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的警告。”
空洞,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通道之中,蟒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之前所知的一切,就在他们身后。
这次和以往都不同,这次…
这次他们不会选择抛弃。
他深呼吸,将那陌生而带着绣味的气味灌入他的胸膛,身上的护甲沉重而又沉重,但都不及身旁那些气味让人来得安心。
武器,准备完善。
防具,准备完善。
同伴…
准备完善。
他将那份惶恐与不安压在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激动之下,带头走向通道的尽头。
脚步声清脆而富有节奏,他环顾周围,荧光蘑菇的生长就到此为止了,前面的领域属于黑暗。
火炬适时的亮起,火光之下,要走的道路和以往无异,听不见脚步,蟒和望告知他这条道路没有危险。
“前面真的是…‘旧世界’吗?”帆梁咽了口唾沫,他似乎直到现在还是不愿相信这一事实:“就是那个…我们的祖先生存了数千年的世界?”
他的脸上写满好奇与激动,就像是与同伴探索自家地下室秘密的孩童,他的音调因为紧张而颤动,莹雪嘲笑着他的言语,殊不知自己也仿佛随父母初次游历的孩子一般紧紧的抓住帆梁的衣袖。
“我们会遇到什么东西吗?”莹雪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若无其事的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刘海:“怪物,环境,他们没告诉你吗?”
尤冬明显停顿了一下,莹雪看见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这么说:“他们仅出来了两天。”
单是那两天的所见,就足以将两本书写满了,他苦笑一声,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就连准备也没有丝毫必要。
他紧紧的握住希的手,莹雪发出“欸”的声音,随即又满脸通红的甩开帆梁伸来的手掌。
“比起这个。”他眨了眨眼:“你们有什么想看的东西?”
“我的话,果然还是想看看田野。”帆梁用极为认真的语言开口,尤冬笑了笑:“那玩意塔里面不也有吗?”
“不,不一样。”他如此说道:“我听说,有的地方的田很大,一眼望不到边,当风吹来的时候,能够看见那些成熟的庄稼如同波浪一般摇动。”
“没有的话,我们就自己弄一个出来。”尤冬如此开口,帆梁叹口气:“但那得要多长啊。”
我们的时间很多,没必要担心这个。他转向莹雪:“你呢?”
“啊。。。我吗…“莹雪咬着自己的手指,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该说是想不到呢…还是没有呢…“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她放弃一般说道:”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嘛,你想想看,我们可是一直住在塔里面啊,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能有出来的一天!“
确实如此。他的思维稍稍发散,他们的目标是那些上层人穷尽一生也许都无法触及的,单是这样就足以令人骄傲了。
“那你呢?“
他愣了一下。
“你又想要去看什么?“
“海。”没必要犹豫,这个答案他早已明确并且已经幻想过百变:“我和希,我们想去看海。”
“霍,那还真是个伟大的目标,我也想看看。”
“等我们先去看过之后吧。”他如此开口,脸上带着某种骄傲的炫耀的神色:“毕竟这是我们约好的目标。”
“切,一个二个的。”她嘟囔了一句,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枪。
他们就这样向彼此,向自己的同伴倾诉自己的想法,诉说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但还请不要误会。
他们并没有愚蠢到,将那些可笑的向往当作现实,事实上,他们各自的心中都十分清楚,清楚几分钟,或是几小时后他们看见的世界将给予他们怎样的绝望,清楚他们那些所谓的梦想可能一生都难以实现。
世界并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事实已然摆在那里,“旧世界”,确实存在在那里,无论他们出发与否,它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世界就是如此。
短暂的闲聊,脸上的微笑,冷嘲热讽,困难时伸出的彼此的手。
这些,便是他们拥有的全部。
“前面有光。”
他们听见声音,于是所有人便抬头向前去看,他们颇有默契的停顿了片刻,又不约而同的向前迈开脚步。
因为,看啊,那是光,真实存在的,温暖的,强烈的光。
外面的世界也有光芒存在,单是知晓这点,心中的那份勇气就开始逐渐增长。
他率先迈出脚步,光降临在他的身旁,将他包裹,环绕,眼前一片洁白,但却能够感受到温暖。
他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那份温暖是如此自然而又热切,是所有萤石和电灯都无法比拟的感觉。
他深呼吸,慢慢睁开眼,于是他眼前的白光开始逐渐退去。
显露出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
四人呆立在原地,石块突兀的伸出,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瞭望台。
所以他们得以窥见这世界之一斑。
无法形容,难以形容,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词汇是那么贫乏,甚至难以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他眼前能看见的一切。
但至少他知道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井底之蛙。
世界的辽阔,远超他的想象,他的视线在遥远的边际消失,伸出的手掌甚至不足以遮住这片四方的一角,灼热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撩起他的发丝,露出他那双因为震撼而动摇的双瞳。
沉默,这便是最适合用于形容当下的语言,四人呆呆的站在那块巨石上面,贪婪的将这片土地收入眼中。
“你觉得如何?”
