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怀快步走进走廊下,将雨伞往地上一放,便走过去朝张昭道:“他吃晚膳了没?”
“还没吃。”张昭着急地道:“顾大夫,请你快点劝主子回去吧。他的衣服都快湿透了。”
顾墨怀看凌霄旁若无人的样子,又想起今天他看自己的冷漠,一时之间也不知从哪劝起,最后也只是拿来一把伞,帮着张昭一起给他挡雨。
凌霄喝了一会,将酒罐提在手里道:“去看过那个姓傅的糟老头了?怎么样?你能治好他吗?”
顾墨怀揺揺头道:“目前没有办法。”
“目前?”凌霄抓住这个重点,讥讽道:“那就是以后有办法喽?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不是的,我直接告诉他们,没有办法可以解。”顾墨怀道。
“看来还是有点怕死的。”凌霄冷笑一下,继续喝着酒。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如果太后继续用这些毒药来控制朝中的大臣,对你是百害无一利的。”
顾墨怀皱眉看着凌雪手中的酒罐,她看越觉得这酒罐碍眼,正强忍着将它抢过来的冲动。
在这件事当中,她是那么的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他,可他表现得一点都不上心。
“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用不着你来操心。”
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也算是有问有答,现在不能说朝中的事,那是不是就可以劝说一下他了
顾墨怀小心地琢磨过,才轻声开口道:“你该回去吃饭了,吃过饭后还要喝药的。”
凌雪继续喝着酒,没有理会顾墨怀,就在她以为没希望时,他突然把酒罐交给张昭,大步走了进去。
张昭松了一口气,对顾墨怀小声说了句“记得让他更衣”,便提酒快步离开。
更衣?顾墨怀看着凌霄湿了一小半的衣服就有点头疼,走过拉拉的他袖子道,
“你要不要先换一件服?”
凌雪回头看了看她,把外衣脱下来扔给她。
顾墨怀将他的衣服抱紧,又道:“里面的还湿着。你把里面的衣服也脱了吧。”
“你想让我在你的面前脱光?”凌雪的眼中全是讥讽。
顾墨怀侧头看向别处,嘀咕道:“草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就不必矫情了。”
凌雪变脸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就是.....”顾墨怀尽量坦然地看着他,“就是你吐血那次,给你金针渡穴时,草民给你扒了个精光。下次你再这样,草民还是要扒个精光,把没有看到的全看一遍。”
如果他真的在意这个的话,她倒是希望他会因此,而珍爱自己的身体多一点。
“你.....”凌雪气极点头,见张昭捧着衣服进来,便拿过去塞给顾墨怀,“你来给本王更衣。”
“谁怕谁,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草民。”
顾墨怀也不矫情,把怀里的衣服往旁边一放,便帮凌霄脱起衣服来。
张昭见这,马上行了个礼,不动声色地走出去,像这种时候好像不需要有第三个人存在。顾墨怀帮凌霄脱了光上衣,心跳就开始变快了许多。这副身躯无论在不穿衣的情况下拥抱过几次,她好像都没办法不动如山。
当脱到最后一件衣服时,她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你还是自己来吧?”
“还以为你的脸皮有多厚。”
凌霄拿起干净的衣服,走到屏风后自己换了起来。
顾墨怀听到脚步声走远,回过头无声地说了句:“你还不是一样?”
凌霄换好衣服不久,张昭又领着下人把晚膳送进来,侍候着凌雪和顾墨怀吃。顾墨怀看着凌霄把饭吃完,还町着他把药全喝了,才心满意足转身,打算离开。
“慢着。”凌霄突然开口把她喊住道:“顾大夫,你似乎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顾墨怀回头看着凌雪,装傻道:“该做的事,草民全都做了。哪会还有什么事?”顾墨怀以为凌霄没有把这件事往在心里放,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跟顾子衿说。谁知道他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就过来讨债了。
“你真的忘了吗?”凌霄拍拍自己的大腿,“你是想让我抱你上床,还是自己走过去?”顾墨怀见没办法继续装傻,就放弃挣扎,“你想要在床上做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以前跟他在床上翻滚着太多次,现在突然要跟他呆在一张床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现在下着雨,哪里都不方便,就在床上吧。”凌雪起身往床在的方向走去。
张昭一旁边一听,立刻走过去催促下人快点收拾好,自己也加入其中,帮忙收拾着。
顾墨怀跟在凌雪身后走几步,回头见张昭和下人,逃命一样跑掉,才想起她和凌雪的对话,实在会让人想入非非。
“张昭那个.....”
