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稍显崎岖的路上,女孩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走了两天,她只是顺着路走着。路旁茂密的森林遮挡了,看起来有些阴暗,深绿的,但透露着丰富属于生命的活力。
大晴的天气,天空只有几朵云彩飘呀飘,太阳肆意地洒下的阳光,透过森林后只留下稀疏的几束,但在这幽暗的环境中却更加耀眼,照在女孩森然的头发上,给她带来些许的温暖。
女孩头发是红色的,纯纯的不掺杂质的红,头发很明显没有好好梳理,上面打着结,捆着黑红的血迹和树的枝叶;她的眼眸也是红色的,像红色的石头,不亮也不清澈,仅仅就是纯纯的红色而已。红色是女孩的标志,她圆润的指甲也是那种红色。
一件肮脏的残破不堪的衣服覆盖在女孩娇小稚嫩的身上,从特殊角度穿过衣服烂洞可以看到她的未发育隐秘角落,那些地方都粘着血,事实上女孩全身染满了血,干枯的血痂包裹着她,血的腥味和发腐的味道掩埋了属于女孩的气息,它们在森林中弥散,像平原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明显,把女孩的位置暴露给丛林中的野兽。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行走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至现在,她已经接近极限,一步一颤,手里的刀不断晃动似乎随时要落在地上。
吼~!
巨大的吼声惊起一片飞鸟,弱小的动物躲在巢穴里瑟瑟发抖,只有女孩依旧在走。兽足踏进女孩的视野,女孩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巨大猫咪,其实说猫咪不合适,那应该是只猫科野兽,粗壮的四肢展现出肌肉的美学,尾巴如流星锤样挥舞,带起呼呼的风声,外露的犬齿是森白色的,泛着令人心颤的寒光。看起来毫无争议,野兽远远比女孩强大。
洁白的连衣裙染透了血,干了,成了暗红色甲壳,覆在在女孩身上。血腥的气息随风而去,像大海里的灯塔指引野兽前来。它打量了女孩几秒钟,弓起身蓄力,眼睛死死地盯着缓步移动的女孩。
女孩也看着野兽,平静没有畏惧,她的红色眸子透出一种悲哀,被家人抛弃在生者的天地,她已没有可畏惧的。
野兽一跃而起,锋利的爪子像弹出的匕首,似乎要将女孩切成碎块。
面对野兽的袭击,女孩没有躲避,她也没有力气去躲避了。她举起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的刀身很短,还不如野兽的爪子长,但是很干净,比女孩干净,除了刀柄被女孩的手握着而染上血迹,其他地方都是锃亮的反着光。
女孩刚举起刀,野兽就已经越出一条弧线,野兽失误了,它没有直接扑倒女孩,它的前爪完美的越过女孩的头顶。失误的代价就是它的弱点之一胸口暴露在刀口上方,没法防备。
野兽慌了,惊慌恐惧出现在它的眼中,越过弧线的最高点,它的身体开始下坠。来不及插入女孩的刀子刺入野兽的胸腔,不长的刀身堪堪触及心脏,那瞬间,野兽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落地,野兽重重的摔在地上,因为受到重伤,它没有先四肢着地,而是躯干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导致刀子在压迫下刺入心脏,彻底予它死亡。
吼~
生命力从心脏的伤口流逝,强壮的四肢无法支撑起它的庞大的身躯,它只能趴在地上,发出无力低沉的嘶吼。
它不甘心,它不明白,它生命的流逝。
女孩爬到野兽的身边,虚弱不堪的她仅是受到野兽作用在刀上的冲击力就摔倒了。她是如此的虚弱,连将野兽翻身都做不到,她靠在野兽身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忽然她感觉到野兽动了。
它用尽最后力气翻了个身,将插着刀子的胸口和柔软的肚皮朝上,它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女孩比它强,所以女孩理所应当活下去,虽然它并未思考出现在的女孩比它强在哪里,但那并不重要。
女孩爬上它的身子,坐在它的肚子上,眼睛对上它开始溃散的眼瞳,它看到的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生的喜悦,而是悲哀,被抛弃的悲哀。
噗嗤