不止是谁轻声开口,他从这片世界手中抢来一缕思考能力,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有希望。”
而他们的未来,便建立在这之上。
“要做的事情很多。”他继续开口,仿佛一旦停下就难以继续开口:“我们得先为大家找到个定居地。”
他们向前走去,小心翼翼的迈出脚步,生怕地面如同那梦想一般脆弱易碎,但,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
他回过头,从那片土地中立起的建筑是如此突兀,就如同想要贯穿世界一般,即便他仰起头,也终究无法将它尽收眼底,那漆黑而带着花纹的墙壁坚实而又美丽,守护了他们的无数岁月。
但,无论从哪里看,他都无法在那座塔楼之上,找到不同,无论是上层,还是底层,墙壁都同样坚固,构造也几乎相同。
同伴的呼唤传来,他收回心思,转身跑向三人,尘土在他的脚下飞舞,将他身后的影子变得模糊。
“之前,这个世界是这样吗?”
望的身边,蟒抱着手臂,倚在墙壁上,他的双眼直视着通道之外的那个世界,望没有说话,于是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过了多久?五年?八年?”
我记不清楚了。
“这个世界把我搞糊涂了。”望点燃手中的烟:“我们恐怕是疯了吧。”
他如此低语,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着那些浑浊的烟雾消散在空中,二人对视了片刻,随后不约而同的走向洞口,望把手中的烟丢到地上,一脚踏上去。
“那之后,有再重新出来过吗?”
“有。”
他毫不犹豫的开口:“约莫是过了半年,我的伤口稳定之后,我来了一次,但那次,我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还是一样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那片焦土还是一副死寂的样子,我出去走了十分钟,最后还是回去了。
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莫名的愧疚感,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对那个少年说过的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有彻底搞明白就下结论,这可真不是我的做风。”
“对啊。”蟒抚摸着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蟒蛇:“那现在又如何?”
“现在,自然是要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可惜那家伙不在啊。”
“是啊,可惜那家伙不在。”他的眼角不自觉的瞥向一旁:“你要把你的群落搬来这里吗?”
“等着看,先让那个小家伙试试水。”
“哼。”
“笑什么。”蟒叹口气:“享受第一只螃蟹的美味,那可一直都是属于年轻一代的事情。”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也许会有人死去,但总会有人能够站起来。
这是历史的必然性,时间总会将一个领袖推出来,带来不同,做出改变,历史这种东西,从来就不能容忍单调和重复。
过去,他们曾固执得认为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将过去曾拥有的一切抛之脑后,幼稚而又可笑的去追寻着他们那所谓伟人的功绩,世界并没有对他们施予仁慈,但他们却于此刻窥见那希望之光。
他们想要的奇迹,也许会发生在眼前的这些孩子上也不一定,他不知道这些孩子从这片焦土中看见了什么,他那常年被所谓阴谋论和管理学填满的脑袋中,也许已经难以容下对未来的描绘了。
风是如此猛烈,那夹杂着石子,被染成黄色的风扑面而来,他伸出手去。
风从他的之间滑过,但那些沙石却留了下来,留在了他那写满沧桑的手心之中。
沙石。
他们将在此地,以这些微不足道的沙石建起新的文明,一步,一步,无论将要花费多少年。人类过去不知为何所舍弃的世界,在未来将被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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