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些同伴,有点奇怪。”他尽量遏制住自己阴阳怪气的语气,用尽量平淡的语言开口:“他们本质上就是这样?”
“嗯…”
女孩颇有些无力的靠在门上,地面上扬起的灰尘为她的脸铺上一层阴霾。
尤冬看见她的嘴角稍稍渗出鲜血,想必那群流放者和这些家伙之间,也曾发生过什么。
“跟他们说说我们的事。”他的脸上挤出笑容,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我们会尽力守住。”
“好…”女孩点点头,转过身,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几人。
结果,还是没办法摆脱战斗的结局。他努力调动有些酸痛的肌肉,转过身面对前方那些怪物。
他将手中的火炬丢到地上,这片通亮的世界里面,已经不需要火焰来维持。
要想的事情很多。
他咬紧嘴唇。
那些躲在门后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心将如此年纪的女孩留在这里,留在一群渴望血肉的怪物面前?
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是有理由的。他深呼吸,抓住还在努力的女孩的肩膀。
这次“外交”,或许应该到此为止…
突然亮起的光将五人尽数照亮,尤冬举起手,看向头顶灯光后的黑影,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要做的东西并不是这些。
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缓缓开启,他对着几人使了个手势,靠近大门。
而那些家伙,自然不会让即将到手的食物就如此飞走。
如同嘶吼一般的咆哮声揭开战斗的序幕,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它们对于血肉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一个怪物的嘴角拖着长长的唾液,那双血红的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知性可言。
尤冬举起枪,但,身旁却冲来一个身影。
从尤冬身旁挥出的拳头,带着明显的破空之声,怪物的面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塌陷下去,那双眼球从被粉碎的眼眶中爆出,落到地上。
碎骨刺入大脑,死得不能再死。
那是,他们无法做到的一击,尤冬抬起头,看向从半开的门中冲出来的,足有两米有半高的家伙。
那高高隆起的肌肉,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快进来…快!”女孩的声音将他拖回到现实中来,希伸手拉住他,一把将他拽入门中。
一双陌生的手扶住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向那张带着微笑看向自己的脸。
“…!”
旁边的人咕嘟咕嘟的说了些什么,方才冲出去的那个大块头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大门关上的前一刻挤了进来,那身躯需要抬头仰望,巨大的模样让他想起某段不悦的回忆。
“这个…”女孩伸出手,指向那个刚刚扶助尤冬的人:“就是他们的头儿…杰。”
“杰,爱取单字的人还真不少,对吧。”莹雪戳了戳警戒着周围的希:“别那么紧张啦,会让人起疑的。”
“这句…”
“啊,不用翻译。”尤冬走到那个带着眼镜,看上去颇有些清秀的男人面前,伸出手。
“尤冬。”他大大方方的开口,名字这东西,只要能理解,那想必就没有什么问题,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身旁的家伙似乎笑了几声。
“杰。”男人伸出手,握紧,他看向一旁的女孩,用十分缓慢的言语开口。
“他说,之前的事非常…抱歉…那个守卫…会受到惩罚。”
“那就不必了。”
他看向有些唯唯诺诺的蹲在墙角,满脸通红的一个满脸胡茬的家伙,想必这家伙就是守卫,而在他脚下的东西…
“是酒。”
帆梁压低声音说道,尤冬点点头,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人们,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被深渊侵蚀过的痕迹。
那个大个头的家伙自不必多说,其他人的身上…
触须,晶体,还有异样的肉瘤,他们这些人,似乎将这些东西当成了常态。
也难怪帆梁会感到如此的不自在,虽然知道自己也早已不是常人,但,看到这些明显属于深渊的东西被这些人类熟视无睹的样子,他还是感到有些难受。
杰伸出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尤冬用微笑回应,迈出脚步。
而后,不为他们所知的那个世界,便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人类的智慧总是无穷无尽。
他看向原先应该是某种设施的东西,物尽其用,这句话被用作这里再合适不过了,人们将铁皮弯曲,配合着那些随处可见的树木和碎石一起搭建起如同帐篷一般的居住所,上层,是他们休息,睡眠的地方,而下方,则被用于日常的工作以及…
他看向那些摊位,上面摆放着的是生活必需品,食物,衣物,一些简易制作的工具。
女孩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那些人潮和建筑中寻找着什么,她的眼神最终落到一栋破烂的房子上,里面传来喧嚣声,她握紧拳头。
从某个如同水道一般留下来的水,汇集到一个大锅里面,污水不能直接使用,被蒸馏过的水从一个如同水龙头的管子中流出,汇集到一个池子里面。
“我们…很缺水…”女孩看向那个水池,眼神有些黯淡,尤冬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无论是在哪里,水源都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关键,他们很幸运,能够发现地下水源,而这里…
那些人像尤冬一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随后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生活都难以维持的当下,想要对某件事情抱有好奇是很难的一件事,他看向被晾在架子上,开膛破肚的那些东西,眉头稍稍的跳了一下。
那些正是他们方才所遇见的怪物。
“我可不打算吃那玩意。”帆梁抱起手臂,皱起眉头:“鬼知道会不会感染。”
“我也不想。”尤冬苦笑一声,看向那个男人:“能稍微聊一下吗?”
