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已经许久没有打扫过的房间中,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悄无声息的外界。
原先在这里办公的人们,大多都是从军队里面转过来的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被强制拉回部队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所以,这座巨大的办公楼中,除了他和几个文职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
“还有九层。”
站在他面前的,他的秘书对他如此开口,那家伙俨然一副衣装不整的模样,想必也同样数天没有梳妆打理过了。
但这一点对他而言也同样如此,人手严重不足,但递交上来的请求却从未停止。
请求支援,请求防守,请求物资,更有甚者要求辞职,处理这些便是他的职责。
数量多到真正意义上的堆积成山,那些冗长的文字让他头晕眼花,只要看一眼请求,然后进行判断就好。
盖章,签字,或是将文件丢到一旁,就只是这么单纯的工作。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指也因为过度使用而僵硬,后背和双腿也隐隐作痛,而且,这些呈现上来的东西,毫无疑问向他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塔楼,大势已去。
这是对身为管理者的他而言,相当于是灭族之耻的事实。为了减少人口而发动的战争,最后也没有起到太多成效。
用来抵御深渊的地方,也逐渐被深渊吞噬,单是看见那些前线传来的影像,心中就不住的绞痛。
但,他也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达外界的想法,自很久以前便有了,那时的他,还单纯的以为能够依靠探索者去收复那些楼层,将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进行规划。
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果然还是不应该架空其他楼层的主管吗?
他不知道,但,无论如何,现在绝无回头路可走。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生命,日夜中,他也会用名为人类存续的大义来安慰自己,为了整个种族,牺牲那些人,又有什么问题?
主要部队已然抵达外界,被留下的人,也正是所谓的弃子罢了。
人类的存续,那才是必要的事情,他将秘书赶出去,将没有处理完的文件统统塞到碎纸机中,锁上门。
而后走向自己身后那副巨大的画。
那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当他翻阅之前那些管理者留下来的记录时,他发现了这个管理者历代相传的房间中的秘密。
按照诡异的次序点按画框上的凸点,那仿佛被镶嵌在上面的画作便缓缓分开,露出其中那巨大的保险箱。
单是转动转轮这一工序就花费了他数分钟的时间,足以看出前人对于其中的看重,五组密码,每组密码都是八位数。
他不会抱怨,比这更加复杂的工作他做过许多,更何况,没有按部就班更简单的工作了。
保险箱发出沉重的声音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走向办工桌。
他不耐烦的将桌面上的那些杂物扫到地上,摊开地图,似乎是这一片区域的地图,这一点是他根据塔楼的占比推算出来的。
附在地图一角的那个,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大小,那写在地图上的比例尺上的数字多得他头晕。
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还是这张地图本身。
他呼出一口气,这份地图,他已经复制了一份,交给了自己最看重的那个心腹,然后将他送往了外界。
13个避难所,还有它们连线所汇聚的地方,被称为诺亚的,人类最后的希望。
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们的祖先,给他们留下了什么?
想必是能够决定种族存续的东西,一定要搞到手,幸运的是,他的那个心腹,和他的想法相同。
与其说是想法相同,不如说,那个家伙就是被如此教育的,所以,大可以不必担心这一点。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地图,将其记在脑子里,然后慢慢的卷好。
那么大的保险柜里面,除了地图之外,却只有另一样东西。
是个保险盒。
被放在保险箱中的保险盒,之前的管理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将其打开。
之前似乎有一个管理者称其为潘多拉的魔盒,但他嗤之以鼻。
那么小的一个盒子里面,能够装下足以毁灭世界的东西?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但,无论如何,这东西打不开都是不争的事实。
里面到底有什么…到时候就把这个盒子和别的重要资料一起空降下去好了。他叹口气,决定不去考虑这些事情,转而坐到椅子上。
对于他而言,考虑未来,简直是一种过于奢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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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了吗。
他停下来,用衣服遮住自己怪异的手臂。
尤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转而拔出自己的武器,他戴好自己的防弹面具,从一个脑袋还算完好的家伙那里拿起一个头盔。
这些显然经历过一番恶战…不,正在经历恶战。
守卫军的尸体自不必多说,但,被打成筛子的怪物也不在少数,考虑到之前的那些消耗的话,那家伙的“军队”可能已经所剩无几了。
三人与三十个人之间的差距,可远不止有十倍那么简单。
能追上,但,没办法再用之前的那种办法了。
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崩塌了,他将那一半的抑制剂注入自己的体内。若是现在继续使用那些玩意的话,自己可能撑不到最后时刻了。
可行的办法就只有突入,尸体多得是,他捡起一套不是那么破烂的制服套在身上,整理妥当。
他的耳朵稍稍动了动,尤冬站起来,看向前方。
双腿如同不属于自己一般,麻木,疼痛,但却没有停下。
不能停下,没办法停下。
被任命为临时指挥官的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
克里托娃迈出脚步,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
军靴踏地声和那响彻的惨叫声重叠,她咬紧自己的嘴唇,为了自己的软弱而感到悔恨。
但,没办法就此停住,这里的驻军毫无意外已经溃败了,必须得在那个怪物赶到之前将信息递送给上层…!
