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广州还不算冷,街上也依旧有些人穿着轻薄的衣裳,体感温度也只是有些凉意而已,但他是知道的,此时的黔贵地区绝对比这边冷得多。
尤其还带着两个女孩子,林阳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这时候和后世可不一样,生了病的话,可不是小事,这时候的任何病症,都有可能致命。
小夜莺的身体还不算好,因此对于这丫头的防护是最好的,毕竟黔贵地区的冬天和其他地方不同,是那种湿冷,沁骨的寒意,这也是为何云贵地区的人比较容易得风湿病的缘故。
十一月中旬,一切准备妥当,林阳苏菡萏三人终于踏上了。
当然临走之前,林阳依旧给苏家留下了一千两银票作为一个多月暂住的费用,尽管苏家并不缺这点钱,但也没有拒绝,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就是礼来我往。
他们此行要前往黔贵地区,就必须先西行从广西北上最为直接,但从进入广西境内,三人就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每一个城池,氛围都很紧张,运粮的军队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便是在官道之上,来来往往的辎重队也是络绎不绝,有着精锐的士兵押送着,偶尔也会传来一些山贼劫道抢粮的事情,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一些江湖豪侠也都行走在这一段路上,防范一些山贼,对军队的辎重下手,这些家伙丝毫没有一点家国感情,若是阻碍到大军作战,那将是千古罪人一般的存在。
在民族大义面前,许多江湖人,也不再那么肆无忌惮,主动肩负起了自己的一些责任,尽管他们不愿意从军受束缚,但力所能及之事,还是能做的。
而因此,一路上的行人倒也变得安全了许多。
一路行来,除了面对冰凉的天气,林阳三人倒是顺畅,林阳并没有直奔广西的省府,而是经过梧州之后便直上柳州,准备经由柳州直奔黔贵大地。
冬季,道路难行,走到柳州的时候,已然是十二月初了,天空之中隐隐有着冬雨飘零,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好在马车之上准备了可密闭的取火炉,车门也从车帘替换成了木门,倒也不算是太难熬。
可因为天气寒冷,让马匹行走也太困难,又只有一个人驾车,每天林阳也不会赶太久的路,只需要保证每天都能到歇脚之处即可。
但越是靠近西部,那种备战的气息就越浓郁,甚至于在一些街道,都可以直接看到有专门的人员在加紧制作一些军事用具,甚至于有人居然在编制藤甲。
原本,林阳对于蒲甘王朝动手还有些将信将疑,但随着这些时日的见闻,似乎有些笃定了,真的好像要有大战了啊。
说实在的,没有人会喜欢战争,但对于一些必须要打的战争,却又不得不打,尤其是对蒲甘王朝的这一场战争,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退让的余地的,这是一场让大夏蒙羞的战争,云南一日不克复,大夏便一日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对于云南这一片沃土上的百姓,蒲甘王朝并未有任何的怜惜,一味的压榨着云南那些未能及时逃离的百姓的剩余价值。
蒲甘王朝的高层都知道,只要大夏一天不灭,蒲甘王朝就不可能绝对占据这一块土地,他们是巴不得其他几个国家一起联手,和大夏狠狠—干一仗,到时候覆灭了大夏,然后趁机北上占据大片的平原宜耕作地区,彻底崛起呢。
只是,若单独面对大夏,便是空前强盛的蒲甘王朝,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尽管如今的蒲甘王朝精锐军队已然达到二十万,但在大夏的历史上,对外作战可是从未输过的。
比之于大夏训练军队,蒲甘王朝还差点火候,当初若非是云南的军队被某些家伙以计谋调出,同时境内出了内奸,给蒲甘一万个胆子,蒲甘都不敢动。
而且为了处理齐王叛乱之事,大夏便错过了处理蒲甘的时间,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云南全境零星驻军汇聚成一股两万人的队伍,勉强抵抗了对方十万人的进攻,掩护大部分云南的百姓得以逃往内地,算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内战过后,大夏也无瑕再对外发动战事,若非如此,蒲甘岂能占据云南这么多年。
而就在林阳担心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蒲甘王朝那边更担心,尤其是在得知那位对手之后,连中军主帅都有些怯战了:“谁能告诉我,那位如何能抽身来到这那边?”
