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在哪呢，让我也看看啊。”
见到有热闹可看，陆无为顿时就把纵地金光的事放到一边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争一口气的心思，没那么重要。
“在我脑子里。”观止元君答道。
陆无为忆起百世轮回，见识过诸多时代的风土，统合起来便是纵贯人类文明的知识体系。
他会在交流中把很多未来的概念一股脑的抛出来，比如网络、手机、宝可梦、马克思-列宁体系、哥德巴赫猜想之类的，然后其他人听了会愣一会，就当无事发生，而观止元君就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在思考怎样用手头的东西实现这些概念。
不止一次说明，现代人与古代人的智商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差异仅仅只有站在文明巨人肩膀上的见识。
观止元君能成就道衍地仙绝非浪得虚名，也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角色，她依照陆无为对未来的描述造出来不少有趣的玩意，也开发出来很多便利的术法。
其中就比如说直播术式，可以将他人的视线转移给自己。
她打了个响指，光影浮现在陋室的墙壁上，聚合成形体，朦胧的色彩慢慢转变成环绕式影院。
要说观止元君的“将脑子里的直播转变成光影”是什么术法，啊，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因为她的投影根本不是术法。
可以类比“仙人为什么能飞”、“仙人的披帛为什么会反重力飘动”，以及探求到最根本的问题，“仙人为什么能感知并调动清灵气”。
为什么凡人不能？
修道者一身青衣寒暑不侵，莫非真的是道身强韧，不，当然不。
西方魔法师称之为“位格”，圣殿骑士团称之为“物理抗性”，修道者称之为“道行”，其实都是一样的概念。
本质即——让自己更容易改变世界，并且更不容易被世界改变。
物质世界的规则顺服于我，我心即天心，修道者大抵是为了这般修行。
其中天罡大神通，补天浴日，便是将这自我对世界的影响力，发挥到极致，从而被纳入天罡神通之属。
天穹与大日，作为亘古长存，恒常不易的“自然”最直接的体现，那么弥平天裂，沐浴日炎，则是修道者提升自身，成就“超越自然”的体现。
用游戏的话来讲就是全属性上升。
对比其他天罡大神通重立地水火风、重启量劫、阅尽一切无所不知等神妙，加基础属性的技能听上去似乎是个蛮鸡肋的能力，不过仙道体系不能就这样简单计算。
比如调动灵气的能力得到扩展，并不仅仅是“mp每秒恢复速度提升”这样简单，而是横向扩展。
从调动灵气，到物理层面的调动水流、气体、光线、土石，再到哲学层面上的调动善恶清浊、阴阳无极、太素太玄、金性不朽。
其本质，都归于天罡大神通，补天浴日之中。
观止元君身上的披帛飘起来，是因为补天浴日神通。
五方五行丹炉漂浮在身后，用的是她本人的丹道技艺，却不需要任何心力投入的全自动炼丹，也是因为补天浴日神通。
大道仙光照彻，天女妙音传唱，地生金莲开遍——这般特效，和元君身上的仙女气质滤镜，还是因为补天浴日神通。
将先生的屋子变成环绕式影厅，没有用任何法术，仅仅只是号令光彩变化的念头便促成影像，同样是因为补天浴日神通。
补天浴日可以说是每个修道者从入道开始就在琢磨，可是这门神通下属的术法也就仅仅一式“控物术”，能修至神通境界，就算是历史上的道衍真仙也没有几个。
其中就陆无为所知，以观止元君对此神通造诣最高。
——话题回到现在，陆无为赶忙跑回自己屋子，扔下壶天里的锅碗瓢盆，从床下翻出藏酒，又摘了几只春花，两条柳枝。
赶回来，把春花和嫩柳泡进酒里，和观止元君一起合着酒看混元金仙良，给秦皇秦让灌酒的乐子。
“混元金仙，良，这位啊……”
“我记得你好像认识这位来着。”
“舌头被酒麻了也要咬字清晰一点，是我前世认识，前几天代前世与鲲鱼和她合奏，别让人家误会了。”
“哦，这样啊——嗨呀，这酒不得行啊，陆无为你的酒还没酿好吧。”
“这酒十年份的最好，不过这坛九个月，也算能喝了——等会，你打算干什么？”
观止元君盘腿坐在先生的床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放下酒盏，先向陆无为吐了吐舌头，接着对影像中的混元金仙伸出手——
“喂，良，给一坛好酒哈。”
秦皇秦让能进首阳山，拜访混元金仙，肯定是走的归淼元君的交情路子，要不然可能连原本主义道教的祖庭外围结界都进不去。
首阳山的弃冕一脉，在修道者群体当中，也是对世俗最不感兴趣的。
——也说不定，毕竟混元金仙良是个非常和善，且好吃贪玩的人物，她兴致使然的把秦皇当做客人拉进门里非常正常。
而归淼元君这位天仙，自然知道在道行上相当于三清道祖的混元金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她的友善归友善，风景党第四天灾还是第四天灾，对NPC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现在的良只有人间绝顶的实力，因为她只是一具应身，而混元金仙的大部分还在界外，可以随时捏造出无数个同等级别的应身。
任何一位混元金仙在人世真身显化都会将世界压坏，任何一位混元金仙都有以一己之力重立地水火风的本事。
所以归淼元君被观止要求直播，在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前必然请示过良。
人间绝顶级数就是那种“只要思考他们的形象就一定会被感知”，在一般小说中属于最终boss的程度，陆无为拉二胡合奏的时候就知道，只要鲲鹏和良想要听，一定能听得见。
而直播的镜头中出现良，她肯定也能知道谁在看她。
于是接下来，良把醉到开始抱怨后宫勾心斗角的秦让放在一边，对着归淼元君牌镜头露出醉熏的笑容，提起一坛酒扔过来，却没有砸在归淼元君身上，而是穿透观止的影像，出现在陆无为他们这边。
“啧啧啧，这才是好酒嘛，在星之精中酿造了百年的黄金蜂蜜酒。”
观止一副酒鬼的馋样，弓着背撕开酒封，真是白瞎了她这幅仙女的造型。
良摆了摆手，又把秦让拉起来灌酒。
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陆无为，不是看不见，而是她在顾虑陆无为的心情，她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她愿意等待陆无为想要再次与她结缘的那一天，便是下个轮回也并无不可。
陆无为的前世，曾经和良一起走过人世的每一个角落，关系真的非常非常好，好到可以抵足而眠的程度。
当然，这里指的是友情，不是爱情。
——如果有人怀疑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友情，陆无为的建议是让这样问的人，首先考虑下自己是不是相信所谓友情，再考虑是否和男女有关。
并不是说长生久视之人都戒断荷尔蒙分泌，但是吧，世界上有趣的事情那么多，有趣的人那么多，仅仅让繁殖本能驱动自己行动，是不是对不起辛苦修来的长生久视？
最激烈的冲动也有限度，千年的生涯早已尽数看过，体验过，仙人很少会对什么发自肺腑的感动，也唯有对美好的人和物，其欣赏的心情不会改变。
今天的酒宴以秦皇大醉倒伏为契机，良举盏示意，共饮一杯，就此落下帷幕。
“所以是不是可以教我纵地金光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要睡觉的吗？”
“一想到能压萧声陌一头，我就浑身充满了动力！”
“哦，我要睡。”
虽然睡觉对仙人来说不是必须的，但是就像珍馐美食和粗茶淡饭都一样可以填饱肚子，大部分仙人会将睡觉视作享受，自然也包括观止元君。
所以观止元君的私人辅导课程在第二天中午才开始，她一边揉着眼角，一边打着哈切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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