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向李幼薇伸出手,李幼薇眸中微微一闪,稍稍犹豫,默默将手递给了林阳:“他主动牵我,是否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关系?”
对于李幼薇的心思,林阳可是不知,他只是脑子发热,生怕李幼薇还沉浸在昨夜的阴影之中,但却不知道,这样的关系在男女之间,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心思细腻的女子。
只是这家伙在一些事情上心思活络得很,在感情这些事上,也不是低情商的大猪蹄子,但有些事情做起来,的确没带脑子。
比如眼前这一件事,这家伙丝毫不考虑人家姑娘会如何想,或者说,这家伙或许在心中默默,已经承认了李幼薇这一份奇缘,还真想享受齐人之福了。
不娶何撩?在这家伙身上,貌似不对劲了!
这家伙无形之中就是在撩,尤其是李幼薇和他在清风寨共患难,林阳对她颇多照顾,心中早已经有了他的痕迹,加之回到金陵,李幼薇处处受林阳照拂,她并非无情之人,怎会毫无感触?
再怎么说,李幼薇也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个人情感最丰富的的事端,而英雄救美之事,虽说俗套,但不得不说的确有效,而黑暗之中拽她一把的林阳,怎能不让她心心念念?
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忠贞而热烈,自由恋爱的观念还并未普及,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基本上都是一心一意了。
更何况,李幼薇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二十年春秋,接触的男子除了族中子弟,偶有一些上门而来的生意人的子嗣,但也基本上都是隔帘相谈,可以说,李幼薇对于男女情感这一块,缺失极为严重,而接触最多男子,便是曾经也曾想过顺其自然的表哥,若是那位表哥但凡有一点点真心,或许二人便可结为连理,从此夫妻相敬如宾,恩爱缠绵携手白头,岂不羡煞旁人。
奈何,那位表哥所作所为,并不如人意。
而林阳在其表哥那般作为之后出现,两相对比之下,更是凸显了林阳对自己的好,尽管可能林阳并非是有意为之,或者是并非是对她有所觊觎,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关心相助,但李幼薇想要忽视这份情感,却是做不到的。
毕竟,李幼薇也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女子,怎会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个能为自己挡雨遮风的英雄呢?
而与林阳的接触下来,可以说,李幼薇在心中,便成了她的英雄,只要自己有难,这个男人就会出现,在她短暂的二十年芳华之中,这个男人便是除了父亲之外,对她最好的男子了。
当然,在她心中,林阳便是英雄,属于她的英雄。
可能,林阳对于英雄这个头衔不怎么感冒,但这并不妨碍李幼薇。
见两人手牵手联袂而出,丁权眉头当即蹙起,略微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小姐,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这般,恐对大小姐名声有损。”
闻言,李幼薇和林阳对视一眼,便知这位宁爷爷是不满自己与林阳的关系了,只不过李幼薇也没有放开手的意思,竟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丁权:“宁爷爷,他是幼薇的未婚夫婿,并不是外人!”
“未婚夫婿?”丁一瞬间愣住,目光落在林阳身上,满是不可思议:“小姐切莫玩笑,如此会影响小姐声誉!容易招惹口舌。”丁权显然是看不上林阳,觉得林阳是配不上自家小姐。
“这件事丁爷爷不用担心,我自己选的夫婿,我信任他!”李幼薇握紧林阳的手,说:“走吧丁爷爷,去见见杭州商会的人!”李幼薇也不准备多做解释,拉着林阳便往外走去。
“哎,希望大小姐你眼光够好吧!”丁权轻叹一声,这才跟着两人离去。
两人并肩而行,林阳悄声说:“幼薇,此事极为蹊跷,怎么我们刚到这杭州就出了事,出事之后,杭州商会就找上门来了?”
“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李幼薇不傻,瞬间就薄怒上脸。
“也许是偶然!”林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既来之而安之,一切有我!”
“嗯!”
李幼薇看着林阳笑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心中真是无比感动:“是啊,有他在,我大可以依靠他,昨夜也是他及时营救,否则我与花芽青叶,后果不堪设想!”看着林阳的侧脸,李幼薇不由得有些痴了。
前厅,几名膘肥体壮的穿着统一绸布服饰的男子,正等在客厅之中,有着侍女为其奉茶。
当李幼薇三人来到的时候,那几名男子便都转过头来,见竟然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子,那几名商会成员,顿时都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而此时有一人已经落座于主位之上,看到李幼薇,顿时也是说:“丁一老头,这位是?”
“不瞒朱会长,此乃我李家大小姐!”丁一对那人微微抱拳,心中却是暗自悱腹:“这个朱元宝,忒无理数,竟落座主位?”
依照古礼,客随主便,这个朱元宝显然是要以客欺主了。
“嗯?”
几名商会之人闻言皆是面露精芒,随后那主位上的男子,忽然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原来是李家的幼薇小姐,幼薇小姐竟然亲自来了,还真是让我杭州商会蓬荜生辉啊!”
“朱会长谬赞了,朱会长光临我李家衣布行,才是蓬荜生辉!”李幼薇倒是毫不客气,至于林阳则是默默后退了一步,现在他不宜开口:“幼薇,你先探探他的底,我倒是要看看,这又是什么垃圾货色!”