电子设备彻底瘫痪,但自己却活了下来,得益于那些拼死保护自己的人。
嘴唇间渗出鲜血,要继续前…
“轰!”
一瞬间举起的枪口喷出火焰,那只攀附在墙壁上企图袭击自己的怪物被击倒在地,没空去确认击杀,她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奔跑。
被称为“壁花”的她,内心却自然不是钢铁,看到自己熟识的面孔一个个倒在她的面前,无论是谁都难免难忍愤怒。
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后袭来的舌头刺穿她的小腿,她倒在地上,脸撞到沾满血腥味的地面,枪落到地上,滑到一旁。
她想起那个被贯穿下腹,却依然挡在她前面冷静的指示她的那个人,那个自己曾经的部下,不由得咬紧牙关。
拔出的匕首重重的刺入那坚韧的舌头,响起的声音却如同钢铁碰撞一般。
怎会有如此坚韧的血肉…!她充血的双眼看向正在将自己向那恶心的口器中拖拽的舌头,继续挥出匕首。
不去顾及精准,只考虑力量的刺击,毫无疑问会伤到自己,但,即便如此,即便自己已经使出全力,却依然没有办法拜托那控制。
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大骂咽下,继续挥动匕首,对方那副如同看待玩物一般的眼神让她眼中的火焰扩大,但那无力的自己反倒更加让人厌恶。
“混蛋…!”
而后,响起了枪声。
呼啸的子弹在她的耳边发出音爆,击中了那恶心的怪物的额头,缠在自己腿上的力量一瞬间放松,她借此机会爬到自己的枪旁,举起武器扣动扳机。
那怪物的头颅如同烂瓜一般碎裂,她看向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个人。
那在头盔下的脸上覆盖着防弹面具,那副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无论如何,他身上穿着的都是守卫队的制服。
是别的楼层的幸存者吗?她顾不得多说明,只是这么站起来便又打算再次奔跑,然而,脚下传来的脱力感却又一次让她倒在地上。
小腿流出鲜血,那副模样,怎么看都不是能够继续奔跑的样子,那个男人蹲下来,从她背后的医疗包中拿出绷带。
“不用管我,你继续向前,去告诉上层的人,敌人来袭!”
她急促的对着眼前的男人如此开口,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位于二人前方的楼梯间。
“已经晚了,那些家伙攻上去了。”
他用叙述事实的口气向她说明,而后仿佛为了打断她的思考一般径直开口:“那个怪物…那个大家伙也过去了,你们见到了吗?”
克里托娃脸上的表情便表示着一切,那个巨大的怪物如同攻城槌一般,他们的防线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而后,那些剩下的怪物就扑了上来,搅乱了他们的阵线。
“不行,还有机会…我得上去才行!”
她喃喃自语,而他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将她的手臂架在自己身上。
“我是从别的楼层来的。”如同自我介绍一般,他一边架起克里托娃一边说道:“我们的防守也被击破了。”
“我就这么带着你上去,这里不安全。”
带着面具的男子如此对她说,她看向对方的脸,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所属部队…
然而对方却先她一步开口。
“你是哪个部队的?”
“第…第16层部队,临时指挥官克里托娃。”
真是简便的命名方式,男人在心中如此感慨。
“是吗,上尉阁下。”他点点头:“我是第13层部队的,指挥官阵亡了,因为装备破损,我找了可能是你的部下的装备和制服,请谅解。”
“没关系。”
若是放在之前,这绝对是要被狠狠大骂一顿的做法,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对这种做法表现出不满。
他救了自己,按理说,自己应该表示感谢才对,但…
她的嘴张了张,却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
当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的某样情感便翻滚不止。
仿佛,有火焰在灼烧她一般,那种情感,她只在自己小时候感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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