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绝大多数对抗正统王朝的起义,都不能说有经过充分的准备与策划。往往都是导火索一被引燃,行动家们就强行赶鸭子上架,也不考虑结果如何,打响起义的第一枪再说……”
把会查地道的肯尼外派出去干活,现在只有埃尔文一个人在听了,欧若拉和他说真心话:
“因为行动家们很急,他们爱他们脚下的土地和他们身边的人。终结土地和上面的人民所蒙受的苦难,给了他们强烈的使命感……我不一样,在公元1910年的这片时空我并没有什么所爱所恨,中华苏维埃国的建立还要等到21年后。所以,我一点不想急。我要慢慢来,把一切都准备充分了,再一点点蚕食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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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手上全是巨人,该怕的是王都的人才对。”
埃尔文安慰她道,
“就像你所自信的,我们掌握着绝对的暴力,胜利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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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用暴力得来的胜利,很难说究竟是属于谁的胜利。这是有历史经验教训的,我可不准备感慨满路新贵满目哀……啊,希斯特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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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近的脚步声吸引欧若拉的注意力,他们看去,新赶来的小萝莉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有一头柔软的金发。在得知宪兵团来袭,命令调查兵团精锐出击的同时,埃尔文还指示把训练兵中的克里斯塔·连兹喊来。之前通过肯尼的指认,他们已经得知了“克里斯塔”的真名和真实身份。欧若拉有些后悔之前太功利,看对方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利用价值,就没怎么跟这个巨人的小妾打太多交道。现在要赶鸭子上架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紧急也有紧急的好处,现在根本没工夫闲扯感情,只能直入主题:
“我们调查兵团逮捕了一个一区特务,他指认了你的身份是弗里兹王现存唯二的血裔。关于我们……我想,尤弥尔应该也不会什么都没告诉过你。总之,为了你的个人以及国家的前途,我们现在打算另立中央,你来做国王,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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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特利亚(看做是15岁)接连打出了三个问号,对欧若拉的发言表示彻底的不理解。还好欧若拉补充埃尔文的命令,要传讯兵把尤弥尔也带来,这下尤弥尔可以稍微跟希斯特利亚说明情况了——她拒绝说明情况,把希斯特利亚挡在了身后,质问欧若拉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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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阴谋。我们本来是打算在瑞贝尔克秘密发展个三年五年,再跟到时候心智成熟的你们谈谈‘我们的大业’的。结果,这次我们本只打算扫个黄,在民间巩固一下调查兵团的好名声……却没想到,扫了一堆雷出来。如果被一区调查的话,我会很麻烦,只能先下手为强,割据瑞贝尔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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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你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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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听起来有点兴高采烈?你想看着你的子代,子代的子代,还经历和你一样童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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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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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子代,是你自己的事。希斯特利亚是国王,就算将来退位也是重要人物,你可别拉人家一起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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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想用强迫的方法逼希斯特利亚做你们的傀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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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话我说多了,也会很烦:不是我在逼迫你们,而是敌人在逼迫你们。你们从外面来,看到宪兵在对训练兵大开杀戒了吗?如果不是我把你们叫回来,他们割你们喉咙的时候会问你们的意见吗?为了保护你们这些菜鸟,调查兵团里同样不擅长和人类作战的精英战士们冒着战死的风险支援你们,他们很想和人类作战吗?你们是想比其他人更有特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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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振聋发聩的问句敲在尤弥尔头上,她悻悻的后退半步,小声嘀咕:
“怎么会没得选。你不是有机关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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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机枪的那不叫扫黄,教扫荡。”
尤弥尔虽然是普通女人,但她毕竟是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现在她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理智克制住了她的情绪,让她不仅没有继续闹,反而是握紧希斯特利亚的手,鼓舞她同意做女王的意思。欧若拉看希斯特利亚的眼睛,希斯特利亚显的茫然。墙内没有大逆不道的言情小说,“成为女王”一词究竟是什么含义,有点远远超过她的知识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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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内你什么都不要做——在你学习够足够多的知识,了解世界,国家,我们生存生活的社会是怎么运转的后,你才有资格决定做些什么。在那之前,你只负责维护一个名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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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现在做什么吗?敌人很凶猛残暴,我们小队五个人就只剩我和尤弥尔了,如果能拯救他们,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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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女王并不能霸气镇体,站出去自称女王就直接驱赶走敌人。训练兵们打赢了才有人承认你是女王,他们要是打输了,会所里沿途这些女奴才是我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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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肯尼队长抓到大鱼了!但……他请你们过去!”
