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立时暴退,一道淡紫色的刀气瞬间从后临身,察觉到危机的山魈双脚扎地,强行一个前滚,可惜身子太高,刀气‘嘭’地一声撞在它后背,山魈顺势往前滚了两圈,看着路上的长盛,如临大敌。
“卑鄙的人类!只会偷袭!”
“你明知道我在,怎么?偷袭不成反被捶,就是我卑鄙了?”
左右耸了耸肩,感觉到背后的伤势并不太重,山魈顿时击胸怒吼,本就一人多高的身躯长到三米多高,整整粗壮一大圈。
“切,还以为你成精了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猴子!”长盛说着,转身弯下腰,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拍,学着山林里的猴子左右摇晃,还做了个鬼脸。
妖物修行有成,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十分忌讳别人说他是灵智未开的同类,在它们看来,拿那种野兽跟自己比较,简直是巨大的侮辱。
山魈暴怒,张开巨嘴就是一声嘶吼,一圈圈的音波连绵向袭来,路边的草木倒伏,一阵魔音灌耳,长盛只觉得后脑昏沉如遭重锤。
抵抗一阵有些抵抗不住,感觉愈发昏沉,有种想睡过去的冲动。使劲咬一下舌头,剧烈的疼痛使得长盛清醒一点,往路边草丛使劲一跳,脱离开音波的正面冲击,站定的他只觉浑身腥臭,闻之欲呕。
山魈见他躲开,随手在路边折断碗口粗的一根青刚栎,随手一抹去掉枝丫,简直跟山里的红犼一个德行,拿着一丈多长的巨大木棒便向长盛横扫。
看准时机,长盛凌空一跃,堪堪躲过横扫,衣衫被劲风带得‘飒飒’作响,身下草木直接被扫到远处,露出地面。
长盛看到如此威力不敢大意,这妖怪是自己遇到的最强对手,修为高,蛮力惊人。
正想再次跳开的长盛还来不及动作,被兜头而来的木棒直接砸下,只得双臂交叉灌满灵气,顶在头上,一阵青紫色灵气爆射开去,长盛被一棒砸进地面,没过膝盖。
“小子,你没筑基?”
暴怒的山魈看着长盛,眼里惊疑不定,手上动作缓了缓。
这人族小子这么抗揍,要是今天打杀不了,日后自己恐怕难以安生。
长盛赶紧抽出双脚,做好防御姿态,在储物镯里招出法剑,一手持刀一手持剑,经历过厮杀,他如今已然习惯左刀右剑的战斗方式,不给敌人近身的机会。
见他只是防御并不答话,山魈哈哈大笑,隔空驱使几个木球弹射,逼得长盛鸡飞狗跳,不断闪躲。
木球落地生根,瞬间挤满周遭空间,长盛被逼得后退,山魈不疾不徐地往前压去,路过树根空间信手一招,生根的木球被他循环利用攻击。
长盛嘴角溢血,快结丹的妖物果然不是自己能扛住的,全神贯注,盯着木球的大概落点,不停地纵跃闪避,没多久便觉得自己双臂沉重,双脚有些颤抖,这些木球的爆开生根速度太快,长盛终于被爆开的树根击中,在空中吐出一口腥甜的鲜血,远远被击飞在一棵树上卡在上面。
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看着山魈狞笑的面孔出现重影,越来越近。
不行,我不能死!全力感气,平时感觉就快都极限的灵气为之一空,身体好像被凭空开拓出三分之一的空间,一阵巨大的虚弱感传遍全身。
隐隐可见一个淡淡的小型漩涡在长盛头顶形成,一层雾蒙蒙的灵气旋转着钻进长盛的身体,长盛体内的虚弱感在减退,可是山魈已经逼近。
长盛并未筑基,无法像二林他们一样把灵气驱使到体外进行战斗,只得快速调集仅有的灵气,在身体表面布下防御,身体上笼罩一层流动的紫色光罩,紧张地看着随意挥舞着大棒的山魈。
“嘎嘎,告诉本大王你的秘密,我可以给你全尸!”
长盛见它没直接开打,全力吸收灵气,装傻充楞道:“秘密?什么秘密?”
