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灾荒之际,居然有人囤积居奇,秦凌云恨不能将建康府的这些粮商抓起来杀一批。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了,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天下的粮商都会暴动。
在这个大背景大环境之下,只要遇到点天灾人祸,所有的粮商无不是如此行事,鲜有例外。
他声音冰冷,继续问道:
“发放下去的粮食能撑多久?”
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粮食,所以算不出谢辉他们粮食的发放情况,这一点只能靠建康府的一众官吏禀报。
谢辉声音哽咽,小声的说道:
“按照时日来算,最多的还能撑半个月,少的恐怕十日过后就会开始断粮。”
秦凌云出奇的愤怒,大声质问他:
“十日?居然只有十日!?这种天气一旦断粮,那百姓就只能被饿死冻死,就是想啃草根都无处可寻!!为何不立马上报?难道你指望朝中能迅速调集粮食过来?你的一成多粮食与现在的情况相比,你可知道这会让朝中的那些人造成错误的预判,到时候出事了谁来负责?”
谢辉无言,当初得知粮仓近乎空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完了,那种时候谁还会想到这些灾民,自己都要完了,还上报个屁,反正一成和半成看起来也差不多。
可秦凌云却知道,这事让朝中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一旦断粮超过三天,不,可能一两天,就会有百姓因为此事死去。
十日,按照以往的管理,这绝对是按照稀粥的标准算的口粮。
秦凌云吩咐一声所有官员留在此处随时待命,便立马回到帐篷开始写信、写奏折。
没多久,他便招来彭巍吩咐道:
“你亲自带人回临安,将信件和奏折交给瑶儿,一定要快!随后你便和商队一起过来,别的我不求,只求一个快字!”
彭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带上几人出发,快马往临安赶去。
彭巍一走,秦凌云也没闲着,三县受灾,这才看了一县地区,还有两县也必须去现场查看。
六合县算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官,崔昂起码能及时有效的组织起百姓自救,其他两县具体如何,还有待考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不断的穿行与灾区之中,期间他的咆哮之声不断从各地传出,并且下狠手,狠狠的处置了一批人。
可谓是杀得人头滚滚,建康府一地,无论官吏大小,闻听秦凌云之名都是瑟瑟发抖。
话分两头,这边秦凌云忙着三县救灾事宜,另一边彭巍带着信件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赶到了临安。
奏折也在当日被送进了宫中,到达了王珏的御桌之上。
很快,元瑶就接到了旨意,着秦记配合商司衙门全权处理救灾一事。
朝中大臣闻言纷纷赶至宫中求见,救灾不该是朝廷的事么?怎么又要秦记插手其中了?还有商司衙门,他们管的是商人,如何能处理救灾事宜。
王珏没有一个一个的接见他们,而是等人齐了,将秦凌云的奏折拿给他们一一观看。
‘臣素闻我朝百姓多艰,却不想竟是如此艰难……许多人家中竟无隔夜之粮,小吏如虎,百姓麻木,其眼神之空洞,臣闻所未闻。
官员无能,对于受灾百姓大多放任自流,所谓无为而治,臣认为大多是无能为力,亦或是无能力,且不想为之……
谢辉瞒报,建康府粮仓之中所剩不足一成,且多含砂石……
粮商贪婪,建康府粮价如今已然是天价,朝中行事多有磋磨,然如今事有紧急,臣请由商司衙门出面,组织商人成立救灾队伍,以秦记为代表,内子元氏可负责其中具体事务……
十日内若无粮草运至,建康三县必有冻饿死之百姓,为天下计,恳请圣上准臣所奏。’
刘芳喃喃低声念着秦凌云的奏折,一旁的大臣们相对无言。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十天时间,这还要算送信的时间,韩元当即问道:
“陛下,如今所剩时间几何?”
王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送信只花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带上今日,还有九日的时间。”
韩元点点头,表示了解,刘芳闭目沉思,想了想说道:
“从临安出发正常运输物资估计要三日时间,但此时许多路段由于被积雪覆盖,不良于行,拖沓下来可能就会变成四至五日,这么一算下来,粮食等物资必须要在四日内完成筹集。
这……”
他想说这根本做不到,但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一旦此话由他说出来,那么下面的人会理解为刘芳打算放弃那些灾民,见死不救。
刚刚升上来作为宰辅,一事没办成,结果还顶个见死不救,漠视生死的名声,他以后就别想在政事堂混了。
既然秦凌云说让商司衙门处理,还让他妻子去操作,这是主动背锅啊!好人呐!
“商司使既然让商司衙门牵头处理此事,可见已经胸有成竹,微臣对此并无异议。”
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刘芳这话里的意思,于是也纷纷表示秦凌云有本事,这么快便能想到解决之法。
王珏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里想法,都怕担责任,知道此事朝廷绝对处理不了,都在等着看笑话,看秦凌云将锅背过去,然后将事情搞砸!
元烈阳眉头紧皱,他想阻止,但是又怕秦凌云真有办法,这就是阻止对方立功,但这事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以什么方式解决粮食的问题。
建康府的粮价上涨,自然也带动了周边地区的粮价,就连临安这几日都上涨了一点。身为三司使的他,对这一块自然是在盯着。
除非秦凌云破家买粮,自掏腰包去救灾,不然他能从哪里调集粮食去救济那么多百姓?
最可恶的就是,这小子就让让自己的女儿全权处理此事,当真是,操蛋啊!
元瑶接到信件后便立即展开了行动,起动作之快,还在圣旨下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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