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曾为武器的废铁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几人的面前。
微弱的光,让那银白色的发丝显得毫无光泽,伤痕累累的脸颊上,血迹和汗渍都早已干涸,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得如同荒原一般孤寂。
莹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安慰是没用的,这一点,几人都心知肚明,明明是难得的重逢,但,此刻却显得那么…
“死了吗?他。”
帆梁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微微抬起头,那唯一的眸子中没有光。
“是吗。”
帆梁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我出去一下。”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走出了这房间,莹雪张了张嘴,看向他离去时那摇晃着的背影,那副模样,她之前从未见过。
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虚掩着的门,将那孤单的影子投射到这昏暗的灯光下。
她看向希身上那被血浸透的衣服,仿佛终于找到话题般站起,走过去,抓住她的手。
“来吧…我们…我们得给你疗…整理…一下。”
断断续续的语言,乃是支离破碎的心的表现。
无论是之前的哪一次离别,都没有这次的感情来得强烈,她褪下眼前的女孩的上衣,露出那不属于女孩的躯体。
她看向那还倔强的停留在皮肤上的缝合线,用沾了酒精的棉布擦拭去那上面的污垢,露出那深深的,满是污物的伤口,她的手颤抖着,拿起手术器械。
自己的笨拙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就像是一个什么初次上手术台的菜鸟护士。
她没有问她需不需要麻醉。
因为疼痛能够被更大的疼痛掩盖,那副躯体冰冷,僵硬,就像是一只失去了主人的玩偶。
“…雪…?”
她意识到那女孩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走过去蹲下,看向那灰白的眸子。
她凝视着她,她的眼神中满是动摇。
“我可以…哭吗?”
“嗯。”
她的脸上露出比哭泣还要难看的笑颜,而后,抓住了她的肩膀。
“哭吧。”
她在对方的耳旁低语着,将那副人偶一般的躯体拥入怀中。
泪水从脸颊上留下,砸到地面,声音变成毫无规律的哀乐,她抓住她双肩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自己应该安慰她才对,明明她深知眼前的这个女孩正在经历着什么,明明她知道那柄枪的主人对于这个女孩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己的悲痛绝对没有她那般强烈,所以自己明明应该安慰她才对,但…
话语在出口之前就被啜泣声掩盖,她的双眼被那画出的泪水变得模糊。
啜泣,悲鸣,再到后来的哭喊。
她们二人的声音,便是这孤寂房间中的一切。
浓浓的烟雾将他的身影变得朦胧,他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抬起头去看向那片夜空。
“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混蛋东西。”
他对着星星喃喃的低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双指发出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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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手停顿了一下,身后的男人用如沙一般嘶哑的声音向他汇报那几人的结局。
“是吗。”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向眼前那个显得十分苍老的男人。
“去把那两个小家伙…叫过来。”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对方点头离开,望抬头,看向那培养罐中一动不动的深渊体。
外面传来脚步,低沉,缓慢,他走过去,将门拉开。
“坐吧。”
他对着那几人如此开口,将盖在椅子上的衣服和杂物扫到地上,潦草的卷起一根烟叼在嘴边。
“深渊,是没办法控制的。”
他淡淡的开口,用一句简单的话否认自己之前做过的所有努力,火焰亮起,他将那根烟用双指夹住。
“无论如何努力,那种东西,最终都会吞噬自己的宿主,至今为之,没有一个实验体例外。”
沉重的呼吸声便是话语之间的停顿,他组织着语言。
“尤冬用的,是我原先实验室里面的狂化剂,能够将体内深渊彻底唤醒,展现出非人的力量,但大部分时候,那玩意都会导致人格的丧失,深渊主导那个躯体。”
那些家伙估计是用了自己之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数据,重新制造出了那种药物,这句话,他也毫不犹豫的说了出口。
“他估计是不想让你们看见,他彻底被深渊吞噬的模样,才做出了那种选择吧。”
望将烟摁到桌上,叹口气,看向眼前一言不发的几人。
“是我的错,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是我研发出了那种药物,是我在尤冬和那家伙身上植入了深渊的母体,是我告诉了尤冬实验室的位置。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们什么感受,但如果你们想杀了我的话,我还是会反抗。”
“…为什么…”
一直没有发声的希此刻开口,他安静的等待着对方问出那个问题。
“为什么…明知是徒劳…却还要努力?”
那是他问过自己数百遍乃至数千遍的问题,所以,他能够毫不犹豫的说出答案。
“可能性。”
他短短的吐出三个字,看向那些自己努力的所谓成果。
“是为了可能性。”
“可能…?”
“有人说过,世界上只有两种可能。”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那只眸子。
“成功,与不成功。”
“那是…十分没有逻辑的话语,但,那矛盾中的哲理,却又是很多人所坚信的。”
“无数次失败又如何?只要坚信那一半的成功是存在的,那么,之前的一切失败都可以用不幸来掩盖。”
“只要坚信,只要等待,那么,就能看见成功的尾巴。”
事实不过如此。
“那小家伙,想必也是如此认为的,才会把钥匙交给你们吧。”
他看向希腰间的那个背包,她的全身上下,唯有那里没有任何损伤,甚至没有多少脏污,他看向几人。
“他将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们,他的梦想,他的希望,他那穷奇一切手段都要追寻的‘可能’。”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放弃。”
希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出大门,帆梁和莹雪看了望一眼,跟着她的步伐走了出去,望在那空荡荡的临时实验室中沉默了许久,将那根只燃了一半的烟拿起来重新点燃,吸尽。
而后,走了出去。
他就这么走在那狭窄的通道中,周围的人们十分忙碌,准备战斗,种植粮食,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要做的事情只会更多。
即便是住在这里,自己也似乎很少和这里的其他人有过交流,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懂得医学的奇怪家伙,而对他自己而言,那些也不过只是无法理解他想法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他们鲜少会有什么交集。
刘洛低着头他擦肩而过,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一半慌慌张张的转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自己忽视了太多东西了,他将双手插到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若是自己原先在给那两个家伙植入深渊的时候,就能够猜到他们想法的话,现在又是否会是另一个结局?
人类的想法,始终是难以用仪器加以测量的东西,他叹口气,用自己扭曲怪异的手推开那扇木门。
“那两个家伙死了。”
粗大的蟒蛇发出尖锐的嘶嘶声,那个体格强壮的男人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望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而后又丢过去一根,蟒站起来,从柜子里面翻出一瓶劣等酒,摸出两个沾灰的杯子,扫开桌面。
而直到那瓶酒彻底见底,烟灰缸内被烟头充满,他转身离开之时,他们二人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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