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女生的合照，从背景的理石墙壁看出明显是我们学校的艺术廊。照片上左边金棕色卷发扎起歪马尾的女生，我确认是白栀学姐。白栀学姐身穿休闲T恤和背带热裤，脸蛋凑近右边的女生，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向日葵。那个充满青春元气的白栀学姐，跟现在这般憔悴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右边的女生虽是其貌不扬，但含蓄腼腆的笑容间仿佛洋溢着一缕春日阳光，毫不吝啬地送予丝丝暖意。她腮边的两束发丝用发带松松挽着，剩下的披散在背后，头发很长，甚至与含玉学姐有一拼。从白栀学姐的穿着上看那时候应该是夏天，但女生却身穿长袖衬衫和及膝的背心裙，下身还穿着连裤袜。大夏天穿得严严实实，不热吗？从女生仅露出的手和脸来看，她的肌肤该是羊脂玉般的细腻。她这么穿大概是为了保养自己的肌肤？
“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守在门前的。”语气很冷，但对我来说，这声音依旧挺亲切，难怪的，听这么多年。我转身看向背后的人，她在笑，可笑容极其狰狞，要不是那两根麻花辫，我根本没认出她是小烟。
“当是锻炼也好，没什么。”我装作淡然。
“小雪是个混球！”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在我耳边。
我下意识双手捂耳，继续接道：“难道你以后结婚就叫你的丈夫一起上卫生间？”
“这个问题以后会解决！”
“哦，我数数，再过一年，你就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了。”
小烟没有再接下去，只见她盯着我，沉默了良久，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我手中的相框，语气平淡下来：“知道吗小雪？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对不起。”我感到一阵心虚，将相框放回原位。
小烟盯着照片一会儿，我留意到，她的脸色正在发青。我正想问她怎么，她却惊叫了一声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这时我也被吓着，小烟为何忽然间这反应？照片，对了，是照片！我搀扶着小烟坐到床上，同时白栀学姐推开门进来，见我在安慰着小烟，便问我们发生何事。
我不知如何回应白栀学姐，因为在没经同意进别人的房间，怎样都说不过去，便只好道歉：“对不起学姐，我……我擅自进来你的房间所以……”
“我的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白栀坐到床上向我问道。
“不……不是，对不起，我……我手痒拿你的照片来看了。”我支吾着道。
白栀学姐端起相框，静静地端赏着上面的照片，沉默了良久。我凑近她，试探着向她问道：“学姐，请问，她是？”
“她就是静淇学姐啊！”说着白栀学姐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感到一惊，看向小烟，轻拍着她的后背：“难道……”
“她……她是我梦里看见的女人。”小烟抽泣着道。
白栀学姐疑惑地看着我们：“发生什么了？”
我抬起头看向白栀学姐，跟她说起了小烟这段时间以来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已经是高一时候开始的了，她每天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小烟说梦里有一个长发女人，用枕头闷住了她，她挣扎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直至精疲力尽。而且每次醒来的时候，小烟都会莫名其妙真的觉得精疲力尽，脑袋也晕乎乎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而现在，小烟看见照片后，发现照片中的白栀学姐身边的女生，跟梦里发现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之后在白栀学姐家坐了一会后，小烟状态一直不怎么，所以只好早早离开了。离开时，白栀学姐叫住了小烟和我。她说她知道，静淇学姐根本没有死。最后还请求小烟留下联系方式，小烟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机，白栀学姐直接拿过小烟手中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然后递回给小烟。
由于是周末，宿舍没有人，所以晚上小烟都在我的宿舍跟我挤同一铺床。直到周日我的舍友回来，她才愿离开。
自范蕊学姐去世，社团室里有个靠在墙上的画架，不知道是否心里作用，看着墙上的画架，我就觉得范蕊学姐站在那个位置，死死盯着我们。这周周三，我再次来到社团室，依旧看见靠在墙上的画架。小烟貌似看出我的心思，社团课时间，她一直在身边安慰我。接着我留意到，旁边的张乐人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应该是我们的整节课在烦这种事的缘故吧。我下意识拍了拍小烟，告诉她不需再安慰我什么的。这时张乐人将眼眸抬了抬：“其实你们挺希望她死的吧，现在不是该高兴么？”
待他话毕，我惊地抬头看了看他。他手中的笔依然在挥舞着，丝毫没停止下来，神情也显得很淡漠。我低头沉思着，他说的，好像没有错。范蕊学姐去世的时候，没有人想知道她为何要死，没有人愿意提供更多线索。就算是我们社团的人，也只是被强制捉去做笔录。对于她的亲人在学校发的恼骚，所有人都希望事情不波及到自己。对于一个自杀的人，甚至我听过一些学姐说，那种人无非想博个出名。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死，压根就没有人知道内幕，或许，她是被人杀的？当然，这样的猜测才不会有人理会。
我之所以害怕，大概是，怕自己迟早会遭到报复。因为……因为，我看见她跟夏熠学长有说有笑的时候，我知道她曾跟夏熠学长告白过的时候，我对她的死，没有感到惋惜，反而略觉得，是挺值得庆幸的事。
“啪！”声音很响，我猛抬起头。眼前的小烟，站了起来，目光中有一股可怕的杀气，张乐人面前的画架摔在地上，木铅笔也断开了两半摔在地上。接着小烟抬起手来，貌似想再给张乐人一个耳光。
“不要！”现在是社团课时间，小烟的举动引起了在场所有社员的注意，我慌地站起来，想阻止她。于此同时，在小烟甩出那个耳光的时候，张乐人却冷静地随手接过小烟的手，将她的手腕握紧。张乐人就算长相像女生，本质始终是个男生，力气自然比小烟大很多。被他这么一握，小烟手腕至手指的位置开始发青。
人对视片刻后，张乐人便甩开了小烟的手，抛下了二字：“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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