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李知然，夏忆背着手走在街上，愁眉苦脸得活像一个小老头。
“怎么啦？偷偷溜出来玩，现在开始害怕回去被你哥问话了？”储子言学着 夏忆的样子，也背着手亦步亦趋在小姑娘身边走着。
“诶……”夏忆长叹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我，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故事的结局是这个样子呢。”
其实她很早就听说过李知然的故事，只是当时的李家的那些事儿对她来说完全没有真实感，在夏忆心里就像是一个悲剧收场的故事。虽然遗憾，但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在街上碰到了李知然，发现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其实是个温柔还爱吃辣的漂亮姐姐之后，李知然的模样在夏忆心中忽然就鲜活了起来。
所以当她看到李家大房的小姐拦在街上奚落李知然，夏忆忽然就觉得很生气，气到想召唤一群大白鹅来叨人的那种生气。
人有时候还挺奇怪的，再曲折悲惨的故事，如果发生在很遥远的地方，便很难产生真实感。可一旦是自己身边人经历的事情，就能非常容易将自己代入其中，设身处地地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储子言忽然怔住，良久他才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反问，“那，你觉得故事的结局该是什么样的呢？”
夏忆张张嘴，她想说李思远叔叔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身死，她想说知然姐姐的父亲是为了云州百姓牺牲的，李家不应该这么对她，她还想问为什么云州的百姓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太平的生活，却把保护过他们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就连她自己在认识李知然之前，也不曾想过站出来替那位陌生的姐姐去说些什么。
“反，反正就不应该是这样的嘛！他们这样欺负知然姐姐是不对的。”夏忆鼓着嘴，气呼呼地跺着小短腿。
储子言将手按在夏忆头顶，无声地安抚着小丫头。关于李家，关于云州当年那件事儿，他比夏忆清楚得多，站在他如今的地位，想要揭露当年的真相，或者想要改变李知然的生活状况，让李家那些伪君子将四房的东西统统还回去，轻而易举便可以做到。
可是这世间不平之事到底有多少，连他也无法说清，有的事他若看见尚能管管。可这世上递不到他手上的事情亦是数不胜数……
“凡人的事情，终归要留着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纵使你手眼通天，也总有觉察不到的地方……”
储子言忽然想起，他离开上界前，自己那位大哥曾经嘱咐过自己的话。如今重读，倒好像又从里面领悟出几分其他的道理。
“这世上啊，不符合我们预期，我们无法去左右的事情，其实很多很多。即使是我也无法预防它的出现。”
“我知道的。只是一看到她们这样欺负知然姐姐，就感觉很生气。”夏忆点点头，闷闷地说道。
“不过既然看到了，小忆想管的话，不如自己去试试？”
“我可以管吗？”夏忆倏地昂起了小脑袋。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件事儿要你自己去处理。”储子言半蹲在夏忆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夏忆，像极了拐带小朋友的怪爷爷。
自打认识夏烨之后，高冷的钦天监大祭司逐渐展现出带娃的天赋。
夏忆从小被哥哥保护的太好，身边遇到的人也大多都怀着善意。这样单纯的小朋友总是喜欢片面地用对和错去定义每一件事。
可实际上，大人的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可以简单地用对错去定义的。
他能觉察到自己那小徒弟，野心大得很。小小年纪，尚未筑基，便想着左右凡人界的局势，戳穿上界邪修的阴谋了。
夏忆跟在他身边，未来要经历的事情还有许多，若是总如白纸一样单纯，将来恐怕要吃大亏。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小朋友上一课。
“那我，我去跟她们讲讲道理？”夏忆认真思考了半天，咬着手指有些为难地说道。
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小朋友，直觉告诉夏忆刚刚那几个坏姐姐绝对不是几句道理可以说动的人。
储子言哭笑不得地看着夏忆，“这事儿啊，可不是磨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以为，她们为什么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奚落李知然？”
“因为，因为她们坏！”夏忆插着腰，振振有词地答道。
储子言点头道：“确实，方才那几个小女孩儿嚣张跋扈，自视甚高，身上确实有许多缺点。可是她们的行为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坏字就可以概括的。
这些小姑娘间勾心斗角，跟家里大人的言传身教脱不开干系。不过她们不过是整件事情中边边角角的小碎片。当年那件事儿啊，里头可以探寻的地方还有很多。”
“啊？”夏忆茫然地看着储子言。
储子言摸着下巴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如何？你自己想法子去查查当年那件事儿究竟是什么情况。倘若你查清楚了，我就让李家把刚刚那小丫头的东西都还给她，如何？”
夏忆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一阵儿后，果断地点点头，“嗯！那储爷爷要说话算话，如果我弄清楚这件事儿，就要，就要让那几个坏姐姐不可以再这么欺负知然姐姐了！”
“放心，你爷爷我一个吐沫一个钉。还能晃点你这么个小姑娘不成？”
根据云州官方案卷记载，当年李思远及其妻子乃是死于某个修炼邪功的武者手上。可是根据天机阁留存的档案，这事儿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看着斗志昂扬的小姑娘，储子言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扔这么一件事儿给一个小奶娃娃，是不是有些不做人。
不过这小姑娘要是皱个眉，叹个气，云州想要逗她开心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啊。
诶呀呀，真不知道到时候小烨那个小面瘫和隔壁顾家那小姑娘又要怎么在小丫头面前争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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