“你并未筑基,怎么可以让灵气自如运行?只进不出不会消散,你是吃了什么宝贝?”
心里一惊,没想到这死猴子三言两语就猜到答案,装作回想的样子,长盛迷茫道:“没有呀,我每天吃猪油炒饭,吃南瓜白菜,前辈,这都是宝贝吗?”
“你不必拖延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应该知道我山魈一族,迷人魂魄是天生的本事,我不想听了,自己动手!”
长盛大惊,这山魈灵智极高还不按套路出牌。
长盛就想往后跳,但是体内巨大虚弱感现在还是有些强烈,用力在树上一蹬,没想到树枝经不起这么一下直接断裂,长盛脚下一空傻眼了,重重地甩地上晕了过去。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也!”
山魈几步走到长盛身边,巨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张开狰狞的巨嘴,对着长盛就是一股黑气喷出,笼罩着长盛周围两米,看上去像一个巨钟。
钟面上很多乌鸦的虚魂努力往外飞,嘴里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钟面不停游走,血红的眼睛煞是骇人。
山魈看到没有动静:“嗯?真晕过去了?”
伸脚对着钟里长盛的小腿一踩,顿时段成两截。
长盛在剧痛钟醒来,抱着小腿在地上嚎啕打滚,泪水和汗水在脸上糊成一团,快靠在钟壁的时候一只乌鸦张嘴啄来,脸上剧痛,长盛顿时吓得忘记哭泣,那乌鸦血红的眼睛在盯着他,充满血腥暴戾,如同要勾走他的魂魄。
长盛赶忙闭上眼睛,外面的山魈咧嘴一笑:“小子,你以为闭上眼不看它们你就安全了吗?”说罢对着黑气大钟狠狠一拍,里面的长盛只觉得魂魄犹如被左右拉扯就要离体,疼得缩成一团,用头恨恨地撞击地面,血泪模糊。
等钟里振荡的余韵歇息,长盛才恍惚地清醒过来,通过模糊血红的眼帘,他看到自己指甲里全是碎肉,他不敢想自己想在的样子,若是娘亲看到自己血糊糊的样子?他不敢想下去。
大声凄嚎:“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
山魈毫不在意,两眼放光搓着手。
“别急,正菜才慢慢开始!”
山魈一呕,在嘴里吐出一滩殷红的血,放在巨掌里一搓,使得双手沾血,两手掌心相对,上下反复几次,两只手掌覆在钟面交替着左右画圆,一些玄奥的血红色符文往钟里隐入。
疼得冒汗的长盛冷不丁被一个红色的符文打在脑门儿上,脑袋一沉往后一仰,撞在钟壁上。
用手一撑,接触钟壁的手掌刹那间只剩森森白骨,很快被流出的血液覆盖,忍着钻心的疼痛,长盛摸了摸后脑,只摸到硬邦邦的头骨,没有皮发。
正在此时,储物镯里的法剑剑鞘剧烈震动,似乎就要冲破储物空间的阻拦,镯子里剧烈的心神振荡传来,心脏就像要爆炸,长盛不得不赶忙把剑鞘招出来。
拿着剑鞘就往旁边一歪,情急之下长盛用剑鞘顶着钟壁,却发现一股黑气顺着鞘尖往上涌,赶紧松开。
剑鞘就这么插在钟壁上,黑气在飞速流向剑鞘,在鞘口流了进去,整个黑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山魈看到黑钟变淡一时迷惑,不过感觉到手掌的妖气都在被一股吸力牵引,赶紧切断联系跳开,又惊又怕!
“小子!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催命符,哈哈,你等死吧!”