“嗯!”
李幼薇轻轻点头,径直走到一处位置上落座,笑问:“不知朱会长和众位前来我李家布行所为何事?”
“李姑娘还真是如传言那般美丽啊!”朱元宝并未直接表明来意,却是露出一抹笑意,其他几人亦是如此:“金陵四大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这些肥头大耳,身材如猪一般的人,李幼薇就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会长和几位同僚,莫非便是来看幼薇容貌的么?若是如此,请恕幼薇失礼,不奉陪了!”
朱元宝几人也没想到,李幼薇居然会如此强硬,当即也收敛起了笑意,朱元宝说:“不满姑娘,本次我等前来,是因为杭州商会的一致认可,你李家布行在我江浙一带占据份额太大,所以想要协调一下李家的市场份额占比。”
“下调占比?”李幼薇柳眉蹙起,优雅坐回位置上:“朱会长,你这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非也,这是我杭州商会的一致意见!”朱元宝呵呵一笑,显得尤为底气十足:“你李家布衣行在我浙江境内,占据了一半布匹和成衣制作的生意,我浙江布商被打压尤其严重。”
“朱会长,打压一词,未免过分!”李幼薇凝视着朱元宝:“我李家布衣行,为何在浙江占据龙头位置,那是我李家世代经营,质量和口碑的双重保证,若是因为这样,浙江商会要打压我李家布衣行,那或许我们可以上浙江织造局了!”
“幼薇小姐的意思是,不愿让步?”朱元宝和那几位浙江布商老板顿时面露不悦起来:“李姑娘,按照我大夏商事规矩,商事倾轧乃是违背商事准则的。”
“我李家布衣行,何时有过商事倾轧?”李幼薇面色陡然转冷,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善:“朱会长,我李家布衣行在杭州商会,也不是毫无话语权,若是你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给我李家布衣行扣上一个商事倾轧的帽子的话,那请恕幼薇无礼,丁爷爷,送客!”
“几位掌柜,朱会长,慢走不送了……”丁权也是冷着脸站起身来,直接下逐客令。
“李姑娘,你确定要这么做,李家布衣行在杭州商会之中虽说有话语权,但是……”朱元宝还想再说些狠话,但却是直接被一边笑嘻嘻的林阳所打断:“你先不要说话,让我说说。”林阳打断了朱元宝的话,看向李幼薇,问:“幼薇,我们李家布衣行,每年能为浙江提供多少税收?”
“浙江每年能卖出布匹二十到二十五万匹,每年能提供税银,五到八万两!”李幼薇说。
“那么浙江布衣行,能提供多少税收?”林阳又问。
“丁爷爷!”李幼薇看向丁权,丁权点头说:“我李家布匹皆是保质保量,所以比一般布衣行同等材质的布匹要贵半两银子,所以浙江布衣行能提供的税收不及我李家布衣行!”
“幼薇你信我否?”林阳忽然问。
“为何如此问我?”李幼薇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幽怨:“我们乃是未婚夫妻,你尽管直说,若不信你,我怎会带你过来,又怎会给你看我李家的服饰样版?”
李幼薇的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林阳咧嘴一笑,心中微暖,随即说:“若是你信我,就直接让李家布衣行从浙江境内全部撤走。”
“什么意思?”李幼薇愣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阳看向朱元宝等人,冷笑着说:“幼薇你说,我们李家每年给浙江商事缴纳了那么多的商税,若是我李家现在全面撤出浙江商事,届时这些原属于李家部分的商税,会不会平摊到在座的几位浙江商事的掌柜身上呢?”
“而且,李家布衣行撤出浙江,我想一定会惊动某些高层的,届时幼薇你只需要跟他们说明,浙江商会欺压外来商人,故意打压李家商事,我想到时候,明镜高悬的各位官人,必然会理解我李家的无奈的!”
在场所有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愣,这些人都不是蠢物,自然明白林阳言外之意,这是在告诉浙江商会,一旦李家布衣行撤出浙江,单凭浙江这几家布衣行,绝对无法满足每年这么多的商税缴纳,这势必引起浙江商事主官的重视,这么一细查下来,发现是商会故意打压,到时候,浙江商事恐怕会遭受重创。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若是如此,我李家成衣行也可以撤出!”李幼薇已经明白林阳想做什么了:“我李家成衣行,每年上缴商税还是布行的近乎三分之二,大不了我李家就将布衣行开往北方。”
“那还等什么呢?”林阳微微一笑:“老爷子,快下去准备契约,然后通令浙江所有李家商铺,准备撤出浙江地界,将浙江商场还给浙江各布衣行!”
“好,老夫这就去准备……”
“幼薇,你初入商道,须知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外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否则人人都以为你必须看别的脸色行事,尤其是在自己有实力的时候,不愁没有下家!”林阳故意将声音放大,让浙江商会的几人都听清楚了,李家不怕浙江商会的欺压。
“几位,请恕小女子不送了!”李幼薇微微颔首,随后看向那面色难看的几人,便跟着林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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