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卡图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古老尖顶建筑象征着教廷曾在这里的辉煌，原先这里还曾有一位大主教在大教堂，不过随着神权的没落，这里已经交给神父来打理了。昔日供不应求的赎罪券现在都已经尘封，募捐箱里的铜币和银币经摇晃就能得知具体的数目。
我不禁有些好奇，当初那样强大的教廷怎么会这么迅速地衰落，要知道神权最顶峰的时候可是能轻易废除一个国家的王。那时，即便是西拉德帝国的皇帝，也对教皇敬让三分。
“爱尔娜，怎么停在教堂前了？这可没什么好看的了。”艾莉丝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也对，我也没有那么旺盛的求知欲，教廷本身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我确实有些在意，原因来自洛列斯的一世，那时的我好像和教廷有些联系才对。
我微笑着回应：“嗯，走吧。”
虽然我不想顶着这副身躯在大街上乱跑，但是我确实没什么理由拒绝艾莉丝的邀约，更别说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以爱尔娜的样子生活了，我也不得不提前适应。再说如果有人陪伴，我也不会觉得太过尴尬。
“爱尔娜，你看哪条裙子怎么样？”艾莉丝指着一家裁缝店橱窗一件裙子对我说。
啊对，我是陪艾莉丝来买衣服的，顺便也得帮我自己买一件，我总不可能一直就穿着这件白色的连衣裙。老实说，每次有风掠过大腿间，我总会感到全身肌肉紧绷，浑身不对劲，真不知道女人们为什么会喜欢穿裙子。
“还行吧。”嘴上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目光却是很诚实地移开了些。
这也是做给艾莉丝看的。索拉卡喜欢察言观色，爱尔娜本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无论是怎样性格的分身都是如此。
艾莉丝自然也体会到了我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莞尔一笑：“那再看看其他店吧。”
我也不啰嗦，爽快回答：“好。”不过脑袋里灵光一闪，我又叫住了艾莉丝，“艾莉丝。”
“嗯，怎么了？”
“那个，因为一些事情，我……可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故作愧疚地向艾莉丝低了下头。
与其到时候被各种不对劲拆穿，倒不如先发制人，以这种完全没有来由的借口一笔盖过。
艾莉丝叹着气向我走了两步，竟然还摸了摸我脑袋，温柔地说：“只要你还是我认为的那个爱尔娜，不管你改变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抬起头来，我揉了揉额角，自嘲般说：“也对，我还是我。谢谢你，艾莉丝。”
我看似真诚地笑了，心里却如死灰。啊，我又被摸头了，虽然并不是我自己的身体就是了。
说到我的身体，另一头的连接早就断了，那样的重伤，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一头载到我也不会有任何诧异。不过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寡言深思的人真是麻烦。
“小爱姐姐！”远处的一声呼喊让我有些心悸，我扭过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又是瑞蓓娜那小屁孩。
我不指望瑞蓓娜有索拉卡那样善解人意，只要她稍微改一下那粘人的性格，我想爱尔娜对她的好感度应该会上升不少，对于我也是一样的。
“又是她啊。可真是粘人。”艾莉丝笑了笑。
“小孩子活泼一点也是好的嘛。”即便我们都清楚那绝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而且，那不是你透露我的位置叫来的吗？
我还是爱尔娜都不可能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只好任由瑞蓓娜小跑过来后，温柔地打了个招呼：“早啊，瑞蓓娜。”
既然是在大街上，瑞蓓娜自然也不可能像昨天那样厚脸皮，她也就站在我旁边嬉笑。
“小爱姐姐怎么不好好卧床休息，还出来逛街啊？”
我摸了摸瑞蓓娜的头，说起来还真软和。“偶尔走动走动也挺好的。再说，我又没出什么事情，哪里用得着像个病人一样。”
瑞蓓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又看向艾莉丝：“这位大姐姐，我们昨天见过的吧？”
艾莉丝笑了：“小姑娘记性不错嘛，我们昨天确实见过哦。其实我早就听爱尔娜说起过你了，昨天一见，还真是可爱呢。”
“哦哦？小爱姐姐真的说起过我嘛？怎么说的？”瑞蓓娜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抓住艾莉丝的胳膊晃来晃去。
艾莉丝倒也很高兴的样子，眉毛一挑，很是得意地开始编造故事，说我在她面前夸瑞蓓娜怎样怎样。在一旁听的我心里冷哼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爱尔娜自己从没有在别人面前谈论第三人的不足，有时甚至还会为被贬损的人说一些好话。但并不意味着爱尔娜会去夸别人有多么好，爱尔娜在帮别人说好话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帮别人挽回一下颜面而已。
我不知道爱尔娜这么做都是为了些什么，很显然爱尔娜这么做的唯一好处也就是人脉好一些，但是这却并不是爱尔娜想要的，就比如说瑞蓓娜。纯粹的自作自受，可又偏偏不说出来，费尽心思地不让任何人受伤……真是愚蠢！再联系之前爱尔娜要杀我的事……啧啧！
“那个，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呢？”瑞蓓娜突然问道。
艾莉丝歪了下脑袋说：“我想帮爱尔娜买件衣服啊。怎么？要不一起？”
对于艾莉丝的提议我从内心表示拒绝，就单说我自己换件女人的衣服已经够费劲了，现在还有艾莉丝陪着，要是再让瑞蓓娜掺和进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真的吗？小爱姐姐，可以吗？”瑞蓓娜把小脑袋向我这边一扭，两颗虎牙稍稍压住了下唇，还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诚恳的样子。
