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破旧的衣服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柔和而明亮的光照在街道上,时间好像正早,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但路边的那些铺子却已经开了,店主们打着哈欠举起卷帘门,做着开业前的准备。
这副光景,他也曾十分熟悉,而将他们的日常所摧毁的…
他看着尤冬的背影,默默的加快脚步。
街道错综复杂,人们与他擦肩而过,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小孩上,那两人十分熟络的穿梭在巷道之中,不久后绕到一座房屋面前。男人掏出钥匙打开,帆梁扒住墙角,伸出头去看,尤冬不知去了哪里,他皱起眉头,但那家伙完全不必担心。
大胡子推门而入,片刻后,门关上了,帆梁犹豫了片刻,走向大门。
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向后拖去,他知道是谁,有些不满的看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尤冬,打算开口。
但尤冬似乎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看了一眼窗户,走到门旁。
“会撬锁吗?”
“会一点。”他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从口袋里面取出几根造型独特的工具:“不过别抱太多指望。”
“我知道。”
意料之中,他在心中深深的叹口气,他和这家伙真的合不来。
“咔嗒。”
帆梁转动开锁器的手楞了一下,门被一把拉开,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到门外,他来不及发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两个男人冲出来,一把按住尤冬,其中一个指向他,对他大喊大叫,他挣扎着站起,转身逃跑。
尤冬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他大骂一声,掐住尤冬的脖子。
意识逐渐远去,黑暗,便趁虚而入。
尤冬睁开眼睛,但周围却什么都看不见,手被绑住了,眼睛也被蒙住了。
被袭击了,真是失误,对方早就察觉了他们跟在后面,头疼的要死,意识也模模糊糊的。
他蜷曲身体,把手臂放到前面来,然后用力砸向自己的腹部。
门被一脚踢开,他配合的坐到地上,一只大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往房外拖。
“要交货了,这几个家伙怎么办?”
“一起卖了。”不耐烦的声音:“这几个小崽子成色还不错,卖给那个老家伙。”
“但‘那个’怎么办?”
“没办法了,到时候再看,这次你TM给我看好了,别让她再搞出那档子事。”
“你收拾一下东西,干完这笔我们就走。”男人说道:“估计那些看门狗马上就要找过来了。”
他被径直丢到一个房间里面,重重的砸到地上,门被关上,他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束缚带,摘下自己眼前的黑布。
悬挂在头顶的白炽灯摇晃着,闪的眼睛生疼。于是他慢慢的睁开眼,环顾周围。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门边,脚步声没有离开,有人守在门口。
门很坚固,窗户离地很远,够不到。他坐下来,静静的看向坐在墙角的“那个。”
她蜷缩在墙角,手臂被铁手铐铐在水管上面,她的衣服上面布满了褶皱和裂口,就像是被人用便宜的洗衣粉用力揉搓过。
光,从窗台中透出的那光嘲弄般洒下,却照在了她的身旁,如同故意而为之,如同命运的嘲笑。
她那银白色的发丝沉寂在黑暗中,无力的垂在她的额前,遮住她双眼的光。
就像一个被遗弃的瓷偶一般,美丽,易碎。
而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他迈着大大咧咧的步子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
她一动不动,他一声不响。
最终,还是她开了口。
他眨眨眼,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女孩的银发微微晃动,似乎是在索求些什么。
但她说的是另一种语言,他以前从未听过的语言。
他听不懂,但是他大概知道她想要什么,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战栗。
纤细的手臂上满是伤痕,很多,但很浅,就算放着不管也没有什么问题,但那白皙的皮肤却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丑陋。
是她自己干的,这种单纯而又愚蠢的行为,这个女孩对自己毫无用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逃…
但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眸中,泪水在眼眶中翻涌。
于是他的手停住了,他记得这种眼神,那是镜子里面那个男孩的表情,被遗弃,没有依靠,孤身一人,以及…
渴望着被拯救。
屋内传来巨响,听见声音的男人惊慌失措的撞开大门。
“你T M在干什么?”男人环顾周围,对着墙角的女孩大喊:“非得我把你两只手都拷上,你才肯消停?”
袭击来自后方,少年双手成锤,重重的砸向他的后脑,男人惨叫一声,转过身揪住他的领子,即便他已经十分努力,也终究还是无法跨越力量的差距,没有武器,他能做的也不过如此,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他屏住气,一脚揣向男人的小腹。
他落到地上,来不及调整呼吸身体就做出反应,长靴破风,径直命中男人的腹部,他从男人身上一把拽起钥匙,走向墙角的女孩。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脑海中突然闪过的这个问题让他的身影一顿,袭击守卫,解救女孩,他在做什么?当某种英雄?
他深知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但,一切都仿佛理所当然,他蹲下去,将钥匙插入手铐。
“…!”女孩的话语他依然听不懂,但他至少能从那急促的声音中理解含义,破空声自身后传来,他在千钧一发之时低下头,棍棒掠过他的头顶,重重的砸到水管上,他回过头,再次一脚踹出,但男人却抓住了他的腿,他本能的抓住水管,一下又一下的踢向男人。
“一团乱,你T M 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一声大喝,然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满脸胡茬的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冲过来,照着尤冬的肚子就是一拳,他呻吟一声,身体蜷缩起来。
“好了,够了!”大胡子粗暴的推开在尤冬身上施加拳脚的男人:“你被一个小孩子搞成这样?”
“我…”
“别说话。”大胡子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语:“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们马上就走,我没抓到那个小个子。”
万一他叫警卫就麻烦了。大胡子暗骂一声,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尤冬,他没有呻吟,哭泣,讨饶或是做出任何和他年纪相仿的事。
他所做的,就是躺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即便身体还在颤抖,呼吸也很不均匀,但他流露出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摇。
他打了个冷战,催促着自己的同伴离开,然后重重的关上门。
尤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酸痛,额头也被撞破了,但,没问题,没有脱臼,没有骨折,内脏没有受损,自己还能动,还能战斗。
那,就没问题。
女孩啜泣着看向自己,他慢慢的走过去,抓住墙壁上的水管。
水管发出吱呀声,被拔出来一段,但却没办法从那里卸下手铐,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从刚才开始,自己仿佛就在依照本能行事,他叹口气,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他坐到墙边,低下头合上眼睛。
女孩沉默着,稍稍向这边挪动了几步,现在的距离…
正好能让她呆在光下,窗户中透来的光,一点也不温暖,但却很明亮,足以照亮她的眼眸。
她的银发也仿佛因此有了光泽,风,从窗户中透过,舞动她的刘海,露出她的双眼,她伸出手去。
于是他们的指尖便触碰到一起,那个男孩睁开眼看向她,但随即又低下头去,仿佛毫不在意。
尘粒被染上光的色彩,飞舞在这充满了潮湿和陈旧味道的地下室里,温柔,飘渺的,落到二人头上。
他们就这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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