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国庆也只剩下最后两天，小楼中却完全感觉不到节庆的气氛。江心然对着笔记本电脑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就能从窗外看到空无一人的小院和篱笆外的平原。
马策勋和陆承光现在整天泡在工作室里，似乎真的在研发什么新的东西。至于刘明，则是提着手机躲在餐厅，据说是在进行各种部署。
相比之下，江心然的工作则完全没有进展。
先前所说要写的故事，目前只有些零星的碎片，根本写不下去。而关于马策勋提出的人物设计，更是完全没有灵感。她经常是花掉整个上午或下午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要不就是抱着画板咬着笔头。就算做梦，梦境也显得稀松平常，那个单马尾的女孩，再没出现在她的梦中。
明明知道这栋小楼处在未知的危险中，但无聊感仍然不断涌上心头。江心然开始觉得这种生活像是一种幽禁。
像是听到了她的抱怨似的，这天下午，马策勋敲开了她的门，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跟我去翰图吗，就现在？”
***
“刘先生怎么会同意我们外出呢？现在不是危险时期吗？”
尽管问的有些迟了，但坐在据说是向刘明借来的车上，江心然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马策勋坐在驾驶座上，车内就他们两个人，后排的江心然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睛。
“承光这些天也没闲着。”
仅仅这么一句回答，接着，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忽然在车内升起。望着在挡风玻璃后自在飞舞着的蓝色蝴蝶，江心然惊讶万分。
“承光给这个仿生品加上了小型的激光武器，再加上原来带的各类传感器，这家伙现在就是个移动炮台。刘明也是知道我带了这个，才勉强同意这次出行的。”
江心然听着他的解释，渐渐明白过来。只是他并没有提到那个坐在蝴蝶背上的女孩，想必是担心车内有**之类的东西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能出来走走真是太好了。想必“楚昕”也是同样的感受吧，那蝴蝶似乎也按捺不住兴奋之情，起舞翩翩。
“累了你就睡会儿，这儿离上海挺远，就算跑高速也得明天才能到。”
驾驶座上的人头也不回，江心然却能感受到缕缕关心，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没事儿，我还不累。”
太阳已经压上了西山，路面不是很平坦。江心然趴在后座椅背上，望着光芒万丈的夕阳与赤红的霞，在远方欢快地跃动。
***
本以为这车会马不停蹄直奔终点，却不料在夜幕刚刚降临时就停了下来。江心然面对为自己拉开车门的马策勋，问题还没出口就已经得到回答。
“下来吃饭吧。”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店，店面看起来实在有些寒碜，江心然甚至担心起食品安全了，但走入其中后，却发现店面虽小，还是打扫得很干净。
店里已经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他们一走进去就吸引到很多目光。江心然望着同伴身上那万年不变的白色大褂，只能露出苦笑。
马策勋似乎从来就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当江心然也随他坐下时，他已经在墙上的触屏菜单上“滴滴”地按了起来。
土豆丝，米饭，酸汤——看着这简单的菜色，江心然也有些吃惊，面对点完餐的马策勋“该你了”的眼神，有些犹豫起来。
这份犹豫很快被看穿了，马策勋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你要点什么就随意，不用担心钱，我是从小吃惯了这些，你别介意……给，这杯你的。”
江心然点着头接过茶杯，掌间有些微烫，她还是犹疑着，选了鱼香肉丝和米饭。
很快就有机器车递上了食物，马策勋立刻开始对付自己那份，江心然也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意想不到的美味在口腔蔓延开来，让人有种他乡遇故知般的亲切感。明明是几年前还经常吃的口味，却在不知何时起疏远了好久，过去的时光犹如阳光一般，微笑着传来问候。
对面的马策勋却皱着眉，咽下口中饭菜后有些不悦地说：“到底还是变了。”
“变了？我觉得和刚上高中那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啊，真怀念啊！”
马策勋只是皱着眉摇头：“我是说这家店变了，以前是实体菜单，送餐的活儿也是人来做。”
“啊……”江心然有些意外地感叹了一声，便说不出什么了。马策勋的话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确，这么多天，她早就发现这个人对于过去，总有种割舍不下的情结。
小小的餐馆，闲得很安静。虽然能听到顾客时不时的交谈，但都是有一句没一句，越显出安宁祥和的气氛——这种氛围江心然好久没感受过了。现在的餐馆都充斥着浮躁的空气，就算去放着古典乐的西式餐厅，也会莫名地想要砸桌子。
到底是什么变得不同了呢？她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美食，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愉快的晚餐似乎进行的很快，就连一直以为自己饭量很小的江心然，也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这会儿正满足地喝着茶水。
马策勋起身到收银台结账，江心然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转过了身，视线却定在另一个地方，表情也僵硬下来。
江心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感到自己的呼吸也一瞬间停止了。
小店的玻璃门外，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双眼，明明确确是在盯着自己。
马策勋只愣了一会儿，马上动了起来，鹿一样跳跃着躲开一张张餐桌，冲出了店外，江心然紧紧跟在后面。
但那人影已经消失了，黑夜中他的踪迹无处可寻。江心然紧紧贴在还在四处张望的马策勋身边，满心恐惧，早已顾不上什么害羞。
马策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并非因为跑了这短短几十米。
就在刚才，他接着路过的车灯看到，那个奔逃的黑影，与熟悉的马尾辫。
战栗像蛇一样，沿着脊背慢慢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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