他拉住有些畏缩的女孩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名为杰的男人点头,挤开拥挤的人群走向一个房间,尤冬一行人走过去,把门关上,将那嘈杂声稍稍隔绝。
那个大块头发出闷哼走到男人旁边,他的头部几乎要与天花板平齐。
“你们从哪里来?”
“北方。”他面不改色的开口:“从一座被废弃的地下设施而来。”女孩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传达。
“北方…想必很远吧。”
男人推了推眼镜,那上面并没有反光,只是用来装饰的玩意。
“我们之前也曾去探索过,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想必是阁下忽略了。”他双手交叉,正视着对方的双眼:“在北方,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能够看到一只探出黄沙之外的手。”
他的谎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久违的交谈让他心中那个狡诈的家伙重新醒来。
“沿着手,朝着黄沙汇集的方向一直走,大约三天的路程,就能够看见我们标志的旗帜。”
“那还…真是很远。”杰点点头,那张脸上看不出怀疑亦或是信任:“不知阁下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只是日常的探索而已。”
“日常的探索一般可不会走如此长的距离,看你们的装备,似乎是有备而来。”
“只不过是单纯的迷路罢了,沙暴的恐怖,想必阁下也十分清楚。”
“是吗?”杰轻笑一声,尤冬回了他一个微笑,此乃谎言,双方都十分清楚。
“若是可行,烦请各位再次稍稍歇息些时日?”杰站起来,尤冬也站起来。
“那还真是不胜荣幸,但…”
他摇摇头。
“恕我拒绝。”
“…能烦请告知理由吗?”
“正如我先前所说。”
他露出微笑,稍稍转动脚尖,希走到门前,按住门把手。
“我们已经迷路很久,而在我们的聚落,还有人在等待,他的孩子,我的妻子,想必已经十分急切。”
“所以,还请谅解。”
“…是吗。”杰有些僵硬的点点头,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但,我还想和诸位再交流片刻。”
那巨大的身影站到门前,一把将希推开,尤冬使了个颜色,帆梁点点头,把手伸向腰间。
“就,让我尽一下宾主之宜,如何?”
“这个。”他苦笑一声,把声音已然颤抖的女孩抱在身前,然后,打了个响指。
“闭上眼。”
如同太阳突然在房间中出现一般,那四溅开来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帆梁从背包中掏出的闪光箭矢倒在地上,放出刺眼的光芒。
他们背着光,希一脚踩在桌面上,身形如同燕子一般跃起,那破空踢出的靴尖,径直命中了那个大家伙的头部,对方因为闪光而失衡,这一脚则彻底破坏了对方的重心。
桌面碎裂,杂物四溅,帆梁一把拉开大门,手中的东西迸出火焰,他一脚揣在冲上来的守卫的小腿上,反手将那个圆球状的东西丢到人群之中。
“冲!莹雪!带头!”
“收到!”莹雪向前方冲去,身为制图师的她,提前规划好逃跑路线是她的职责。
“大门的开关在哪里?”
“在…刚刚那个门卫…那里!”女孩紧紧的抓住尤冬的衣服,颇有些急切的说道:“是一个按钮!”
“好。”尤冬舔了舔嘴唇,稍稍放低身体:“准备突破了。”
他一脚踢翻那个摊位上的东西,上面那些被用作材料的钉子和木桩一类的东西滚落一地,人群骚乱,自然而然,绝佳的掩护。
“烟雾要散了!”
“老梁,开门!”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帆梁狠狠的一击踹到那个守卫的两腿之间,用力敲了一下那个按钮,大门发出巨大的声音被打开。
“走,走!老梁!”
“来嘞!”帆梁一脚把企图站起的守卫踹倒,又按了一下按钮关闭大门,然后把一根弩箭径直刺入了按钮之中,火花迸射,那缓缓打开的大门沉寂了一刻,而后,重重砸下。
帆梁将身体放低,靴子在满是粘液和污水的地板上滑动,大门关上的前一刻,他滑了出来。
“没时间了,继续走!原路返回!”
他把女孩放下,嘱咐她跟好自己,拔出自己的枪。
“不要吝啬子弹,必要的时候,就开枪。”他按下击锤。
无论对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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