻，三人都面带笑容。
“你还有你爸爸。”
洛瑛把照片放在田诗雅面前，说道。
“对我来说，爸爸早就不在了。”
“是吗。”洛瑛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迷上赌博，总是幻想着有一天大赚一笔。”
“一开始，他还会正常地去上班，但是有一天，他似乎搞砸了一个项目，被公司开除了。”
“自那以后，他就天天都泡在赌场里，妈妈劝过他，但是两人吵起来了。”
“他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妈妈不再给他钱，但是他还在赌，直到有一天，警察上门，告诉我们他犯了罪，被抓了。”
犯罪吗......洛瑛大概猜到田诗雅的爸爸做了什么。
“先吃些东西吧，让心情好点。”
这么说着，洛瑛从包里拿出食物放在桌子上。
“其实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
洛瑛的话让小姑娘看过来。
“我爸在我小时候也是个放浪人，和我妈闹了矛盾。”
“有一天他们两个吵架，我妈跑出家门，结果在跑的时候不知是没看路怎么的，在路上被车撞了。”
“然后，我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我爸两个人了。”
......
田诗雅没有答话，洛瑛也就不继续说了，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今晚在你家住一晚，可以吗？”
洛瑛问道，而女孩只是点点头。
“那你家有太阳能吗？”
女孩摇头。
“隔壁有吗？”
点头。
于是两人就带着衣服和武器去了隔壁，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于是长剑削门而入，两人在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中洗完了澡。
白日彻底落幕，圆月登上舞台。
“姐姐你帮我梳一下头发吧”洗完澡后，田诗雅对洛瑛说，而后者自然答应。
田诗雅的房间内，女孩坐在床边，洛瑛盘着腿坐在女孩身后，左手捧起一把头发，右手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
梳齿在发间穿行着，从一开始的乌黑，到发丝末端的枯黄，洛瑛猜测这可能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有条件的话，给你吃一些好的吧。”洛瑛说道。
“不用啦，姐姐，有你就够了。”女孩轻声道。
“我们总不能一直吃香肠和压缩饼干，可以的的话还是尽量把营养补齐。”洛瑛微微笑着。
“那好啊。”女孩的声音不复刚刚的阴沉，变得轻快起来。
“姐姐。”
“嗯？”
“你可以......做我姐姐吗？”
“你都叫了那么久了，现在还提这个？”
“那就是答应啦？”
“嗯。”
“那姐姐叫我诗雅吧。”
“嗯。”
“姐姐？”
“诗雅。”
“姐姐......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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