顾墨怀想把张昭喊住解释一下,却见他踉跄一下,紧接着就跑得影都没有。
顾墨怀只好回过头对凌霄道:“他们好像误会什么了,你能不能澄清一下?”
“没什么好澄清的。”凌霄坐到床边,把枕头扔到一边去,拍拍床头道:“现在把你的腿搬过来吧
顾墨怀苦着脸走过去道:“你,现在就要枕着我的腿睡觉吗?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从宫里边回来的时候,淋到雨已经洗过澡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凌霄走过去,将顾墨怀抱到床头坐好,便躺下去,很自然地枕上了她的大腿。
顾墨怀低头看着凌雪道:“可是我还没洗澡。”
“我不嫌弃。”
凌雪话还说着,就已经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上次枕着她的腿,睡得很舒服,今晚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虽然她的身上只有药香,这点跟莫离不同,可也能让他睡得安稳,睡得香沉。
跟她相处着,似乎不用酒,也能把日子过下去了……
顾墨怀本以为给当凌雪的枕头,只要等他睡着一个翻身,她就可以解脱了,谁知事实并像她想的那样。
事实是,听呼吸她觉得他是睡着了,而且身也真的翻了,可他翻身过来是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到她的腹部。
被这样抱着、枕着动也动不了,脚麻了一次又次.....不过是被万只蚂蚁咬而已吗?她可以忍的,上次在草地她不是忍过来了吗?
可是,内急不能忍啊!!
顾墨怀强行忍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她把手移向腰间,慢慢地将凌霄的手拉开。在确定他没有醒后,又用双手捧着他的头,慢慢地移到一边。
顾墨怀憋着气、小心翼翼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到最后确定没吵醒凌霄时,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忍着脚上的发麻,一痛一拐地走出去,在茅房里哗啦啦过后,回来就见凌雪坐在油灯喝着酒。
此刻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只有一盏灯与他相伴。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好像无数过梦醒的深夜,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顾墨怀看得心疼,走到他的身旁坐下,将他手中的酒罐拿过来,对他揺头道,
“不要再喝了。”
“本王还以为你逃跑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凌雪把酒罐拿过来,又接连喝了几口。顾墨怀伸手压住罐口,再次对他揺了揺头。
“草民只是去如厕了,没有想过要跑掉。你为什么不分昼夜地喝着,酒能带给你什么?”
凌雪没有回答,拿开她的手继续喝着。谁又知在寂寞的深夜里,酒就是个好东西。
他可以用酒麻醉自己,忘了莫离带给他的伤痛,彻底醉后,莫离偶尔还会出现,用柔情抚平他所有的伤口。
虽然梦醒之后,又是无边的痛苦和寂寞.....
顾墨怀蹲到他的身边,双手将酒罐抱过来,抬头看着他,用最轻柔的声音道,
“夜深了,我们上床休息了,好吗?”
凌雪低头看入她的眼里,看到她的温柔,突然就像迷障了一样,不自觉地点点了头。
“顾大夫,你家里有人来找了。就摄政王府门外等着。”张昭在门外道。
“家人?”顾墨怀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说今晚不回去,便对凌雪道:“你先等一下,草民去去就回来。”
“你还有家人?”凌雪扣住顾墨怀的手腕,有点不想让她现在离开。
顾墨怀讶异地道:“草民还有家人的,摄政王你都不知道吗?”
“本王为什么要知道?”凌霄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松开她的手。
顾墨怀把酒还给凌雪,起身走出门外,见张昭守在那里,便示意他跟上来。
等出了院门,她才停下来问道:“他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喝酒吗?”
张昭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每天的半夜,有时候他是整宿不睡,可能是睡不着,就坐在那里慢慢喝到上朝。”
“竟然是这样.....”
顾墨怀的心难过地纠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顾大夫,要是没事,可以多来陪陪他,有你在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张昭在后面大声道。顾墨怀没有回答,继续往门外走去。张昭这话她没办法答应,因为到最后她还是要离开的。她不可能会一直留在这里,然而当要具体到哪个时间点离开,她心里边却茫然了。
如果他一直这个样子,那让她怎么放心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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