又一通讯兵急匆匆赶到。不是欧若拉和埃尔文摆谱要肯尼把犯人押来,是他们是讯息传递的中枢,他们如果乱跑的话,其他通讯单位就找不到他们了。每去一新地方,都要损失一个人力单位留在原地,告诉其他来往的通讯兵他们的去处。
肯尼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他依然坚持请埃尔文他们过去,看来是现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他们眼见为实。看希斯特利亚的工作也做差不多了,欧若拉让她和尤弥尔留在原地做讯息中转站,他们则随通讯兵回到了最深处天之阁。十多分钟前欧若拉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些人生气。得了牧师的关怀,现在已经能看到一地两排三十多具盖着白布的担架了。欧若拉抵达时,牧师和外科医生正在争论,一口大锅里被炖烂的尸骨要怎么收殓——外科医生认为拿张白布简单给过滤一下,固体部分留下来下葬就可以了,牧师则主张人的精神气留在了液体中,所以汤不能倒掉,要一起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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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率是多少?”
欧若拉无意牧师与外科医生的争论,她拉了个过路的护士打听生者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除了两人现在健康状况好转,脱离了危险之外,余下的34名受害者,全都在看过牧师之后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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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神棍非法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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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临终关怀做太到位了。你也看到了,这些可怜人们本来就只剩一口气了,全屏动物的求生本能还吊着没立刻去死。牧师给他们鼓吹来生的好处,他们心一横想着这辈子反正完了,不如赌来生……那口气自然也就喘不上来了。我对这个结果怎么说呢……算是很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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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们死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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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时间快进200年300年,让我们的精神能够脱离肉体在仿真的虚拟世界中活动。否则,让她们活下来不是‘幸存’,而是挣扎、蠕动着去惨死……团长,历代调查兵中,不是没有伤残退役的。他们后来的生活境遇,你有慰问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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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答不上话。朝廷给调查兵团的军费开支并不抠唆,不管是马匹还是钢刃亦或是立体机动装置,都是质量远高于驻屯兵团的精品。而且士兵的也不低。不夸张的说,朝廷养每个调查兵的成本,是驻屯兵的十倍以上。所以埃尔文他可以掌握的财政远远说不上什么捉襟见肘……
可他并没有把这些钱寄给过伤残退役的士兵。他只是从自己的工资中抽出一半,支援给困难到向他写信求援的老下属而已。剩下那些没有给他写信的呢?他们的生活就如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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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了解到最近3年里,有5名退役的调查兵团女兵被权贵掳去,下落不明。连瑞贝尔克这种偏远郊区都能开起来吃人宴会,不知道一区那边是不是更普遍。不知她们没从巨人的口中幸存,却被送上人类的餐桌时,临终一刻会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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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的问题有点刺人,甚至可以说有点攻击性。埃尔文自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女人真是情绪化:又不是我吃了她们,为什么你要阴阳怪气我啊?不过欧若拉也说了,她不行的时候搀扶她一把,所以埃尔文按住她的肩膀,用眼神告诉她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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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懂了埃尔文的内心,欧若拉撇开脸小声道歉:
“这也许不是因为我的女性心理在任性。很有可能反而是因为我曾经是男生,所以绅士风度和责任感激怒了我。倘若惨死在这里的是一些男性勇士,我会很平静,就像我知道外头的训练兵们正在牺牲而无动于衷一样……说起来,团长你倒是一直很平静。是表现的?还是就是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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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止水吧。毕竟女性队员被巨人分吃尸骨不剩,或者从巨人肚子里找出些尸骨的场面,我也算见得不少了。虽然我一开始也很震惊人类竟然能做出这种暴行,但想到那些巨人也只是‘我们的同胞’变的,也就不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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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团长的眼睛里是有高光的,他没有在摆烂,只是真的觉得人类会被吃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像这个时代的故乡人,会觉得人被虐杀被剖肚抽肠千刀万剐就和猫会吃老鼠一样顺理成章。
欧若拉可不想那么豁达乐观,她想念起了艾伦,想念起艾伦在温室中养出的自由感。她生活在的一百年后温情脉脉,培养出的她的世界观竟和艾伦如此想象,而和这些现实的行动家们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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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在状态。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情绪想支配我,既想跟艾伦诉说这里的一切要他陪我一起大发雷霆,又想亲自操刀,把抓到的那些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淦,我很清楚我现在该做什么,但身体软绵绵的,腿脚使不上劲,不肯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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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背你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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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tui”
一股电流自尾骨一路缠绕向上,经过颈椎时被欧若拉截胡从口腔中吐出。埃尔文当然不可能真的在公众场合背她,他在激将她不要向任性摆烂认输。这招有效果,成功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内心防线。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伪装态以适应任何局面,但能再抬起腿,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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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这条鱼可够大。把他宰了,希斯特利亚就是唯一正统的王室贵胄了。”
很快他们和肯尼会和,肯尼踩着一个被捆好的矮胖子,身边是被砸破掉的纸墙。这条新出现的大鱼之前躲进了紧急避难用的隔间,得以躲过调查兵团第一轮的搜捕。不过肯尼查暗道颇有经验,认真工作时,很容易就发现了这堵并没有很精心伪装过的假墙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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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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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雷伊斯。或者,罗德·弗里兹。继承始祖巨人的正统王室家族唯一幸存男性,也就是希斯特利亚的老爹。我不知道希斯特利亚对她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老爹是什么看法,但保险起见,我决定不让他和希斯特利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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