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问他:骑铁轮的,你又想来做什么?”
“小小矮人王说:天下最巨者法芙纳啊,我听闻您有一枚闪亮的巨大宝石,名字叫做……”
法芙纳凑到圣骑士面前,吐气:
“地心宝钻。”
“即便在我的诸多收藏里,也是最美丽,最闪亮的一颗宝石……而它曾经在矮人的手里。”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啊,这些贪婪的地精!竟然还想要染指我的宝物?”
“但那小小矮人王又说:地上无敌者法芙纳啊,我并非是来盗窃,而是进行一个交易。”
“哈!一个交易!一个小小矮人与巨龙的交易!我已渡过漫长岁月,却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有趣,有趣……还是一个骑铁轮子的……他是个很好的弄臣,善于取悦……我倒是想把他留下来……可惜这个小小矮人着实丑陋,只会玷污了我的殿堂。”
“不过我很乐意做这个游戏,于是我示意他讲下去。”
“那个小小矮人王说愿意以能够覆盖我身体的黄金来暂借宝钻六十年……嗯,很多闪亮亮,换一个大闪亮亮,不算太亏,于是我欣然接受……”
“他叫来了一车一车的黄金,从晚上一直倒到清晨,才堪堪倒完……我整个龙被盖在黄金下面,舒适非常。”
“但,仍有一处没有覆盖……那就是我的龙眼,仍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空缺。”
“他以为能瞒过我,可细微的风从空缺里吹入,让我的龙眼感受到了凉意……”
“我不快地吼道:骑铁轮的小小矮人,你并未兑现你的诺言,我的龙眼仍未被覆盖,你说,应当如何?”
“那小小矮人的黑脸被吓得煞白,他以为我要吃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英武之最者法芙纳啊,我的黄金已经用光,请宽恕我等。”
法芙纳捂着嘴轻笑,龙眼眯成缝:
“哦,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刻薄嗜杀之龙……我一向讲究礼数,通情达理,于是我说——”
“小小矮人啊,我可以忽视你的纰漏,将宝钻暂借于你……但一个条件。”
“我听说你有一枚法力非凡的魔戒,倘你以此物为抵押,我可同意交易……若你未按时归还宝钻,那么也要将魔戒一同奉上。”
“那骑铁轮的答应了,带着宝钻飞快地逃跑,而我,继续了沉睡……”
……
……
老格兰奇砸吧砸吧嘴,回味着烟草的味道:
“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四方矮人诸侯来朝,哪怕是高傲的精灵王,也来一睹宝钻光辉。”
“安德瓦利·御铁完成了其父的遗憾,高山王国载歌载舞,庆祝着宝钻的回归。”
“但安德瓦利王明白,那恶龙终究会从沉眠里苏醒,它早已对神戒垂涎三尺,如今又见宝钻丢失,必会前来掠夺。”
“于是安德瓦利王训练军队,修筑城墙,制造足以穿透龙鳞的巨弩,准备趁恶龙尚在熟睡,将它杀死在睡梦里。”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多好!”
老矮人沉重的叹气,身边的孩子们早已全神贯注,等待着下文。
格兰奇摇头道:
“那恶龙诡计多端,它竟然提前结束了休眠,听闻这一切的它大发雷霆,努力将它肥胖的身躯挤出山洞,扇动着那不堪重负的翅膀,往石爵堡飞去。”
“那时候人们根本没有预料到龙的到来,还在做着日常的事情……而军队,也全无防备。”
……
……
“如果我真的就这样一睡而去,恐怕还真着了那些卑鄙矮人的道。”
法芙纳冷笑着。
“可惜,我早早地醒来了……我听说了他们的阴谋,龙颜大怒。”
“如我开始所说一般,我离开了洞穴,翱翔于天空,准备挫败卑鄙矮人的阴谋。”
“哦……石爵堡,那是一座非凡的城市,里面的小小矮人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的到来,武器还存放于仓库中……”
“当他们见到我伟岸的身姿后,惊恐地尖叫……是的,到处都是尖叫……”
红龙的金瞳里,仿佛浮现出了当年的场景。
——
高山脚下的市集里,矮人熙熙攘攘地涌动,挂在堡垒外墙的旗帜耷拉着,象征伊伯雯王室的盾牌标志卷掩不清。
卫兵懒散地在城墙上站岗,昏昏欲睡。
今天是温暖的春日,无风无雨,鸟语花香。
他昨晚喝了整整三大桶的麦芽酒,今天起来头痛欲裂。
见鬼,早知道不喝酒了。
矮人卫兵扶了扶歪掉的头盔。
早上应该喝一杯烈酒提提神的。
今天下班再去整几口吧,让那些毛没长齐的小鬼头见识见识矮人真正的气概。
卫兵砸吧砸吧嘴,已经开始想象晚上要喝多少酒了。
突然,一阵大风迎面吹来,远方的森林起浪了一般,树枝折断,摧枯拉朽。
伊伯雯之旗也猛烈地被拉扯起来,简直要从旗杆上脱落。
随后是云层间的巨响,如是雷霆。
卫兵下意识护住脸,大胡子杂乱地飞舞。
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望向异变的方向。
一道巨影自天际展翅飞来。
其身姿之巨大,翼展之壮观,足以遮盖阳光。
它在大地上投下暗影,林间的动物纷纷惊恐而逃。
“龙!!!——”
卫兵血液一凉,恐惧压下了头晕,他扑倒警铃边大吼,拼命地敲打警钟。
“龙——”
“龙来了!”
堡垒警铃大作,卫兵们接连大吼着预警,平民惊叫着,丢下手里的事情,四散奔逃。
旗杆被折断,伊伯雯盾旗在逃难的平民脚下遭到践踏,沾上尘埃。
“快点,快点!”