女孩用力拔出了刀,二次的伤害加快生命的流逝。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喷洒在女孩身上,然后野兽再没看到女孩的眼睛,它们被血蒙住了。
女孩俯下身,不顾野兽皮毛上肮脏,用嘴堵住伤口,喝下流出的鲜血,就像婴儿啜吸母亲的乳汁来维系生命。野兽的血和人血有些差别,但都不好喝。
当女孩起身时,野兽已经彻底死亡了,但它的身体还很柔软,只是温度在逐渐下降。女孩滑下它的身子,它的血让她恢复了体力。
在一片没有草木的空地上女孩生起了一堆火,女孩用刀切下一块肉在火上炙烤。猫科动物的肉本身就不好吃,有着浓浓的膻味,而且女孩烧烤技术也不行,一会过去,兽肉外面焦黑一片,内部却还是生的,光是卖相就会让人失去胃口,但用来果腹也还勉强。
忍着不适吃下这些肉后,女孩靠在野兽柔软的尸体,火焰围了她一圈,驱赶寒冷和其他的野兽。她还不想死,她想带来幸福,至少她的死亡要能带来幸福。她眯合上眼睑,脑中不禁蹦出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令她疑惑的问题。
明明她想带来是幸福,却总是亲手杀了他们。爸爸妈妈妹妹,包括那只野兽,她只是想举刀自杀而已。也许自己主动成为它的食物,就能给它带来幸福吧,她是这么想的。
她是被幸福的神明选中孩子,幸福教会的第一任圣女,她以带来幸福作为唯一的信念。
但她很不幸,她生来想带来幸福,可从未成功,像被幸福抛弃一样。她也是幸运的,被神明选中,神明予她神力, 让她活到了现在。
火堆里燃烧的都是树下干枯的树枝,没有一枝是树上的。
……
此时正是黄昏时间,天空中的橘红色太阳开始收敛的祂的光芒,云彩挂于天际,被隐日的余辉染的绯红。辉芒在这个时候也才得以在阳光掩盖下显现出自己的光辉,隐隐约约的一片,这一瞥一簇,待要细看时又无了,然后在另一角又寻得一团,颇有一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韵味。
当女孩醒来时,正值凌晨时分,天色微蒙蒙亮,幽蓝的阳光下,森林显露出一股冥寂。女孩仔细踏灭火堆,随后顺着路走了。在太阳和辉芒的光下,路绵延着向着不知名的地方。
寂灭的火堆里,余烬还在做着最后挣扎。灰白的草木灰下,木炭红暗闪烁,如同垂危的病人努力地呼吸。烬在它上面层层浮出,每次呼吸后就会多一点,誓要将余烬掩埋在灰白的绝望下。
随时间的流逝,木炭的光越来越弱,似乎马上就会熄灭。忽然,一股风袭来,吹散了烬。木炭红光一盛,像是溺水被救起的人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气势陡然升了起来。
烬急了,它更快更多浮现在木炭的表面,但终究掩盖不了愈发强烈的红光。木炭的温度快速升高,一簇火苗燃起,它在风中飘舞、扭动,愈演愈烈,它点燃周围的木炭形成大火焰。
火焰很开心,伸出手舞蹈,可是这火堆是已经燃过火堆,而它也只不过是一团余烬的死灰复燃罢了,很快就会熄灭,会死亡。
火焰不想这样,它想燃烧,猛烈的燃烧。它伸出手向外面,在风帮助下,它的手压的很低,它努力的伸长,终于触及到了一块火堆外的木炭,一块女孩踏灭火堆踢到外面的木炭,而像这样的木炭还有好几块。
火焰抓住它,爬到的上面,随后火焰伸手向第二块木炭……就这样火焰爬到一颗树脚下。
火焰到绝境了,那颗树下没有干枯的树枝,只有鲜活的草木,羸弱的火焰不足以点燃它们。火焰要熄灭了。
火焰平静下来,不再舞蹈,它的手缩回身体静静燃烧。但它很快又躁动了起来,因为——
它发现了兄弟的尸体——一块覆满烬的木炭,旁边是一块焦黑干燥的树皮,非常容易点燃。
它的手触及到树皮,树皮一下燃起来了。噼里啪啦地燃烧,它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它的手有些颤动。
“火焰!这是我最后的光和热!收下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从树根到躯干,从外皮到树芯,它点燃了整颗树。最终它吞噬了整片森林与其中的动物,它们化为灰烬,她杀了它们。
几天后,烬包裹着一块木炭,火焰在里面微弱地燃烧着,残喘着。烬控制着空气缓慢进入,蓬松身体挡住想要外跑的高温,让火焰缓慢的燃烧。它知道,火焰越是猛烈的燃烧,流逝的也就越快,就会更快的熄灭。
可火焰是喜欢猛烈的燃烧,它是不喜欢虚弱的残喘的。
火焰熄灭了,留下灰白的烬裹着焦黑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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