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川默默取出手机。
“你有社交平台的个人账号吗？”
“有。”
“添加一下吧。”
“嗯。”陈烟雨发现她并未获得多少高兴。
她笨笨地滑动手机屏幕，加了洛晴川的好友。
“我能再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你说吧。”洛晴川的态度柔和了起来，“能回答，我就会回答。”
“你…”
陈烟雨犹犹豫豫：
“为什么要修炼魔功？很危险，也让人害怕，以后容易被误会的。”
你看起来明明是个不错的人。
为什么？
这种问题…竟然要问。
洛晴川张了张口，却又顿住。
“因为要保护自己，也因为我只会这个。”
他轻声呢喃，想到了很久以前同学问自己。
为什么这么努力学习，你这样卷得大家很累。
“无人与我长生术……洛川春日且长歌。”
少年像是狐狸一样邪魅的、不似良人的眼睛里，蕴含着是与她相似的孤独以及……
无力。
区别是。
他不服气。
他不认命。
洛晴川的双眸里亮起笑意，对陈烟雨说道：“获得力量，保护自己。你也要这样做。”
“诶？”
“谁要伤害你，你就要对他们使用你的拳头。”
洛晴川挥舞了一下右拳，希望陈烟雨有保护自己的自觉。
他竟然还在这里教我做人……陈烟雨咬了咬嘴唇。
“是有人要伤害你么？你修炼魔功是被逼无奈，是因为你的处境很危险？”
洛晴川的话，让她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于是，少女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隐瞒，你一定要告诉我，其实我很厉害的。”
陈烟雨的语气柔和而倔强。
……她真的很容易被骗吧。
洛晴川一言不发，双眼像是妖异的深渊。
是啊，可以做到。
他有个想法。
如果借助陈烟雨的力量，就能去杀死气运之子左天。
就能立刻消除目前最大的威胁。
左天身边有护道者，但若是洛晴川稍微动些诡计，就能蒙骗白毛龙娘去为他冲锋陷阵。
即使陈烟雨被杀。
不…不是即使……
而是最好！最好陈烟雨死了！
东海龙王绝对暴怒。
潜龙出渊，众生臣服。
万丈天雷将把左天轰成渣子。
只要我开口……
洛晴川的瞳孔倒映着陈烟雨的模样。
在轻轻发颤。
只要我开口的话，她一定会去做的，我可以用无数种谎言来让这傻姑娘为我赴死。
接下来，我就能轻易获得我想要的幸福生活。
但……
但……
“不用了。”
洛晴川笑了笑，似有些自嘲。
“为什么？”
陈烟雨抓着他，柔润的金瞳里满是困惑，迷茫得像只找不到归处的小鹿。
“如果有坏人欺负你，我们一起打倒他。我…不是非缠着你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很困难，很需要帮助…你可以找我。”
她需要答案。
忙碌的行人们从少年少女身边不断地擦肩而过，偶尔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辆辆汽车在他们身侧的马路上行驶，司机们浮躁的按响喇叭。
雀儿在枝头轻唤，参与进人间的吵闹。
每个灵魂都在向未来奔波流浪。
陈烟雨迷茫，迷茫于少年的沉默。
无数种噪音里。
洛晴川轻轻按下陈烟雨抓着他胳膊的小手，她的体温稍显冰凉。
“我想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吵闹的人间里，洛晴川每个字都尤为清晰。
他看着小龙娘，想着她的过去，想着书中那预示的凄惨未来。
其实，他的内心防御力很低。
他时常讨厌那恶心的共情能力，也时常庆幸自己不算冷漠。
至少，我仍然想做好人。
出走半生，永远少年。
命运如拦路之虎。
他必与之缠斗不休，死不退让。
陈烟雨怔了怔。
洛晴川微微笑了，声音显得相当平和：“我有能力处理，与你并无关系。掺合进来的话，你会有危险。谢谢你的好意，陈姑娘。”
陈烟雨眸光闪动，怔怔地看着他。
惊讶，又不知所措。
突如其来的温柔，用最难以抵抗的力量，再度撬开她的心防。
果然…还是对他很心动。
少女期期艾艾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姓陈的？”
四周一切都像是安静了下来。
