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一个人脸上的笑容被一点一点的给剥夺干净,直至最后变成一片虚无?
金芷岚屏住了呼吸,她突然不敢继续看着幽兰了。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从始至终都是电话那头在说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压抑沙哑的,幽兰一直没有开口,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刀锋一样薄而锋利。
只是渐渐的,她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是这么的用力,仿佛要把嘴唇给咬出血来。
握着手机的手掌在发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再用力一点就会把手机给握碎。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屏幕才慢慢的放了下去,幽兰的动作接近于无神的状态,她的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墙壁,那一刻金芷岚甚至觉得灵魂都从这个女孩身上飞走了。
在这片难言又诡异的沉默中,金芷岚不敢说话。
片刻,幽兰缓慢的转过头来,看向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子,表情像是皮笑肉不笑,她牵强的扯着嘴角,话语如老旧的音响在发抖:“我父母破产了……”
“嗯……诶?”金芷岚下意识的点头,紧接着她就瞪圆了双眼,直接站了起来。
幽兰对金芷岚的动作毫无反应,只是无意识的抓着手机坐着,疲惫的仿佛只要有人往她的肩头上推一把就能让她摔倒。
“怎么会?”金芷岚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恐怖。
她知道幽兰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生意,但也看得过去,一直以来都平稳的发展,也没有什么起伏和波动,虽然赚到的钱不大,但也能够幸福美满的过下去。
可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就破产了?
“妈妈跟我说了很多,一笔他们很看重的生意突然遭到外来力量的争夺,他们抢不过……好像是什么订单全部取消了要我们自己垫付保证金什么的,总之一夜之间我们的生意就破产了……”
幽兰的语气毫无起伏,她怔怔的看着墙壁,嘴唇一张一合。
“好在爸妈他们还有不少存款,虽然及时的垫付了上去阻止了欠账,但我们一家这么多年下来的心血也毁于一旦了。”幽兰嗤笑一声,眼眶渐渐泛红:“哈哈,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想不到这句话有一天也会落到我们身上,哈哈哈——”
金芷岚担心的看着她,突然蹲下去从前面紧紧的抱住了幽兰,手臂都在发抖。
“没关系的,我们能渡过这场难关的,一定可以!”
她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面前这个女孩在遭遇了多次打击后会精神失常,突然趁自己不注意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
幽兰用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抚摸上金芷岚的后背,轻轻拍着。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做傻事的。”
这句话又低又沉,像是在刻意压抑着内心激烈的情感,幽兰努力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扬起一个明媚热情的笑容,眨了好几次的眼睛,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金芷岚霎时间绷紧了身子,虽然幽兰反过来安慰她,但她也清楚的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股阴寒森冷的气息,像是诅咒,又像是刻骨的毒誓。
她的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是谁……做出来……的……”
“不知道。”幽兰轻轻摇头,但眼眸里迸射出了锐利且仇恨的寒光:“我父母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累虽累了点,但一直都平平安安的,不可能会有谁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针对他们,也不像是刻意准备了许久的阴谋。”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抢过这么一单生意,这说明对方的来头很大,底蕴很强,我父母不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更不可能得罪对方。”
“我猜测,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罗颐斌!”