如今蒲甘王朝掌权者是阿多罗,或许因为世界不一样了,和吐蕃一样,这个国家比原本应该出现的时间线,晚了几百年,而他的统治者的阿多罗,也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不禁完成了缅甸的全部一统,更是完成了南部诸多小国的吞并,而这便得益于占据云南之后,陡然增长的军费输出,南部小国虽说还存在一些小国抵抗,但若是再给一段安稳的时间发展的话,这些小国将不复存在,而大夏的南部也将会出现一个足以挑战大夏威压的强国,这是大夏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那位亲自挂帅出征,便是证明!
这几十年以来,能让那位挂帅出征的,只有那一批马背上的民族,但现在那位居然出现在对抗蒲甘的战场之上,这对于蒲甘王朝这不擅长打大阵仗的国家而言,无疑是一种压迫和威慑。
因此,为了给予这一位足够的尊重,蒲甘王朝近十年时间的精锐几乎全被抽调,陈兵在黔贵、川蜀以及广西边境,为的就是防范那位忽然出击。
但便是做了如此之多的准备,他们依旧摸不清楚,那个消息的真实性,便是他的的细作都只有两三成的把握。
可就是这两三成,都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对于自家主帅的怒火,在场所有人都是噤如寒蝉,但却都是一言不发,因为没有人敢断言,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们的细作传来的讯息是正确的,因为在细作传来消息之中,也表明了,便是大夏这边,都不知道那位究竟是什么情况,京城方面根本进不去那一幢府邸,最可怕的是,还有人目睹那位出现在河边钓鱼。
所以关于那位的消息,现在不仅仅是他们,大夏京城也是惊疑不定,尤其是那些个站在对立面的,更是坐立不安,没有合适的借口,他们根本无法确定那位托病不上朝的兵部尚书大人,究竟在干什么啊。
兵部尚书府,虽说只是一座尚书府,但其守卫森严程度,可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森严的地方,宗师高手都有好几位,大宗师高手也有一位,乃是京城禁军教习,只是他只听那位的命令罢了。
便是皇位上的那位,都是调不动这位江湖上名声阵阵的八极拳宗师。
京城明面上的两位大宗师,那位便是其中一位,除非自恃实力,或者真有实力,否则进入那座府邸,便是找死。
整个大夏的擎天玉柱,若是被人伤到了分毫,这可是动摇根基的重大事件,而且一般江湖人也不会蠢到那个地步,当年皇帝马踏江湖血洗天下的场面尤在眼前,那仅仅是刺杀了中军大将而已。
而若是,伤了这位国之基石,那问题就大了,那时候恐怕整个江湖都将被彻底血洗,将没有人习武之人的任何的一点点空间。
在柳州稍作停留,林阳一行便再度启程,往北方行去。
从这里往北,地势逐渐升高,山道变得曲折而且几乎没有多少平路可以走了,冻雨下起来就更加难走,凝冻的时候不能走,解冻的时候又太泥泞,每天能行的路程实在是有些可怜。
马车每天能走上八十里都算是不错了,有时候还需要考虑到车轮被陷下的窘境,以至于,一路上两名女孩子都减少了洗浴的次数,而且林阳也勒令要求了,在不怎么出汗的冬天,尽量不要洗浴,容易引起伤寒,届时将很难找到郎中诊治,危及生命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有在有了下榻之处的时候,允许两女能洗浴,而且都是让侍者专门在一旁侍浴,随时掌控水的温度,准备好浴巾在二人出浴的时候,能及时擦拭水渍,一切必须做到位。
这时候不像是后世,这时候任何小病都必须当成大病来治疗,一个不慎在没有后世那种医术的状况下,出了意外是极难再救回来的,这一点不得不谨慎。
这时候的林阳也终于明白,没有高速公路的时代,“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贫困格局究竟是怎么来了的,这种交通条件,便是进京赶考都要考虑路途中的各种危机,甚至于许多人根本没能力赶去京城赴试便客死异乡了。
一路行来,林阳终于明白,所谓行路难,不外如是啊。
和平原地区的宽大笔直的官道不同,黔贵地区的官道是蜿蜒曲折,在群山之中斗折蛇行,有些地方乃是高山沟谷,路是在半山腰上修筑,依山临崖险之又险,一个不慎便很有可能直接摔落悬崖至死。
唯一有所安慰的是,从柳州进入黔贵地区的这一段,倒也还算平缓,并没有那么多的峡谷河流,至少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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