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气运的话题还没聊完,店小二便已带着掌柜的口谕赶来。
“两位可以去雅座用餐,不用加钱,掌柜的只想与两位姐姐交个好。”这是店小二的原话。
安知月也没有客气,当即就把自己身下的木头板凳一甩,大摇大摆地领着小师妹走上二楼。
听曲的地方和酒楼第一层完全不是一个构造,特殊材质的板子几乎隔绝了一二楼之间的声音传播,并且二楼的走廊入口处也装有一扇厚重的大门,进入第二层后,清亮的编钟声便从舞台的深处袭来,在门的对面,另一侧的墙边,便是宽阔的舞台。
热坐的意思在这里是指流水的看客,这些客人得不到像是雅座客人一般的优待,坐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但是每有一个人走,后来的看客就会马上把空出来的椅子给占上,板凳永远不会空,座位也就永远不会冷。
目光越过挤成一堆的热坐,舞台上的舞姬与乐师正在为今天的场子做着开幕,负责编钟的那位乐师并没有演奏完整的乐曲,只是在尝试性地敲着几个知名曲子的段落为编钟校音,舞姬也是为了暖场在轮流跳着自己擅长的独舞。
少年带着两人从墙边的楼梯走上三楼,在楼梯的尽头,店小二率先停下了脚步:“雅座是单独的隔间,放下帘子的就表示有人在里面,我是一楼的杂役,就不好意思赖在这里了,到时候有需要的,都由三楼的侍女来负责,两位姐姐先上去吧。”说完,他便整个人贴到楼道一边,为两姐妹腾出行走的空间。
安知月笑了笑,没有急着走,而是先从储物戒里拿出十来块灵石,尽数往店小二的怀里塞:“你这么尽心尽责,不打赏几个子我都不好意思上楼,灵石你先收下,回头记得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个善缘咱们愿意交。”
虽然身负橙色气韵,但店小二毕竟是肉体凡胎,像安知月这种突如其来的打赏手法依旧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手忙脚乱地捡完地上的灵石,待到他再抬头时,那对姐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修士的行动总是很快,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让江洛易她们找到了合适的位子,那是一个靠近三楼中段的隔间,既没有离楼梯口过近从而容易受行人的影响,也没有在舞台的正上方导致视角不好,每个隔间的口子都有一个侍女负责待命,不过说是侍女,她们的姿色却都不输舞台上的舞姬,有区别的地方无非是装扮与担任的角色罢了。
江洛易坐下后,就和其他来听曲的人一样目光都聚集到了舞台之上,反观安知月这边,虽然提出要听曲的人是她,但她对听曲这件事一点也不上心,反倒是一直在对这里的装潢、摆件和服务品头论足。
“护栏上的雕花,做工一般,不过这些棱角就不怕戳到人吗?”
“桌椅都擦的很干净,看样子酒楼给的工钱还蛮多的嘛。”
“茶水是早泡好的?有点凉……不过凉茶似乎也还不错。”
“这地板和穹顶——”
“你好烦!”被安知月碎碎念烦得没心情听曲的江洛易终于是忍无可忍,这下换她飞出一巴掌打向师姐的嘴巴,“这么吵还让我怎么听曲啊?”
可惜的是,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安知月轻松便躲过了小师妹的掌击,她把头一偏,笑到:“急什么,这正片不是还没开始嘛。”
“只是正片没开始,又不是没得看,”江洛易鄙夷地说,“你要是无聊,就去找那个店小二聊天,别来这里吵我。”
安知月把手往脸上衣撑,百无聊赖地倒在桌面上:“不去,对他没兴趣。”
“现在又没兴趣了?”
“嗯呢。”
其实无论小师妹如何怀疑,安知月都已经对店小二没什么兴趣,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这间酒楼的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之前她要求在雅座上吃饭的时候,从店小二的反应来看明显是没这个规矩,但是在双方没有碰面的情况下,对方还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还说要“交个朋友”。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个掌柜本没有理由为她们行这个方便。
可惜又不能主动拜访,按师父的要求来,出门就是要少牵扯几分因果,再说从自己的境界来看,主动拜访未免会显得有些掉价。
两姐妹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在雅座待了约小半个时辰,随着乐器声渐歇,正戏终于开始。
击奏编钟的乐师先去了幕后,舞姬与歌姬们终于是粉墨登场,新的乐曲演奏者身伴琴瑟端坐在舞台两侧,一名身着大红长袍的女性来到舞台的最前方,开始舒展自己的歌喉。
一时间,二三楼变得热闹了起来,热坐上挤着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半是在聊家长里短,半是对歌女品头论足,江洛易和安知月没有聊聊两者间的任何一件事,因为排列有序侍女们正端着餐具为她们上菜。
看着侍女的服务姿态,江洛易感叹:“这家酒楼的服务可真是好啊,一千灵石收的一点也不贵。”
安知月端起一盏送上来的清茶,边喝边说:“你知道这里的物价么,一千灵石让就你享受这么一晚,连大户都不敢天天来,要知道,这是民间酒楼,不是专门针对修士的洞天福地。”
饭菜很快便被呈上连桌,前面的修女早已迈着小碎步从走廊处无声离开,而最后面的那位侍女却迟迟没有动身的意思,在听完安知月对酒楼的评价后,这个声线甜糯的侍女回答道:“两位有所不知,本店既是对平民百姓开放的,也是面向修士来运营的,价钱都是算的评价,贵的,都在服务费里。”
“怎么,急着给自己东家说好话么,”安知月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店里面的侍女还有配聊的服务?”