最后三个字,幽兰咬牙切齿,似乎在模拟将他放入口中嚼得粉碎。
金芷岚也霎时间沉默了下来。
她也有这样的预感。
短暂又沉默的拥抱过后,幽兰推开金芷岚站了起来,神情恢复了原来的平静:“走吧。回学校了。”
金芷岚惊愕的看着对方。
“已经下定决心和罗颐斌战斗了,那么可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打倒,至少,我们也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幽兰甚至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只是目光中仇恨甚满:“当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金芷岚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突然觉得,罗颐斌这种杀鸡儆猴的报复手段,不但没有起到打压的效果,反而真正的把自己给拽入泥泞中,不得挣脱了。
……
夏琳琳的家庭出了变故,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班,因此当她回去后,立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和劝慰。
全班人都围了上来,围在这个漂亮女孩身边叽叽喳喳的安慰着,以班长副班长等几人的嘘寒问暖为主,男生女生纷纷送上了关切和祈祷。
期间班主任也想单独把夏琳琳叫过去谈话安慰一番,但一看这架势还是算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下来的经历让女孩在无形之中成长了许多,以前面对这么多人肯定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夏琳琳却意外的冷静淡然,优雅完美的应对着每一个人,恰到好处的问候和周全的礼节令不少人对她刮目相看。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在班上这么不温不火的夏琳琳却如此的内心强大,既没有被这样的飞来横祸给打击得一蹶不振,也没有强行憋着情绪无处发泄的失去理智,大家在心底里纷纷赞叹,觉得这个女孩真厉害。
已经下课了,夏琳琳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离去的想法。
其他同学只好跟她纷纷道别,临走前不忘说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们不要客气之类的,走之前也不安的回头看几眼。
有一些平日里就觉得夏琳琳很好看有心想要接近的男生犹犹豫豫,他们想在美女伤心难过的时候去安慰她,或许能增进些好感度,但无论怎样夏琳琳的态度总是平平淡淡的,宁静中带着温和,礼貌中含着疏远,最后转了几圈还是只能离开。
夏琳琳的室友是最后走的,她们看着夏琳琳的微笑,回想起以往对她的态度,喉咙里仿佛被堵着一块石头。
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里空荡荡的,静得风吹窗帘拍打玻璃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落日渐渐沉到了地平线的那一端,橘红色的夕阳将校园染得一片殷红,光线穿过窗户覆盖住了半个教室,阳光中投射在地面上的桌椅影子黢黑锋利,错落有致。
在这片舒缓孤单的宁静中,夏琳琳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
从回到学校再到班级同学离开,她的内心都空落落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就连他们的安慰和关怀,在她看来也完全没必要。
就算自己真遇到什么困难,她也不会去找他们帮忙的。
有些时候就得分清楚真话和假话,哪些人是真的希望你有困难能去找他们帮忙,哪些人只是看场合随便说点什么应付的。
有人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她走得坦然自若落落大方,却又稍微弯着腰,将双手揣进裤子口袋里,一头长发扎成长长一束垂在后背上,露出的脖颈雪白纤细。
这个女孩打扮的有些与众不同,永远都是素面朝天的模样,也永远穿着长裤和运动鞋,她的话有时很多,有时又很少,喜欢笑,也会哭。
她径直穿过过道,径直来到夏琳琳身边,直接在夏琳琳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肩靠肩坐着,一个低着头看着双手,一个目视前方盯着黑板。
谁也没有开口。
风呼呼的转着窗帘,将它们扬起,又拍下,如仙女的裙摆洁白无瑕。
时光在静静流淌,墙壁上的闹钟啪嗒啪嗒的走着,光影在切换,地板上的桌椅黑影拉长,又缩短。
幽兰圆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黑板,装作无意的提起一句:“接下去我父母会更忙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夏琳琳说不出话来。
“他们突然之间破产了,今后我也得勒紧腰带过日子了,没准得找时间出去兼职打工了。”
幽兰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还露出笑容,神色轻松。
“这样也好,会有点危机意识,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连什么是生活都不知道。”
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幽兰还保持着那副咧嘴想要笑的表情,但不断垮下的嘴角还是令她脸部肌肉扭曲,最后她放弃的垂下头,死死的咬住牙齿。
夏琳琳将脸偏向另一个方向,但往幽兰身上靠了靠,紧挨着她。
一片难言的沉默笼罩了两人,好久好久都没有谁说话。
黄昏开始消散,夜色慢慢的覆盖了天空,光线在渐渐暗淡,地板上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家里人遇到大麻烦了……”幽兰沙哑着嗓子。
“我也是。”夏琳琳颤抖着说,声音哽咽。
又一片难言的沉默。
幽兰迟疑的伸出右手,慢慢的、犹犹豫豫的、生怕被拒绝的那样盖在了夏琳琳白净光滑的左手背上,小心的握住。
“夏琳琳,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幽兰盯着桌下,鼓起了勇气,抓住了女孩的手掌:“我们做彼此的家人吧!”
“我见过你的母亲了,有朝一日我也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好吗?”
身边好久都没有回应,但那只被覆盖的左手也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
就在幽兰心头失落的同时,那只柔软温热的小手慢慢转了个方向,迎合着幽兰的掌心贴了上去,汗津津的。
玉葱般的手指穿过幽兰右手的指缝里,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背,掌心贴着掌心,温暖传达彼此。
幽兰一怔,内心激烈的情感令她很想抱住这个女孩,放声大哭一场。
渐渐浓郁的夜色中,女孩的面容开始模糊,可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纯净,带着无尽的喜爱和信赖看过来,明月一样有神。
她张启红唇,吐露的话语如昙花张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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