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到头来,咱们还是说回点子上了。】
D.K挑着他的眉毛,有些戏谑:
【其实,也不需要你付出太过离谱的代价。我所需要的东西,仅是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回忆。】
回忆?
李苟然眼角抽抽的,总觉得对方像是给他下套。但之前看到的地中海他们围堵露丝的画面,却又在他胸腔里火烧火燎着,撺掇着他赶紧挺身而出。
那么……好吧。反正李苟然也彻底走投无路了。他真的很想弄死那帮该死的传召者们,求不得将之一个个掐死,以解心头之恨。
既然如此,付出些必要的东西,也似乎无足轻重了。
“你想什么样的回忆?”
【非常简单。有关——你的过去。】
什么?!
李苟然差点从位置跳起来,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这个?然而,名为D.K的恶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指,冷冰冰的抵在李苟然的额头上——
【昂~昂~昂~,别想逃走。当你之前同意的那一瞬间,契约便已成立。现在,就让我们回到你的过去,好好的挖掘一下,你埋藏心中的秘密吧。】
白光闪过。李苟然深深的陷入了椅子之中。周边的东西全在融化变软,很快,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等再睁眼时,李苟然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
天空是那样的湛蓝纯粹,让人心旷神怡。
但李苟然却怎么也舒坦不起来。因为他记得这片土地,那些碧色盎然,柔软舒心的草原,那些环绕四面的群山,全是他小时候故乡的模样。他自幼从那里出逃,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东躲西藏。可如今,却在D.K的力量下,被迫又回到了这片糟心的土地。
纵然是一片山美水美的南方沃土,可对李苟然来说,周围的人景象竟如毒药与炼狱般令人恐惧。因为他对这地方的憎恨,甚至不亚于外头那个作福作威的地中海。
阵阵的风,从李苟然的耳边幽幽吹过。他想起身逃走,却发现自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想要逃避似的合上眼眸,也根本无能为力。
这时,有人的脚步声飒飒的从远处接近,与之一同响起的,是个清脆女童的说话声:
“狗儿哥哥,你在这儿呀。祖爷爷叫我们回去哩。”
李苟然微微一愣。结果嘴巴竟自行张开的说出了话:
“啊,是小芸呀。祖爷爷可真事多,这才出来多久啊,再让我躺会吧。”
女童摇了摇头,一边走进李苟然仰望天空的视野。那是一个有着乌黑油亮,梳着麻花辫的娟秀女孩,脚底踏一双鲜艳的红布鞋,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孩。
“走吧,别玩了。今天寨里一天都在祭鬼神,整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祖爷爷这是让我们回去填饱肚皮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午饭过去还没多久吧。”
但话是这么说,李苟然仍旧拍拍屁股起身。等把自己身上乱爬得蚂蚁全都拍掉了,才跟着同伴们往村寨的方向走去。
而至此,蜷缩在这个躯体束手里无策的“另一个”李苟然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就如D.K所说的一样,这里是他回忆。而他只能按照回忆中的既定事实来行动,根本没有自主停下的可能。
李苟然绝望了。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这段回忆的来龙去脉。如果没记错,这会儿,应当是他十岁左右的时候,并且那时,他也不叫李苟然,而是被村人们唤作一个更土的贱名儿,“李狗儿”。
记忆里,之前自己的独躺的那块儿地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草原,而是一片临近山崖子的大空地。周围百里无花无木,只有崖边上生了棵哭死的槐树,以前他们三个经常在那树下一起玩闹。
女孩的名字叫小芸。另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的小男孩则叫阿郎。加上当时的李苟然,他们就是村寨里最小的三个孩子。
李苟然,或者说李狗儿,所居住的村寨就在那山崖的下头。四面全是高高得环山,足以得知这是一个常年闭塞、自给的村子。
只不过李苟然清楚得很,这里才不是什么美好的世外桃源。在精心布置的谎言被注意拆穿,赤裸裸的真相暴露眼前之后,当年得他,可是费尽心思,才成功逃离了这里。
如果可以,哪怕是自己回忆,李苟然也万万不想再重游一次这可怕的地方。
并且,随着两个童年玩伴得原路返回,李苟然的心情也无比的焦躁。露丝还在外面的现实里,很可能即将受难,而他还依然被困在这里陪D.K玩过家家酒,心中的憋屈与无可奈何几乎要憋的他陷入癫狂。
村寨的选址,相当特殊。位于一个被大沟壑切断的中心石岛上,地势险要,必须经过唯一一个连接外界的吊桥才能通过。
三个小家伙敏捷迅速的穿梭于老旧的吊桥上——记忆里得那面桥可比露丝他们村子里的要结实安全的多了——一边有说有笑的,同时耳边传来村寨里敲锣打鼓的动静。
就像小芸说的,今天是祭鬼神的好时日。整个村寨忙里忙外,洋溢着节日得欢快气氛。
但在李苟然的眼里,这种欢快可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甚至一度想牢牢闭住眼睛,好让自己逃避掉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不堪入目的一幕。
但那时得他懵懵懂懂,根本不懂这些。
随着步伐的接近,村寨内的人流徐徐变多。鸡犬交闻,同时一大股乡下特有的牛屎味儿充斥鼻腔。
铺平的石板路上,男人和女人们欢歌笑语。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而男人,则穿同样深黑但遮住头部的长袍,所有人一概赤脚的踏在地上。
“走这边——”
小芸肉乎乎的手突然拉住了李苟然,带着他在邻里乡间穿来穿去,最终在一扇黝黑的大门前止步。
十岁的小李苟然抬头望了会儿眼前的这个巨物,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时,门被打开了。
一个皮肤与李苟然一样苍白到扎眼得女人从中走出,正巧撞上了三个小孩。
“呀,娃子们,怎么在这儿呢。三娘正想出去找你们呢。”
说着,便用她那与年轻外边不符的粗糙大手将几人推搡进屋。
“祖爷爷可等候许久了。说是今天,有重要的事和你们娃几个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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