少时,整个黑钟消失,鞘口调整方向对着山魈就是一吸,山魈被吸得一个踉跄,一个淡淡的虚影在它身体里被拉出,狂暴的身躯如泄气的皮球,在缩小。
惊恐无比的山魈对着自己心口就是一掌,喷出一大口血终于躲开吸力,虚影被剑鞘吸收了一小部分,它通红的脸色惨白如鬼,转头几个跳跃就消失在森林里。
长盛看到山魈逃命远走,支着的身子顿时如同败革铺地,眼眶深陷,脸色惨白,嘴唇乌青。
强撑着身子打坐感气,地上的剑鞘被他拉来靠在腿上。刚刚在钟里他无法吸纳外面的灵气,那个血红的符文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还很昏沉。
良久,灵气充盈,巨大的虚弱感消失,长盛才感到一丝暖意和安全,整个面色好转,精神许多,在灵气的滋润下整个身形才恢复正常。环视一圈,掏出老金的根块,切成圈,围着断腿敷药,一把毛须被他胡乱地敷在脸上,用手掌捧着,剧烈的疼痛和麻痒,被他生生忍住,比起刚刚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现在这些他忍得住。
过了一阵,长盛检查了小腿,好了,浑身暖洋洋,老金这药力真不是吹的,难怪当初狗蛋用了力大无比,自己一个修行者用了都感觉浑身力气。
确定整个身体没留下后遗症,长盛才端详起来这个剑鞘。
前阵子以为只是重而已,没想到大有玄妙,长盛想着,便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剑鞘上。
“你滴血认主我也不会听你命令的,最多会帮你用剑方便些。”
一个苍老阴诡的声音在长盛心神间响起,如同尖锐的石子刮擦铁锅。
“额,前辈,你是谁?你就是这个剑鞘吗?”
“我只是被封印在这里,你也别想使唤我。”
“前辈说笑了,我没打算使唤你,我就是好奇。”
长盛拿着剑鞘左看右看,也没啥特别的嘛,也就是炫目好看很那个啥!好奇地拿着鞘口,就要对近了往里面看。
“我劝你最好别凑近了看!”
可长盛已经拉近了。
只是往鞘口里一看,长盛看到一双血红的竖眼,比那些乌鸦虚魂的眼睛不知恐怖多少倍。
这是一双充满世间所有邪恶的眼睛,只是一瞥,长盛就感受到了很多负面的情绪,一种磅礴无上的邪恶力量,这种力量伟岸无比,看起来邪恶,却又像是被禁锢在眼珠里。
惊醒的长盛衣衫湿透,后背发凉,灵魂虚弱。
“这是你自找的!”
“前辈,你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我自愿的。”
“那我怎样放你出来?”长盛刚刚经历大败,没有剑鞘他就死定了,他些希望剑鞘可以帮忙,就想把这个老妖怪放出来,其实他真的是个孩子,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
“哈哈哈,放我出来?我自己都不敢放我自己出来,就你?”
长盛一阵失望:“前辈可以帮我杀了那个山魈吗?他害死了好多人!”
“人族灭绝才好,关我屁事?”
长盛甜甜道:“可前辈刚刚救了我,前辈肯定是个好人。”
“小娃儿,老夫警告你,修仙路上与天争命,你若再摆出那副人前讨巧的样子,信不信老夫杀你全家全族?”
这突如其来的严厉,长盛一时没回过神来,他感觉这前辈说的是真的,顿时怔住,久久说不出话。
山风拂过树梢,毒辣的日头晒着地面,一人一剑鞘无言。
“唉,算了,老夫只是提醒你,修行靠自己!”
长盛把剑鞘横放在地上,双膝跪地,对着剑鞘认真一拜,苦涩惭愧地说道:“多谢前辈教我。”
一直以来,长盛嘴甜,村里人人夸赞。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喜欢嘴上讨巧,翼云子和幽冥也没觉得他这有问题,可这位老妖怪本体特殊,能看透人心,一顿爆喝简如直洪钟大吕,直指长盛那即将走歪的本心,说到底,还是长盛没人好好引导。
山里人有时候看起来很美好的道理,放在修行路上,可能是致死的绊脚石,长盛在脑海里心思千百转,才想通,所以才会认真一拜。
“前辈,你真的是世间的那个、那个······吗?”
“不必说了,就和你看到的一样!”
“那前辈为什么会救我?”
“只是看你是个孤独的可怜虫。”
“哦。”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会帮你出手对敌,不是我不愿意,是整个世界都承受不起我出手的代价,等你将来有一天,或许会明白。就算你死,我也不能救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
“那刚刚?”
