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面色惊变,急忙吹动黑笛在身前布下层层音芒。
但那铜板就好似一往无前的骑兵,速度虽被削减,却始终未曾停下脚步。
直到一声轻响,铜板贯入黑笛中央,并且深深地嵌入进去,这才停下。
而那老妪则双臂一阵剧颤,闷哼着连退好几步,直到快要撞上妙月时,这才停下。
鲜血自嘴角漫出,老妪却顾不得擦拭,只忌惮且惊疑不定地望向鱼思贤,满脸凝重。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普通文人袍的中年自三楼飘落而下。
“鱼卫主,长风勾栏一应手续都十分妥当,也不曾牵扯到罪事,为何来此?
还有,你这般公然强抢民女,可对得起大周律法,可对得起陛下恩宠?”
“户部左侍郎黄开黄侍郎?唔,你在,倒是正好。”
听到鱼思贤的话语,黄开不由脸色微变,皱眉不悦道:
“鱼卫主,你此言何意?莫不是还想无缘无故拿办了本官?”
鱼思贤却并未正面回应,轻笑一声后,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点着。
“若是咱家查的不错,说我东厂强抢民女、民妇送入帝宫,甚至不惜为此屠人满门等谣言,应当就是自你等奸臣口中及长风勾栏中传出吧?
既然尔等将这谣言传的满城皆知,咱家自也不好顶着帽子不办实事。
你们如何说,那我东厂、那咱家就得如何办啊。”
说着,鱼思贤斜睨一笑。
“更何况,咱家已经出了价,也算不得抢。
若是有人愿意竞价,那自是价高者得喽。”
“鱼思贤!你放肆!安敢如此血口喷人?!”
黄开脸色一白,指着鱼思贤怒声喝骂。
正当此时,台上的老妪开了口。
“鱼卫主,你这是想强买强卖不成?”
“呵,咱家就是强买强卖了,尔等,又当如何?”
鱼思贤不屑一笑,狭长的眸子透着冷光。
老妪气急,咬牙挣扎数息后,猛地冷笑一声。
“既然鱼卫主非要苦苦相逼,那有些事也就不好再隐瞒。
实话告诉你,长风勾栏乃是至圣宗的产业!
敢在至圣宗的产业里抢人,你有几个胆子可用?”
鱼思贤好笑的看了一眼老妪,随后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
“宣。”
“是!”
身后站着的一名副卫主恭敬低头,随后自腰间摸出一册书卷,摊开后大声宣道:
“经查,长风勾栏乃至圣宗所设暗谍之所,其罪有三!
其一,长期窃取大周帝朝隐秘、诱导朝中官员叛国!
其二,伙同叛国之贼肆意造谣,中伤帝君威严,抹黑东厂及狩夜司,离间君臣、臣民之关系!
其三,通联叛国恶贼、鼓弄风言风语、离间朝臣关系,意图挑起谋逆造反,颠覆帝朝统治!
以上,罪大恶极、不容宽赦,着令悬云卫卫主鱼思贤清剿、抓拿长风勾栏所有逆贼,及叛国之贼,若有逃遁者,宁杀错,不遗漏!
此令,东厂厂公左寿,并左丞刘文旭。”
随着这道命令被宣读而出,那些龟缩起来的恩客们不由满心骇然。
所以,关于东厂替帝君大肆搜刮“绝色”等事,根本就是长风勾栏放出的谣言?
还有近期大周朝堂中的暗流汹涌,其实也有长风勾栏的推波助澜?
可这长风勾栏毕竟是至圣宗的产业,朝堂下达如此狠令,就不怕掀起与至圣宗的大战吗?
正在楼内人群惶惶不安之时,鱼思贤的声音再度响起。
“无牵连者,好生待着,自可活命。
若有潜逃者,必死!”
“杀!”
最后一个“杀”字喝出,早已经虎视眈眈的东厂番役蜂拥而出,或围堵逃路、或封住廊道、或持着画册对照楼内之人。
或砍杀反抗的护卫,或擒拿绑缚侍仆、歌姬、舞女等。
整个楼内瞬间乱成一团,有人打开了朝外的窗户想要逃离,可入目所见,却尽是东厂番役的身影,以及不时发生的血腥场面。
直到此时,人们才恍然惊觉,原来东厂的人已经封锁了整个长风勾栏!
楼内,随着鱼思贤的身侧只剩下数人,八个黑衣人忽然从顶楼闪电般扑下,劈出一道道骇人的剑芒。
“呵,蝼蚁!”
鱼思贤不屑一笑,抬脚轻轻一跺,那八人竟直接在半空诡异的化为血雾。
黄开已经傻在了当场,好不容易回过神想要逃跑,却被一名副卫主一剑削去了双腿。
鱼思贤没有理会凄厉惨叫的黄开,因为那名老妪已然朝他扑来。
身子前冲而出,与那老妪错身而过的同时,以一根摄来的竹棍刺穿了眉心及识海。
老妪无力倒地,眼中残留着一抹恐惧,以及几分释然。
“哗啦~”
身后的大氅发出一阵轻响,鱼思贤已然站在了妙月身前三步处。
“妙月见过鱼卫主。”
妙月静静地看着鱼思贤来到身前,沉默两息后,才缓缓屈膝一礼,神色相当平静。
“你即将丧命,为何不怕?”
