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体育馆里，学生们无论男女都有些发愣。
左天，练气9层，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天才，怎么会得到一个「不堪大用」的评价？
黑发少年的校服衬衫都被冷汗打湿，他眯起双目，隐藏起里面的血丝，五指攥得很紧。
左天低着头，眼神却已环顾四周一圈，每位学生诧异的眼神，都令他感到后脑勺扎上了一根根针。
他望见苏映雪，那婉秀清冷的少女一直都没在看他。
在看的人是……
然后左天见到了洛晴川。
左天不由自主的怔住刹那。
洛晴川竟在看着他。
看他眼神带着……困惑？
莫名奇妙的困惑。
接着，左天见到一只手。
陆吾的手。
道袍青年微笑道：“「不堪大用」也许是破妄对你的要求太高了，无需在意。左同学，你已经足够出色。若能斩破心谜，你会登临绝颠。”
左天抓住了陆吾的手，被陆吾拉了起来。
陆吾拍拍他的肩，神色宽和地道：“我相信你，不要气馁，长风破浪会有时……”
陆吾看见左天在抖，然后挣扎着独自走了回去。
左天的额头涌现出难以平静的疼痛，痛到左天想用剑把天灵劈开，将里面的脑神经一把抓出来扔在地上，再用尽全身力气将其踩个七零八碎。
杨金把左天扶到了体育馆靠墙的长凳上，笑道，“我也觉得你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嗯……”左天对杨金露出懒散随和的笑容，“其实我不在意，前途怎样都好。”
他想吐。
左天喝了一口矿泉水，沉默地低着头，心声不由自主地来回重复着一句话。
‘想摆……’
可是在那心声飘荡的云层下，隐藏着一座将要爆裂的火山，象征着天命与骄傲的火永远都在烧着。
体育馆里的资质考核仍然在继续。
一位位学生走上前去，发呆片刻，然后或多或少都会虚弱地回过神来。
破妄镜会给予简短的评价。
数分钟后，很快就轮到了洛晴川。
“闭上眼睛。”陆吾说道。
洛晴川就合上双目，他的胳膊被陆吾扶着，慢慢地来到了破妄镜前。
“放轻松，”陆吾微笑着说道，“开眼吧。”
苏映雪两只柔弱地小手有些紧张地纠缠在一起。
洛晴川并不淡定。
好家伙…气运之子左天都被吓傻了。
这破妄镜够狠啊？
话说为啥左天没筑基？
未来…的确在变了。
从昨晚的酒吧一战开始，从73条人命好端端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起……
世界已在逐渐脱离未来的预示。
破妄镜前，洛晴川稍显阴冷的双眸缓缓睁开。
他怔住了。
“你是魔。”
陆吾温和的面容骤然无比狰狞，好似野兽般向他扑来！
洛晴川本能地退后一步，却被一位位学生从身后按住。
“魔头！”
“杀了他。”
“这世界容不得你。”
洛晴川挣扎着，却发现他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有一只只力大无穷的手拉扯着他。
他被抬起来。
他像是要被撕碎。
撕拉……
洛晴川听见血肉被分割的声音。
但那不是他身上的。
体育馆学生们的身上出现可怖的刀痕，他们在刹那被一把刀斩为数段。
血液如喷泉似地到处冒出，一个个年轻的脸表情凝固。
砰砰砰……人体倒在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花季年龄的少年少女们脸色扭曲的倒了一地。
白白净净的残肢掉得到处都是，破碎的手指如豆子一样洒落。
明净的木地板流淌起厚重的血泊，淌过洛晴川的脚下。
陆吾死不瞑目。
洛晴川大口大口喘着气，蹙着双眉。
“不是我做的。”
祸刀根本没有具现。
“洛晴川…你，你杀了好多人……”
银铃般的嗓音蕴含惊惧，洛晴川转过身来，见到了站在血色里的苏映雪。
苏映雪清丽的脸蛋煞白一片，银牙咬起，“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
洛晴川平声说道。
少年微微笑了，扫视四周支离破碎的血肉。
“不是我做的，”洛晴川的嗓音冷静得可怕，“我也不会去做。”
轰然。
整处空间都出现玻璃碎裂般的黑色痕迹。
哗啦啦……
宛如从一场暴雨中苏醒。
洛晴川回过神来，直视着古镜里他濛濛的模糊倒映。
虚幻的古字漂浮而出。
「善哉」。
陆吾眉头一挑，沉吟片刻，笑道：“好啊！”
洛晴川有点懵：“什么意思？”
“夸你是个好人。”陆吾笑着说，“它很欣赏你。”
“就是说给我发好人卡喽。”洛晴川打趣道。
学生们笑作一片。
有女生开口：“洛同学，你可以来做我的坏人哟。”
苏映雪水一样柔和的双眸闪过幽怨，咕哝了一句，“他是我的。”
只是…很可惜……陆吾看着洛晴川，心想这少年心性得到了破妄镜的称赞，但是天赋不足，更吃了丹药坏了根基。
今后的修行路上，怕是业障缠身，难有寸进。
属于是没希望的那种，和左天比不了，哪怕左天「不堪大用」，但他还年轻阅历不足，潜力无限。
洛晴川察觉到陆吾眸中的遗憾，笑了一下，“谢谢。”
接着洛晴川转身走回男生们的队伍里。
陆吾咂巴了下嘴。
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所以就更可惜了啊。
人各有命吧。
“下一位，苏映雪。”
陆吾身边的另一位都市丽人般的女老师，点了苏映雪的名。
她负责女生队伍，看向那天姿绝色，一眼即识的少女：“来吧。”
漂亮到她心里有些妒忌。
苏映雪气质雅致地走来，在女老师的搀扶下俏生生闭上双眼，犹如王世帝女。
她那张洁白如玉、不设防备的脸蛋，更是清冷出尘如雪中谪仙，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用各种手段将其抚摸玷污。
男生们都看得有些痴了。
都说女孩子的眼睛最好看，可苏映雪闭上眼睛…那也超好看啊！
洛晴川这命生得是真好啊！
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女生队伍角落里的高蓉蓉，见此轻叹了口气…不该得罪她的。
然而苏映雪开眼数秒后，忽然娇躯抖动，她无助地蹲下身抱住自己，一滴滴泪落了下来。
古镜飘出来一行字。
「人间清梦易醒，情不自胜」。
苏映雪的哽咽声如飘扬的冰花，落在每个人的心尖，凉、又刺痛。
她绝望得像是被整个世界孤立。
静谧。
恍惚之下，洛晴川轻步来到苏映雪身前。
少女轻轻抬头，遇见了人间最好的柔情。
洛晴川弯腰轻轻整理苏映雪垂在脸侧的散落发丝。
苏映雪微笑垂泪，却羞得不敢直视洛晴川，少年的眼瞳离得太近，她看不清自己，于是就会慌乱。
“我看见你一个人往黑暗里跑，怎么喊也喊不回来，像是不要我了……”苏映雪低声说。
“别瞎想。”洛晴川揉了揉少女乌黑的青丝，“破妄都是假的，我也不是你的清梦，我就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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