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取记忆？读取这女娃的？”
杰森愣了愣神。
作为一个三级的施法者和维瑞亚伯爵手下的黑手，他对于记忆读取术并不陌生。倒不如说维瑞亚家的顾问法师，基本上都会记忆提取术，不论什么等级。
但正因为太熟悉这种魔法了，所以杰森对列昂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大，记忆提取术对成年人施法成功率确实很高。但是对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他们的大脑尚未发育成熟，魔法成功率很低，而且一旦失败，会对他们的神志和记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又怎样？”
列昂伸手按在杰森的肩膀上，龇牙咧嘴的说道：
“如果我们明天早上不能给伯爵答复，我们的脑袋都要搬家！今天事情不成，我们都别想活着！”
“正是因为这一点，老大。”杰森还是十分踌躇的模样，说道：“如果在操作过程中发生意外，那么我们之后只会得到一个记忆大幅受损，神志不清的娃娃，那时候更是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了。”
列昂闻言后，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之中。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在维瑞亚的行馆中，那名被伯爵一拳打死的同僚的惨状，他必须考虑这是不是自己此生仅有的机会。如果走错了这步棋，这就会成为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次选择题了。
“杰森，动手！”
“老大！”
“我、相信你的手段。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娃娃不是吗？你总不可能全部失败的对吧？动手！”
面对眼前这个目眦欲裂的男人，杰森咬了咬牙，为了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他必须放手一搏了，而且列昂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多的孩子，不可能一个都成功不了。但话虽如此，他还是要尽量一次成功，因为这个孩子一看，就与其他人不同。
杰森走上前来，双手合在一起，念诵起了咒语。
随后，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双手间渗出，落在了莉亚的头上。
很快，杰森的精神进入了一片白色虚无之中。
在这孩子本就贫瘠的记忆之海里，想找到一段带着鲜明色彩的记忆并不困难，很快，莱莎的就面孔出现了。
但是正如之前所说，儿童的大脑本就没有发育完全，虽然杰森的操作已经足够小心，但是画面还是开始剧烈摇动起来，这是失败的前兆。
杰森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莉亚大脑的稳定，同时一步步走向那扇塔楼大门。迈上这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楼梯，终于，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莱莎女伯爵，身旁还站着一个黑袍的男人。
莱莎女伯爵要跟那个人离开？那个男人是什么人？看不清楚！他转过身去了，背后那披风上是什么？是，双刃枪？还是什么，画面已经变得太模糊了！
杰森的大脑仿佛已经要炸开一般，画面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他必须撤出来了！如果这孩子的大脑烧掉，那他的精神也会受到重创。
在一阵精神世界的地动山摇之中，杰森睁开了双眼，一跤坐倒在地，剧烈的喘息起来。
“怎么样？成功了吗？”列昂焦急的询问道，简直像是在产房门口询问妻子生的是男孩女孩一般。
“魔法很完美，但结果，恐怕……”杰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个黑衣男人把坎佩尔接走了。画面很模糊，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背上，有一把武器的图样。像是双刃枪。”
“完了。是斯坦利的人，全完了。”
“但，也可能是别的武器的图案，当时画面很模糊，我……”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列昂的手。
“但除了斯坦利的人，还会是什么人呢？难道你要说是猎魔人吗？猎魔人从不干涉我们的事情。他怎么会有理由去帮那女人？我们半年前可都是见过那两个猎魔人的。”
“这难道，可是……”
“而且就算不是斯坦利的人又怎样！我们的线索还是断了！茫茫德都，哪里去找？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列昂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杰森一跳，他看着这个刚刚还冷静分析情报的男人瞬间变得暴跳如雷，摔打着手能碰到的一切东西，随后他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喊着他女儿的名字。因为列昂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靠着无数次的投机取巧才走到尽头，本以为已经来到了高位，却没成想，他们的生命在伯爵眼里，还不如几匹纯血马。
至少伯爵从未随手处死过纯血马。
虽然列昂已经算是疯了，但几个年轻的士兵似乎不甘于接受这样的命运，他们凑上前来，问列昂道：
“老大，我们怎么办？要逃吗？”
这个士兵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巴掌。
“蠢货！逃？逃到哪去？”列昂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唯一能离开公国的地方是维瑞亚伯爵的领地，公国内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老大，还有叛军那边呢。”另一个士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们可以去投靠叛军……”
“叛军？呵。”列昂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叛军，你知道之前从咱们手里逃出去的罗兰子爵，柯尔特子爵和卡特子爵都去哪了？他们也在叛军那边。”
“咱们过去，能留个全尸，都已经是那几个爵爷宽宏大量了。”
“这……”
这几个士兵也纷纷陷入绝望，但过了没一会，列昂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老大！你想到法子了？”那几个士兵见到列昂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纷纷面露喜色，围到他身边，而他只是摆了摆手，露出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笑容。
“别想了，我们死定了。不过临死前，老天还算厚待了咱们一把。”
“啊？”士兵们面面相觑，而列昂则怪笑着，一把抓住莉亚的腿，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这个可怜的姑娘双目紧闭，细弱的胳膊还时不时抽搐着，气息已经极其微弱。
“起码能尝尝娃娃是什么滋味再死，也算是件好事，不是么？”
列昂的手颤抖着抚上莉亚那骨瘦嶙峋的身体，他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之中了。
“没能要了我女儿，但这娃娃的年纪也和我女儿差不多，反正我已经要死了，不如……”
那几个士兵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的周围，几个老兵正在用头撞墙，他们信赖的法师也已经傻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老大，现在正语出惊人，打算实施一个大胆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来吧，小宝贝，让叔叔好好来……”
吱呀——！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房门被缓缓推开，冷风灌进这间本就不暖和的房里，列昂猛的回头，但大门口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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