矮人官员在桥边催促着,不远处的市集已经被汹涌的龙焰所摧毁,来不及带走的矮脚马在马厩里嘶鸣着,化为灰烬。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入堡垒,他赶快举手示意:
“关门!!!”
吊桥吱吱呀呀地升起,黄金城门缓缓关闭,一道道门杠落下,牢牢抵住坚固的大门,将随之而来的龙焰挡在外面。
“嘭——”
武器库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卫兵们鱼贯而入,纷纷拿起趁手的武器。
“传下去!每个人都要拿到!”
安德瓦利之子,伊伯雯王储谢伊特大声命令道,一把把武器从卫兵们手里传下,快速地武装着。
“防御住城墙,不能让龙深入——你,带着一队人去使用对龙弩炮,快!”
谢伊特拍拍卫兵队长的肩,急促地说道。
卫兵队长点头,带着一队卫兵小跑着离开,谢伊特正打算拔腿,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声传来,堡垒仿佛摇摇欲坠,天花板的尘埃落下。
他看向外围,巨龙的长尾刚刚缩回,上面的骨质击锤从视野里消失。
卫兵们站在城墙上,英勇地射出弓箭,但寻常箭矢根本无法伤到巨龙,箭矢在龙鳞上徒劳地弹开。
法芙纳的瞳孔因暴虐而收缩,它腹部蓄起金红,炎柱从口中喷出,巨龙在城墙上展翅飞过,龙焰也随之毁灭所经的一切。
掺着秘银砌造的城墙被融为熔岩,半凝固着流下,被卷入其中的卫兵惨叫着,渐渐没了声响。
卫兵队长带着一队人登上了塔楼,上面静静陈列着数门巨大的弩炮,如重矛般的弩矢躺在架子上。
卫兵们装填上对龙弩炮,队长压抑住恐惧与紧张,瞄准着时上时下的残暴红龙。
“射击!——”
队长怒吼,对龙弩抛出沉重的弧线,巨矢呼啸,命中巨龙。
但并无作用,龙鳞之强悍,即便是对龙弩,也要在数十门齐射的情况下才能形成压制。
但袭击来得突然,多数弩炮都没有运到外面。
当然,也还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连续多次命中同一个部位,或许能够破开那不朽的龙鳞。
这只有万里无一的神射手才能做到。
而卫兵队长,恰好能够做到。
第二轮射击准备完成,弩炮咆哮,巨矢们流星般落下。
卫兵长不敢眨眼,射出第二箭。
命中同一个部位!
龙鳞已经瘪下去了,如果有第三箭……
但巨龙已经注意到这些操纵着巨大器械的矮人了,它愤怒地低吟,拔高高度,龙焰席卷了其他的对龙弩。
红龙低掠而过,双足擒起一门弩炮,连带着尖叫的使用者高高抛下。
塔楼上只留下卫兵长一人。
看着惨死的同僚,卫兵长双手颤抖,勇敢地操控起弩炮,继续瞄准盘旋而上的巨龙。
已经能看到了!
卫兵长在心中呐喊,双手激动地按下按钮。
巨矢划破空气,堪堪地擦着龙首而过。
因为手抖的太厉害,方向上产生了厘毫之差。
卫兵长双目空洞,红龙撞破脚下的塔楼,石砖连带着弩炮倒下,卫兵长砸入了护城河之中。
堡垒的内部乱作一团,外城已经沉寂下来,只留巨龙的咆哮和风声。
更多的卫兵拿着武器,涌向黄金的城门。
安德瓦利王慌忙地摘下王冠上的璀璨宝石,撕下自己华贵长袍的一角,将它连带着一枚指环包裹住,交给快步走来的王子谢伊特:
“带它们离开!千万不能让恶龙得到!”
“什么!?父亲您呢?”
谢伊特赶忙问道。
“我作为伊伯雯的王,要挡住那头巨龙……你快点离开,走密道!”
安德瓦利王用力把包裹塞进谢伊特的怀里,眼睛匆匆地瞥向远处的城门。
足以抵抗大军的黄金巨门不断被震撼着,门柱不堪地发出嗡鸣,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开。
卫兵们紧张地握紧手里的武器,不安地攒动着。
安德瓦利王拔出腰间的长剑,把自己的儿子往后推去,准备冲锋。
谢伊特紧紧拉住父亲的肩膀:
“我也要去!”
“不,你不用来,这里是无法挡住巨龙的!”
安德瓦利王焦急地劝阻,仓促地看向远处的大门,生怕城破。
“能和父亲战死是每一个儿子的荣耀。”
谢伊特碧绿的瞳孔盯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亡并非是唯一的荣耀。”
安德瓦利王语气突然缓和:
“人民需要你,孩子。他们需要一个人带领他们走出阴霾。”
“还记得我们的家训吗?”
“……一直勇敢。”
谢伊特犹豫着说道。
“是的,一直勇敢。”
安德瓦利王拍拍孩子的背。
“有时候活下去需要更多的勇气。”
“现在,去吧,人民等待着你,到铁炉城去,那里的领主虽然充满野心,但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
“不要管那些黄金,不要管那些该死的财富……把它们藏起来,就让它们成为传说吧。”
谢伊特怔怔地看着这个一生贪财的父亲,转身毅然离开。
安德瓦利王慈爱地目送他的背影,高声说:
“我爱你,儿子。”
这个贪财易怒的国王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谢伊特埋下头,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内门前的卫兵向他伸出手。
背后传来门破的声音,巨龙的咆哮和卫兵的喊叫掺杂着——还有一个老者的怒吼。
内门在背后重重地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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