“那是这个剑鞘的自然反应,跟我没关系。亡灵死咒,乃世间生灵大忌,你知道这把剑是做什么用的。”
“我知道,只是这把剑我就只能当做一把普通的剑用,我只要一起杀心它就会挣脱我的手,我能拿住它,可能是我体内水火珠的关系。”
“跟水火珠没关系。你也不是这把剑要找的主人,我劝你早日解除认主关系,那小山魈就在不远处的石头背后,你自己小心。”
说完再也不搭话。
长盛有些心有余悸,他刚刚只是想问前辈的名字,前辈便告诉他就如他脑海里想的,不要说出口。
世间真的有这种存在吗?那岂不是仙界冥界魔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前辈对手?这还是生灵吗?
长盛胡思乱想很久,收起心绪,瞥了眼远处的几块石头,慢慢打坐恢复自己虚弱的灵魂,一直到夜里子时,长盛才恢复过来。
收了散落的刀剑,提着剑鞘,长盛小心戒备,假装不知道山魈就躲在石头后面,慢慢地走过去。
天空月色如银河坠落,远山还是隐隐轮廓,长盛开始哼着小调。
走了一段,山魈还是忍着没出手,长盛感觉到它看着自己手里剑鞘的犹豫。
长盛好像是累了,走到一个平地上,胡乱打压了下杂草,就这样垫着睡了,剑鞘被他扔在两米外的地上,渐渐地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
暗影里的山魈舔了舔嘴唇,这小娃娃还是经不住累,猫着一个大驼背靠近。
来到近前,它忌惮里看了看剑鞘,发现没什么反应,又试着再近一些,还是没反应。
一脚飞踹,剑鞘狠狠地插在远处的一棵树上,整个树冠狠狠一抖,没入半截。
“小娃儿,别装睡了,我来了。”
‘轰’地一拳爆出,长盛睡的地方被打得泥石纷飞,一个人影轻飘飘往后退开。
“没有了那该死的玩意儿,我看你还能撑得住几下!”
“是吗?受伤的死猴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山魈很明显没有恢复,白天他一直在周围盯着长盛,见长盛对着剑鞘又跪又拜,它当时心里害怕极了,那诡异的剑鞘居然会吸走魂魄,可是看了半天,长盛也没鼓捣出什么东西。
白天烈日毒辣,阳气充足,月上梢头,它才草草控制了一下伤势,灵魂巨大的虚弱感依旧强烈,先杀了这小子,秘密无所谓了,再去吃掉亡灵血树,找地方躲起来闭关,只要结丹,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哇嘎嘎,完美!
长盛掏出小刀,一道几丈长的刀气在月色下翻飞不已,在武馆学的武学招式,在修行争斗中根本没用,灵气运行路线大异于凡界武学,他如今怎么简单怎么来,此消彼长之下,跟山魈打得旗鼓相当。
终于一阵激烈的碰撞后,山魈主动分开:“真让人惊讶,你居然恢复了?我对你身上的秘密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个未筑基的人族小子,能稳固体内灵气本就离谱,还能根据功法使用灵气,还是巨量的灵气,虽然质量比不上炼体后的液态灵气,可实在太多了。
长盛白天差点被它打杀,现在一言不发,铁了心要杀了这只精怪,至于灵药,得不到就算了。
山魈越打越虚弱,灵气耗费很快,长盛却一直稳定输出,即便炼体后期的妖物,也经不住连续不停地战斗,况且它魂魄被吸走一部分。
见奈何不得长盛,山魈又吐出一口血,喷出一团黑气,就要依照白天的样子再来一遍,长盛见状大喜,小心保持距离,猛然加快攻击速度。
山魈不知有诈,两手一搓,血红色的符文和黑钟再次成型,对着长盛就要大吼,远处插在树干上的剑鞘‘嗡’地一颤,一下子飞过来对着黑色巨钟就狂吸。
这下是山魈在中间,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巨钟在靠近鞘口,那些血红色的符文被拔出来吸进剑鞘,山魈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剑鞘穿透自己的身躯,直到把黑钟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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