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令人难以忍受，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是如此。
在黑暗中闪烁的不是光，是鼠群的眼睛，血红，密集，令人窒息，它们那尖锐，肮脏的牙齿刮擦着残骸，对着光明这边的血肉虎视眈眈。
他站在队伍的前方，手中的火炬闪耀着光，他高高扬起火焰，将他举过头顶，仿佛为了回应他一般，火焰如同狼烟一般在他身后升起。
他回过头，看向火光下那些坚毅的脸庞。
他们与一切抗争，将压迫抛诸脑后，向深渊挑战，神没有回应他们的期盼，就连他们的同类仿佛都也已经抛弃他们。
但他们现在还站在这里，他们并非苟延残喘，也没有仓皇逃窜。
他们是以胜利者的身份站在这里的，他们的一切都靠自己争取而来，他们不受嗟来之食，也从不轻易就范。
能够领导他们，这是他的荣幸。
火焰一瞬间驱赶开黑暗，他们的队伍沉默但有序的前进，即便鼠群近得仿佛将要啃噬他们的双腿，他们也鉴定如初。
他们组成的光，足以驱散黑暗。
枪膛发出咆哮，那只飞扑而来的硕鼠的头颅西瓜般碎裂，他一脚踢开还在抽搐的肉块，走向走廊的尽头。
“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帆梁皱起眉头：“我们之前已经清理过两遍了。”
“谁知道呢。”莹雪皱起眉头，昏暗的环境让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看清地图：“前面右转。”
这可比那些吃人的家伙要好对付得多。一个探索者开玩笑般说道，人群中响起几声附和的笑声。
确实如此，对于这些长年累月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来说，但是光芒就足以对它们造成不小的伤害，它们只能龟缩在这狭小的通道之中，就连奇袭都无法做到。
不如说，它们单是活下来这件事，就足以令人怀疑。
“敌人弱是好事！”尤冬提高声音吆喝道：“提高注意力，今晚大家伙都能吃顿饱饭。”
人们情绪高昂的回复声回荡在整个走廊之中，他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
“到了。”莹雪的声音响起，人群应声停下脚步，他举起火炬，照亮门口的标牌。
军械库。
希走上前去，把手中的钥匙插入门口，轻轻转动，他们上次离开时关上了机械门，但电子门一直是敞开的，这样就算电停了也还能打开。
“走吧，挑点自己喜欢的家伙。”尤冬挥挥手：“老梁，莹雪，你们两个警戒一下。”
“家伙挺多。”他从一个枪柜中拔出一把手枪，把弄了一下，莹雪点点头：“但说实话，没几个人碰过真家伙。”
“我想也是。”他点点头，看了一眼围在枪柜旁叽叽喳喳的探索者：“一个人背一把长枪，短枪别拿。”
还有别上子弹。他如此宣布：“这里地方太窄，很容易造成误伤，等回去再教你们用枪的方法。”
探索者们依依不舍的把手从那些钢铁上移开，各自去收集物资，他松了口气，抽出一支转轮手枪。
他用衣袖轻轻的擦去上面的灰尘，火光照亮那银白色的枪身。
M500，数一数二的大口径手枪，面对大型生物很管用，他把手枪插到腰间，希从旁边走过，递来一件弹挂。
“真像你…”希看向他手中的武器，偏着头说道，他苦笑一声，拿起一盒子弹。
“要长枪…吗？”
他点点头，从柜子里面拔出一枪，那标志性的弹仓和枪机都表明它是把霰弹枪这一事实，但这把武器的结构却十分紧凑，可以很轻松的别在腰间。
SUPER-SHORTY,弹容量四发，使用12口径霰弹，他拉动枪栓，把一颗子弹送入枪膛。
“…”
“别用那种无奈的眼神看我。”他叹口气：“个人习惯罢了。”
“我什么都…没说…”希别过头，拿起子弹塞到自己的弹挂上面，然后走到尤冬身后，检查他的护具。
“好了，莹雪，老梁你两也进来补给一下。”
他从一旁拿起一块插板，插到自己的弹挂里面：“剩下的我们之后再来拿。”
接下来的路依然一如既往的轻松，再全服武装的他们面前，那些血肉之躯毫无抵抗可言，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到达了食品仓库。
当他撬开因为年久失修而卡住的大门时，眼前的光景足以让每个人脸上露出笑容，当然，希除外。
“好了，伙计们。”他吆喝一声：“给自己的包腾点位置，照着日期好的拿，你，你，你，还有希，我们去医疗仓库看看。”
“从这条走廊走到头，然后右转，第二间就是。”莹雪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我们去一个小时。”他点点头，看了一眼从某具骷髅上扒下来的表：“这些人就拜托你了。”
“我会做我该做的。”莹雪点点头，看着几人的火光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捡起撬棍，走向一个木箱：“你注意看好门。”
“好，好。”帆梁打了个哈欠，把火炬丢到地上：“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
“想都别想。”
他苦笑一声，靠在门边。
“接着。”一段时间后，莹雪走过来，丢给他一个水壶，他手忙脚乱的接过，打开瓶子闻了闻。
“别让人看到了，死酒鬼。”她嘟囔一句，转身往自己的包里面塞罐头，帆梁咧开嘴笑了笑，拧紧瓶口，把水壶系在腰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尤冬的面孔出现在火光中，单是看着那张脸上的笑意，就知道他们收获颇丰。
他们的探索就这么结束，人们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神情，没有牺牲，没有那些突如其来的事件。
他们现在所缺的，就是这种平淡的生活，所以没有人会对此感到不满。
他回到营地，举起自己的手掌，光透过指缝，射入他的双眼。
这段时光来之不易，不用每日与血腥与死亡相伴的日子，人们的脸上写满满足于骄傲的日子。
即便是现在，他也难以适应，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如噩梦一般，强烈但又虚幻。
若这段时光持续下去，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和这份日常格格不入，他会改变吗？抑或是…
他转动自己的手臂，那被硕鼠抓伤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无论如何转移注意，那份莫名的不安都挥之不去。
他没办法预知未来，但…
至少要守护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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