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上了马。“好!驾!”我一夹马肚,和百里显往南冲去。跨过火中的大成传,城里已是一片熯天炽地。到得南城阵前,见一位蓝甲荆将犹然统兵厮杀。我拔出刀剑,正要上去杀了他,百里显却挥手阻止。他绰箭在手,一拽弓弦,正中高安头顶,应弦落马,倒地而死。士兵一见将军阵亡,都四散溃走。
我十分佩服,拱手行礼。“将军神箭,在下佩服!”
“献丑!献丑!”忽然,天毫无征兆地打了两个响雷,而后下起雨来,雨滴落下来却又变成一片片叶子,在地上堆成一堆,又消失了。
“三妖星反了……”百里显喃喃着。
“什么是三妖星?”我问道。
“就是那三个国师,天雷妖星张宏,符水妖星于并,遁甲妖星左侑。他们能呼云唤雨,抬手为雷,甚至于改天换地。今番想是看见荆国式微,便造反了。这个是他们的宣示。当年我驻扎司隶时,曾听过这个说法。”
“在下不甚明白。回来再说,我们先去杀了宣慎行!”我拔刀道。
“得令!”他抽出长枪。我们引军冲入阵中,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官军开始溃逃,我们也打进了公子府。军士要逢人便砍,被我制止。
不一会,这一家老小五十余口便都抓来了。
“宣慎行何在!”我问道。
“报!在这!”一个士兵把一个身着织锦,蜷成一团的人从人群中揪出来。他大哭一声。“将军,我没犯什么罪啊!”
我扔下那块令牌。“你犯没犯罪可不是我该知道的。这事是你大哥要我办的,他要我杀你。”他又要作反应,士兵早一刀刺入腹部,狠命一拧,他大叫一声瘫在一边,渐渐没了言语。
“余者不问。”我挥了挥手。“且慢,这里面可有对郡王殿下尽心尽力的?”
“有!有!”他们争着喊道。
“对大公子不利,照单全杀。”我一挥手。士兵挨个拔刀,公子府哭声震天……
这一幕没法看了。我一阵反胃,跑出来对一个小校说道:“你们等这件事处理完以后拆毁这座府邸,尽量保存建材,用于民居或其它建筑的修复。”
“是!”
我赶紧驰马到西门,远远望见夏侯峰、陈保、扬笺、郑骁、狄青带着百余个衣衫不整、一身战尘的士兵,缓缓走来。一名白衣大将跟在后面,搀扶着一身是血的夏侯峰,夏侯峰手里提着一个人头,背着刀。他们身后是严整的军阵。
我们忙上去迎接,夏侯峰满脸血痕,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夏侯峰,不辱使命!斩杀敌将赵蟠,拿来献功!”
他背后的大刀落地,风吹开扯破的战袍,露出残缺不全的铠甲和一身的伤,鲜血已凝成一个个痂。
敌人可是九万余大军,可他只有五千人……我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我双膝跪地,双手扶住他:“今日仲桓之计,几全仰仗将军神威,以区区五千人之力,固守阵地,抵御敌军九万之众,如此大功,无以为报,愿将军好生调养,就地令为吾之副将!”
夏侯峰正欲谢过,突然身子一软,竟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众人连忙大叫,喊来军士帮忙抬走救治。
城楼上的墨韵手中拿着一支竹筒,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扬笺却浑然不知。
我走近那位白袍大将:“将军可是公孙烈,公孙宗全?”
“正是。”
“久仰大名!”请各位随我清点军器、人数,然后摆酒庆功!
敌人十万守军,投降了两万一千人,其余悉数被杀;我们的十三万军队,也只剩了六万余人。我叹了口气,把不愿追随的降卒放了,还剩一万两千人,就留下了夏侯峰、陈保守千户,带了一万人回蟠县。
到了滨县,楚锐接着,我先换了一身干净战袍,才去了冰儿的休息处。
我刚一开门,就迎上了冰儿白皙可爱的小脸,她向我笑着。
我也笑了。
我们无人言语,却紧紧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我对她说:“我们走吧,回蟠县。”
她看着我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司马秀儁,你不累么?就算你不累,众将不累么?”
她说得对。从起事那天起,我们战争的步伐从未停止过。“冰儿说得对,那我们休息一天吧。”我摸摸她的头。“斥候!”我喊道。
“在。”
“传令,全军驻扎,休息一天。”
“是。”他走了出去。
“等等!顺便告知范用将军,让他明天带五千兵回侑县!”
“是!”回声传来。
日已西沉。我又去买了些食物回来,却见木桌上摆了一瓶酒。冰儿坐在我对面笑着看我。
我也笑了出来。“怎么今天要我饮酒?”
她作出一副嗔怪的样子。“男人不都这个样子么?”
我一笑。“我不这样。”我塞上瓶塞,把它撂到一边。
“真的呀!”她一下子笑了。
我的嘴角也不觉扬起。“骗你是小狗。”
次日醒来,却见冰儿已换上戎装,轻轻摇着我的胳膊。“秀儁,走啦,快要误了时间了。”
我一骨碌坐起来。“哦,对,晚了!”我太累了,昨晚想必睡得很死。我匆忙披挂,出营整军,又留了楚锐、皇甫靖守城,又让狄青去换防曹世雄,带着冰儿、郑骁、赤沙狼和四千士兵回到蟠县。
我们一路向西,踏着秋风,赶到渚县城下。有一员大将,在城下摆开阵形,旗上大书“司徒”二字。他纵马持槊出来,我们都提高了警惕。
“末将天山关参将司徒川,字阔江,同守将董令、山阳丞荀礼、守将苟光一同献城投降。”
“那剩下三个人呢?”
“俱在蟠县,末将一人逃得到此。”
“为什么逃?”
“吾只愿降于司马秀儁,不降他人。若不允降,只有战死!”他大喊道,拔剑出鞘。
我一脸惊异,然而裹着面罩,他看不到。“将军不必如此,准降,准降!”
他依然严肃,下马行参见礼后才上马,把我们接入渚县。我向他了解了一些情况,才知这董令、苟光、荀礼皆是蝇营狗苟之辈,此次投降纯属见风使舵。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六七万军队,稍有闪失便可能反叛。我问他:“那将军为何要投奔在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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