洛晴川的微笑缓缓凝固。
好像…大意了。
陈烟雨局促起来，一下子指住洛晴川：“难道你会读心？！”
“嗯咳。”
洛晴川在少女面前摆了摆手机，笑道：“你看，你微信上面直接就是你的本名。”
“诶？”
原来是这样…陈烟雨脸色一红，拿起手机飞快修改。
洛晴川心里松了口气。
“我…怎么称呼你？”
“洛晴川。”
“请问我今后可以找你聊天吗？”陈烟雨甜甜一笑，“我还没其他认识的人。”
她的通讯录里只有洛晴川。
洛晴川点了点头：“如果我有空，我就会回你。”
陈烟雨的孤独，洛晴川很理解。
所以愿意在陈烟雨没有交到朋友前，给予她善意。
以陈烟雨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愿意做她朋友的人很多，更将会有无数的追求者。
灵气复苏后，她以龙族身份莅临人间，簇拥众多，再也不会孤独。
也可能…这样才会更孤独？
陈烟雨准备叫车回落仙酒店，她的行李还在大厅放着。
两人互相沉默，谁也再没说话。
似有一抹哀伤笼罩着陈烟雨。
洛晴川陪到她坐上车后，才启程。
趁着时间还够，洛晴川跑到商场选了个最新款的某大厂手机，开始赶往高中。
他不需要上学。
直白说洛晴川天天逃学，可老师也不敢管啊。
…… …… ……
苏映雪坐在高中的文学社里，握着右下角布满裂纹的手机，点击屏幕编辑朋友圈。
【想你的第一天。】
未来的女剑仙苏映雪，此刻脸色红红的，穿着校服，绑着布满青春气息的单马尾，像是沉浸在初恋里的小女生。
可正要发布时，苏映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少女连忙停下手返回，在人名不多的好友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备注：左天】。
她伸出纤纤玉指，摁动那个名字。
等到状态栏浮现后，她想都不想就点向……
【删除】。
那个名字消失掉了。
那个家伙也仿佛被苏映雪从自己的人生里删除。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牵动心神。
我有小川川就够了。
苏映雪的嘴角上扬，然后才激动地发布出了那一条动态。
少女眼睛里浮现出释然而轻松的明亮笑意，像是夜空里冉冉升起的星辰般灿烂。
此刻。
文学社里，另一位玩手机的卷发女生瞥了她一眼，接着察觉出了不对劲。
“苏映雪，你谈恋爱了？”
“嗯，高学姐。”少女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有男朋友了。”
苏映雪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清冷而禁欲。
如落入凡尘的仙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她那张沉鱼落雁的精致脸蛋儿，此刻好像正流露着淡淡的幸福感……
匪夷所思。
高蓉蓉莫名不太开心。
“谁？是你那个…那个没办法修炼的青梅竹马？叫啥来着……”
“不是。”
苏映雪摇了摇头，眉眼弯弯，飘然如仙地轻声念道：“他叫…洛晴川。”
高蓉蓉的神情蓦地一愣。
她锁定的鱼儿…被别人钓走了。
而且捷足先登的人，竟然还是……
对洛晴川攻势烦不胜烦的美少女苏映雪。
高蓉蓉好像很意外地呵呵笑了两声。
“就是对你告白几十次的公子哥？你这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啊。”苏映雪笑吟吟地，上扬的唇角淡红透亮，婉约而文雅。
高蓉蓉笑道：“我觉得你可以再吊他一段时间更好，稍微死缠烂打一下你就答应，会让人误会你是个很容易搞定的女生。”
“是吗？”
苏映雪轻柔地说道：“如果洛晴川告白的人是你，你第一次就会同意吧。不…你可能会上赶着送，因为他家很有钱，学姐不就喜欢做这种生意吗？”
高蓉蓉表情一变，半天才反应过来。
平时都如大家闺秀般清纯的苏映雪，态度和传闻里的不一样。
她眉头紧蹙，神情愠怒：“苏映雪，你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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