侍女欠身低头,客客气气地回答:“若是姐姐嫌奴家烦,奴家就先退下来,不过服侍这间雅座的客人本就是奴家的工作,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瞧你这说的,搞得好像我们在欺负你一样,”安知月说,“你这字面客气字里委屈的话我可听不得,既然有陪聊的服务,那么我们自然不会浪费这个钱,来,上座吧。”说完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奴家不敢。”侍女没有顺她的意,只是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嘿,那你就站着,”当师姐可不会惯着她,“头一次见到当陪聊还这么硬气的家伙,小师妹,咱们开饭。”说完,便端起自己的饭碗。
江洛易斜着眼瞥了瞥这个侍女,也是听话地开始吃起东西来,拜入老李的师门下,别的不说,吃饭这件事可得严格要求,虽不禁止饭时聊天,但盘子里装的东西一定得吃干净,两姐妹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刚才唱的那首曲子是什么,感觉我在师门里面听过。”
“你师姐我虽然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了有一阵子,但是不代表我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安知月咽下一口拌着鲫鱼汤的白米饭,回答道,“另外,我修炼可比你勤快得多,我就没在师门里面听到过这首曲子。”
老李的师门有个习惯,早晨李无归起床时,他会拿着留音的石头播上几首曲子,听着曲子洗漱吃饭,虽然本人一直在说这是放的早操曲,但也没见过那个男人跳舞或者修炼,一般他们这些当徒弟的,想听这些曲子还得碰碰运气,一来李无归的起床时间并不确定,二来他们自己修炼起来都是没日没夜的,根本不会专门找那些曲子听。
“回客人,这是永宁州二十年前出来的名曲,名叫《惜缘》,”侍女找准时机回答道,“相传是一位放浪形骸的白衣修士所作,最早可考的第一位唱这首歌的人是当时慕仙州名伶瑶倾梦,后来有好事者将这首曲子四处传播,现在已经是各个青红楼的常驻曲目了。”
“慕仙州名伶?”江洛易嘴里含着一块鸡肉问道。
侍女说:“瑶倾梦阁下是一名在云陌州发迹的散修,其爱好便是歌舞,并且连武学心法也都与之有关,百岁金丹两百岁悟道的天女,一直是男修士们的梦中情人。”
“那她现在是多少岁了?”江洛易又夹起一根白菜,边嚼边问。
安知月在她天灵盖上劈下一手刀,示意小师妹说话时不要嚼东西,随后自己回答了她的问题:“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三百五十多岁,境界的话,不出意外是登仙境,之前出来游历的时候,听说过她。”
“那不是好厉害?”江洛易听得两眼放光,“都说修仙境界越高越难提升,她一个散修竟然还能稳步百年提升两个大境界,天才啊。”
说得好像自己师门下面没有天才一样。
“是啊。”安知月含糊地回答着,低头吃饭。
见到师姐没有聊下去的意思,江洛易便不再追问,而侍女也没有继续插话补充这位名伶的设定,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风平浪静,直到刚刚献唱的歌姬下台,换来一位新的年轻人。
这是一名脸上的青涩还未能褪去的少女,其年纪应该和江洛易相仿,虽然衣装与之前的歌姬没有什么差别,但在舞台上的表现却强差人意,不过既然是来表演的,从来都是演员惯着看客,没人会惯着她。
又一断江洛易熟悉的旋律响起,少女也随之开喉,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这少女看上去异常怯场,但演唱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唱曲时中气不足,但音调至少还在。
不知道是因为感兴趣还是什么,安知月自从少女开唱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了对方的身上,吃饭的节奏也因此大幅放缓。
江洛易瞅了两眼那名少女,问自己的师姐道:“怎么,唱得很合你心意?”
安知月摇头:“是唱得不尽如人意。”
“那你还一直盯着看?”
“盯着看又不是因为人家唱得好。”
江洛易还想问什么,就在这时,那唱曲的少女突然来了一个不是很和谐的走音,虽然走得不是很厉害,并且后面的节奏也被她及时地控制住了,但是如果有仔细听曲的人在,必然能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协调。
似乎是为印证这个猜想,在少女坚持着准备把这首曲子唱完时,一个盛着黄酒的茶杯从三楼直直砸向歌姬。
“啪!”酒杯在歌姬的脚边四分五裂,那酒水也打湿了她的半个小腿,少女的歌声因此戛然而止,如果让安知月来猜,对方的脑子里现在肯定是一片空白,少女怔怔地看着脚边的酒杯碎片,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唱的是个什么东西,”三楼的一个隔间里传出一声怒骂,因为拉着帘子所以一下还看不到发难者的长相,只听那人说,“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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