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耳旁传来轻柔的声音,“跟着我的脚步。”
航逸一惊,低头,看到凝露的侧脸。
佳璇的目光集中在脚下,说: “愣着干嘛,动起来啊。
所有人都开始跳起来,航逸呆愣着, 一 个蓝衣女郎差点撞到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顺着凝露的步子移动。
在凝露的仔细带领以及不时的小声提醒下,航逸总算慢慢跟上了旋律。只是舞池之上,全是众交谊舞娴熟的男女, 他笨拙的 舞姿非常扎眼。霍路抱胸看着,嘴角慢慢泛起一丝冷笑。
好容易挨到一曲舞毕,众人散去。
航逸挽着凝露的手走下场,还没坐定,迎面就看到了霍路讥讽的笑容。
“你们跳得很别致啊,”他慢慢拍着手,“所有人中, 就数你们能嘱目了。不过,我提一个小小的建议一如果男女互换一下,看上去会更加协调吧。”
航逸自不理他,转头看见凝露慢慢扶着椅子坐下,揉着自己的脚。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慌乱之下好几次踩到了凝露的脚。他连忙蹲下,问:“疼吗?”
凝露摇头,但随即又点头,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来:“当然疼啊,你穿的可是皮鞋。”
航逸发现凝露的右脚脚背都出现红印了,心头愧疚更甚。
“你不是说你是舞王吗?”凝露犹自气愤,“我看你是踩脚舞王!”
“嗯,我跟QG24跳舞时,都不会踩到它的脚。”
“它是金属脚,你踩到了也不疼。”
他们正小声说着,霍路晃了过来,看到凝露揉脚,咦了一声问:“凝露,他还踩到你的脚了?”
凝露摇头道:“我自己崴了一下。”
“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儿。”
“那我总算可以,”霍路伸出手, “请你跳个舞吗?”
凝露皱眉,下意识想摇头,但这时,霍路及时道:“你都柜绝我 那么多次了,真的不能给一次面子吗? ”
他弯腰保持微笑,路过的人也在看着。话已至此, 凝露无奈点点头,站起来,把手搭在霍路手掌上,走上了舞池。
接下来的这首,是经典的华尔兹舞曲《卡门探戈》,节奏感强,舞感不好的自动离场了。因此舞池里只有零星的四五对,各自占领一块地方,旋律一起,身姿旋开。这支舞对舞者的舞技和默契都要 求很高,但场内搭档都完成得很好,尤其是霍路和凝露,像是两束旋风一样,错开又汇合,每一个步伐都精准地踩在音节之上。凝露的舞姿在经历了航逸的压制之后,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曼妙扭腰和飘逸旋身都流畅如水。霍路也体现出了良好的舞蹈素养,丝毫不怯,完美配合。
航逸站在舞池灯光之外,看着舞姿动 人的凝露,以及用眉眼中透露着得意的霍路,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儿冷。
“QG24,我们,”他对身旁的 QG24说,“我们回去吧。”
“回去干嘛,刚刚开始呢!”QG24正看得兴致勃勃,突然一指舞池,“你看,你前女友他们跳得也不错嘛。”
果然,凌云凯和怡然也在舞池里,飞扬旋转, 丝毫不逊色于凝露和霍路。航逸惊讶地发现,原来怡然也是有着长久的舞蹈基础的,但跟自己在一起时从未施展。
所有人都变得陌生起来。
“我们走!”他说。
QG24愣了下,转过头看着航逸,终于发现他的失落。 “先生,”它看着他,“如果我们走了,凝露会很难过的。”
“她不会的,她玩得很开心,”顿了顿,航逸补充说,“跟别人。”
“那男的一看就比不上先生。凝露看他的眼神,跟看先生的眼神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QG24,你不懂……”
“不,我们不能走,走就输了。”QG24环视一圈, “可能我现在确实不懂先生的苦恼,但我知道,我们那么多天早晨起来苦练,不能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一曲结束, 凝露面色红润地走回来。她的额头上微微沁出汗水,喘着气,眉眼之间尽是舒展。
下一支舞曲响起,旋律熟悉,正是熟悉的伦巴舞曲。航逸精神一振,对凝露道:“我们现在再去跳一次吧。”凝露面露难色。
“放心吧,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踩到你的脚了。”
“不是,”凝露说,“我不会跳伦巴。”
“哦,那算了吧。”航逸呐呐地收回手,语气落寞。
霍路插话道:“哟,你还会跳伦巴?跳伦巴踩起人来,恐怕陪练的那位至少得二级伤残吧。”
QG24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自言自语道:“还好,能动啊。”
“QG24,我们走。”航逸说。
凝露一愣,“现在走吗?”
霍路斜睨,笑道:“好啊,早点回去啊。”
航逸愤然而起,拉着QG24要走,不料QG24一把拉住他的 手,说:“先生,我能请你跳一 支舞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QG24的脸上。多硅晶的眼睛黑而深,折射着五彩灯光,细细碎碎,如同揉碎的星子。
它的手握着航逸的手,有些用力,航逸挣脱不过,怒道: “别闹!”
“我不是闹,” QG24的语气竟然透着一丝执着,“我想跟你一起跳舞。”
“我们两个男人,不好吧....……”
QG24摇头:“我不是男人,我是机器人。我想跟先生跳一支舞,就是我们每天练习的那一支。”
QG24的声音本来是有些迟钝的,听起来带着胆怯,但现在,它这么不疾不徐地说着,竟有一种格外沉稳的力量。
航逸愣了一瞬,然后就被拉着, 走向了舞池,走向了越发迷离的灯光。他有些茫然,回头看向凝露, 凝露也是一脸不解。
前奏结束,他们在舞池上站定。
在这种高档场合,机器人通常是做服务工作的,在舞池外穿梭。人与机器之间等级森严,在很多讲究传统的酒会上,甚至不容许机器人出现,以彰显格调,龙天公司以研制机器人产品起家,在酒会上还是安排了机器人服务,但和机器人在舞池跳舞的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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