鱼思贤侧对妙月,斜睨轻笑。
“妙月不曾掺和到他们所为之事,也知鱼卫主不会滥杀无辜,自是不怕。”
妙月轻声出言,神色清冷。
“哦?你又如何证明?”
鱼思贤嘴角微勾,眼神中隐隐带着嘲弄。
妙月微微沉默,随后轻叹一声道:
“妙月本名戴妙书,曾是至圣宗第九圣女。
只是,一月前,因开罪了第一圣女,被诬陷叛宗。
证物证人安排的巧妙,妙月百口莫辩。
所幸有师尊百般回寰,这才没有丢了性命。
但也被宗门逐出门墙,且勒令赎罪五载,方可重获自由身。
这些,一查便知。”
“哦?如此说来,你不但是清白之人,而且还是一个可怜的落难之人?”
鱼思贤挑眉笑问,神色间透着几分诡异。
妙月秀眉微蹙,奇怪的看了眼鱼思贤,随后缓缓颔首。
“事实如此。
妙月也知自身嫌疑重大,逃不了一番牢狱之灾。
不过妙月并不介意,相比于这等耻人之事、耻人之地,牢狱中反而会安宁不少。
鱼卫主可慢慢查证,待得有了结果,再将妙月放出也是不迟。”
“你倒是看得开。”
鱼思贤莞尔一笑,随后,脸色却是猛地一冷,眼中杀机四溢。
“要说你们至圣宗还真是够舍得,为了将你安插入帝宫之中谋害陛下,竟然舍得放弃数千条人命,放弃至圣宗在大周帝都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大好基业!
而你,也真是够能伪装!”
妙月愕然眨眼,数息之后,却是无奈苦笑一声。
“鱼卫主,你觉得这般试探对妙月可有意义?
更何况,用至圣宗在大周辛辛苦苦积攒了数百年的底蕴,以及掌握的暗线作为代价,以此来送一个人进入大周帝宫……
这等异想天开之事,便是痴傻之人也不可能信吧?”
“这却正是咱家不得不感叹,甚至是佩服至圣宫掌权之人的原因所在。
打破常规,用不可能来掩饰可能,其心性及狠辣,都远远超出常人所能想。”
鱼思贤言语中满是感慨,但眼中却尽是嘲弄。
“……鱼卫主,此事但凡深想一些,便可发现漏洞百出。
比如,妙月虽是清白之身,但终归多了个清倌人的头衔。
有如此称谓在,妙月又如何入得了帝宫?
更何况,即便妙月能够入得了帝宫,以妙月八门境的修为,又能做得了什么?”
“八门境?呵呵,是吗……”
鱼思贤轻声说着,看向了自己修长、匀称的手掌。
“我大周的耳目在至圣宗确实有限,也很难探听到诸如此类大事的绝密信息。
但你们自始至终都忘了一件事,这里,可是我大周帝朝的帝都,是我朝陛下亲自坐镇之地。
龙威不可犯,敢有冒犯者,必诛之!”
话落,鱼思贤抽掌拔刀,劈出一道几欲震裂荟萃楼的恐怖波动。
那波动引动百刀齐鸣,分明便是刀意!
妙月的脸色终于大变,手腕一抖,掌中已出现一柄软剑。
剑动,千剑齐颤!
刀意与剑意在半途对撞,恐怖的余波扩散向四面八方,将整栋荟萃楼射得千疮百孔。
溅射的木渣冲向四面八方,伤者近百。
还有一些运气差的,直接被撕裂掉半边身子。
所幸,造成这一切的两位主人公已经冲天而起,到了半空对峙。
“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妙月看着对面同为龙门境的鱼思贤,脸色无比难看。
她没有想到大周区区一个东厂的卫主竟然都是龙门境,更想不通自己暴露的缘由。无广告网am~w~w.
为了控制武季、从武季身上探查出大周一系列诡异变化的原因,他们至圣宗可是付出了很多东西,也牺牲了很多东西。
而且知晓此事的人,加上她,总共也只有五个。
她想来想去,实在无法想出哪一个有泄密的可能。
“想知道?去问真阎王吧。”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鱼思贤嗤然一笑,猛攻而上。
他已经看了出来,妙月龙门境的修为有不少水分,应该是通过诡异的捷径得来。
至于自己如何会知道妙月的问题,那自然是帝君亲自指示。
若不然,他们还真查不出来妙月的根底。
长风勾栏上空的恐怖波动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但没人敢靠近,只能惊疑不定地远远观望。
因为东厂番役已经封锁了周边的街道,且正在押解着各色装束的人群前往大狱。
某一刻,波动止歇,一道仓惶的叫声随之响起。
“等、等等!鱼卫主,饶我一命!我愿意归顺大周,我愿意为大周效力!
我……对,大周帝君不是喜欢美人吗?
我也是一方绝色,我可以好生侍奉大周帝君的!
鱼卫主,且饶我……”
刀出、头落,意动、魂灭!
鱼思贤缓缓收刀归鞘,眼中带着讥讽与不屑。
“想侍奉陛下,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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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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