虽然我想，不过，对爱尔娜来讲，貌似不可能会当面拒绝的。我现在无法用有事来推脱，艾莉丝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她向瑞蓓娜这么一提议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瑞蓓娜，你的作业完成了吗？要是让你的导员知道了，估计又得吃苦头了。”没办法，只能另寻蹊径了 虽然很靠运气。
瑞蓓娜一下就有些慌了，她赶忙扫了一眼街上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舒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小爱姐姐，你就别吓我了，谁都知道爱德华老师有多严厉，要是让他知道我还没完成作业，瑞蓓娜会死掉的。”
很幸运地说中了呢。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借题发挥了。
我走出两步，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虽然又被她的脑袋挤着胸部很不爽，可还是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她：“好了啦，我不是故意的。瑞蓓娜，先写作业吧，我还无法接受兔女郎装的瑞蓓娜呢？”说着，我还得轻笑两声，假装想象了那样的画面。
“小爱姐姐真过分呐！明明我还想多陪陪你的！我生气了，我回学校了。”瑞蓓娜嘟起小嘴，满脸怨气，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艾莉丝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瑞蓓娜的后背，期间却又瞥了我一样，摇头笑着感慨：“你们学生可真是苦啊！”
你不也是吗？控制数个分身不是更累吗？你在感慨些什么？
“小爱姐姐，”手上突然就感受到了力，我一看，瑞蓓娜又跑回来了，还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别赶瑞蓓娜走嘛。”她抱着我的手臂，下巴压在上面，又用着可怜的表情仰视着我。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拯救我自己呢？敢情刚才就是为了让我拉住她而演的戏吗？我太天真了，我竟然会以为作业会让这个小鬼害怕！
所以呐，现在我该怎么办？爱尔娜，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承担啊！如果你你现在又站在我面前，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瑞蓓娜，我哪有赶你走的意思啊？不过，”我很是担心地皱了下眉，“真的不要紧吗？即便是穿兔女郎装？”
“这个……呜，还有时间嘛！明天再写也没关系的，嗯，就这么决定了哈哈！”
你笑得也太勉强了……一看就是后天就要上交却还没动笔……
所以……接下来……
“艾莉丝姐姐，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
“挺不错哟！瑞蓓娜，你选的是爱尔娜的吧？”
“艾莉丝姐姐怎么看出来的，好厉害！”
“只要有一点眼力就知道大小都不合适吧。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比较好看哦。”
……不行，完全看不了，光是听她们的声音我就觉得心脏跳得快要报废了。这实在太过了！比起心脏被一剑刺穿的剧痛，这种长时间的，不停歇的疼痛，更让人害怕。
“爱尔娜，你蹲在角落里干嘛？转过来啊！快来看看这件怎么样？”
“小爱姐姐怎么脸红了？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就是，快过来啦！”
先不说我是男的，索拉卡你是男还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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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某个转角，一名瞎子画家又在画画了。一个瞎子画画总让人觉得可笑，而且他的作品也是相当不入流。路过的多了，有的人都认识了他，偶尔也会打打招呼，即便有的时候并不友好。
“瞎子，大清早还在画画呐？”一个路人从旁边路过。
不过画家却没有回应他，这极不正常，要是平常绝对也会回一句“早上好！”。
路人凑近了一瞧，人还没发现异常，却被那画吓了一跳。那和以前的那些垃圾完全不同，这次画的竟无比生动，栩栩如生，皮肤的水嫩竟然都被他画了出来。
最后的点睛之笔落下了，这幅画终于完成了。画里的是一个银色瀑布长发的少女，那叫一个肤白貌美，可惜就是有一点不太对，那眼睛里竟然是两个瞳孔，这就很古怪了！正常人哪有一只眼睛两个瞳孔的？
“瞎子，把眼睛改改，你一只眼睛画了两个瞳孔，有毛病啊！”话虽这么说，路人却还是对着那画，舌头在牙槽间打转，“啊对，把胸部露出来啊！画个女的不露胸部可怎么行？”
“别打扰我画画，我没心思陪你聊天。”
“哟，瞎子很了不起了啊！”
路人这会儿来了脾气，这瞎子算是个什么东西，靠别人那施舍可怜活着的虫子罢了，竟然还敢这么狂。
那副画路人还有些不忍心下手，于是瞅准一旁的颜料桶，一脚给踢翻了，又从口袋里掏出枚金币，往那淌着的颜料里一扔。
“真不好意思，不小心踢翻了你的颜料桶。诺，一枚金币，够你用了吧。哼，渣渣！”发泄完，路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瞎子画家无言，默默从地上倾倒的颜料里摸索出那小巧的一枚金币。
路人过了一个转角，他突然身体颤了一下，一下钻进了漆黑的小巷子。
当天下午，一个市民倒垃圾时发现了他，却被吓得尖叫。
那路人左眼被挖了出来，硬生生塞进了右眼眶里，右眼眶因而显得极为肿胀，本应空洞的左眼眶里则塞满了金币，而胸前则被挖出两个血洞，左侧一个角度甚至能看见心脏的起搏。
最恐怖的却不是这些。第一，从他指甲来看，这都是他自己干的，第二，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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