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实话说,我也没有弄清楚这个小组学习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不仅是意义在哪里的问题,我甚至怀疑这样的形式究竟有没有意义。”
“老师我实在是不认为,小组间的合作能促进大家对数学的理解。”
“倒不如说,人与人的关系对数学的发展其实是一种阻碍。”
“就像老师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故事。想想可怜的希帕索斯吧,就因为发现了根号二的存在,所以被毕达哥拉斯绑上了石头,丢进了爱琴海里。”
数学老师,中年男性,每天的头发都梳成利落的油头,身材瘦削得让学生会担心他是营养不良,以及,他有着与传统理科生形象不相称的口才。
一走进教室,一看见这样的小组分布形式,他似乎忘记了还有授课的任务,开始了一段如此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说。
“老师,毕达哥拉斯与希帕索斯是师生关系。”
声音来自吴天吴的身旁,他注意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虽然不是聚焦在他身上,然而他仍然无意间缩了缩身子。
江水糼,她十分认真地举手发言,用着明朗的语气,如此反驳着老师,完全不像是在上课时候插科打诨的语气。
“咳······”
“然而,虽然老师我对这样学习形式的意义表示了怀疑,可我们终究还是需要面对现实。”
面对江水糼的锋芒,就连老师也只能退避三舍。
这家伙厉害过头了吧。
已经彻底弄不清楚这家伙在班级里的地位了。
“面对现实可是长大成人的第一步,同学们。”
“那么,即使老师个人是无法认同这样的学习形式的,可现实终归是现实,我们这节课就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展开学习吧。”
于是,虽然数学老师进行了一大段口头上的负隅顽抗,但是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座位更换后的第一节课就将以小组合作的形式进行。
换句话说,在座位更换后的第一节课,他就不得不面临着与左在绻正面交锋的难题。
糟糕透了,他只能如此认为。
这是什么,墨菲定律难道是真的存在的吗?
说起来,似乎确实是能够通过数学的方式去证明墨菲定律来着的,而且只是用初等数学的方法就可以。
不对,现在似乎也不是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的时候了,更加紧要的问题是,他必须应对接下来的小组学习。
深吸一口气。
冷静,心平气和,没有太过慌张的必要性。
即使是小组学习,也不一定是必然将与左在绻接触的——只需要他乖乖地躲在角落装死就可以了。
地理位置对自己有利,因为他坐在小组的角落位置,只要不出声,大家应该不会太注意他。
虽然这样消极处理,不免会对同组的几位同学感到愧疚,但相信她们也是能够理解的吧。更何况,说到底,连内心的愧疚感也只不过是他自己欺骗自己的幻觉而已。
可是,左在绻会不会配合同组同学的行动呢?这看上去也是十分值得怀疑的事宜。
这样计算一下,这个小组的有效成员恐怕就只有四个人,他不免同情起了其他的四位同学。
“左在绻同学,这一道题目,你会么?”
······
就在他刚在内心里对四位同学表示了同情后,立刻就有一道声音向左在绻搭话。
“就是这个啦,选择题的倒数第二题。是老师给我们小组分配的任务,不知道你会不会?”
他抬头,观察目前的状况。
当然是那位被他认定为“Leadership”的女同学了。
是叫什么来着?
自从他被孤立之后,大脑之中用来“回忆同学名字”的机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运行过了,看起来是有点生锈的迹象。
真是麻烦。
无所谓,就用代号称呼吧。
“领导女”
“学习女”
“社团女”
“低调男”
“真是失礼的外号,只能表示抱歉了,几位同学。”他在心底里对着几位同学道歉道,“不过还是相信各位是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注意力转移回到小组的状况上,领导女看上去是在竭尽所能地团结整个小组。
真不愧是领导角色啊,即使是他也不禁感叹道。
虽然说自作主张给人取了个“领导女”的外号,可能会让人认为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外貌长相,比如说用动画形象表现的话,应该是一个高个子、黑发、长马尾的学生会长这样类型。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出乎意料地与此相反。
领导女是一位矮个子的女生,短发波波头造型,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平时的性格也是温柔和气的类型。
成绩优秀得令人发指,这时候询问左在绻问题,怎么看都只是找个借口与组员搭话而已。
她正在向左在绻搭话。
在此前,左在綣一直低着头,对于身旁的吵闹默不作声。这个时候被叫到了自己名字,她肩膀轻微地颤动一下,默默地从抽屉里取出周测的试卷。
“我不会。”
坦诚,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左在绻摇了摇头。
“······抱歉。”
然后,仿佛是在考虑如何措辞一样,左在绻犹豫了一会,小声地向领导女表示了抱歉。
“啊······没事没事。”
领导女似乎也对左在绻意料之外的客气举动感到惊讶,然而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冷静。
“左在綣同学要一起来讨论一下么?”
“好。”
再次出乎意料,左在绻直接答应下来,不动声色地将一本精装书塞回抽屉里,挪动自己的椅子靠近其他组员。
唔,确实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角色呢。
他不由感叹。
看起来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扮演一条死鱼的角色了。
只是,左在绻看上去完全没有性格恶劣的样子,倒不如说,恰好相反,现在的性格看起来也过分乖巧了。
不像是性格恶劣的样子,看这状况,恐怕过不了多久,在班级里若有若无的角色就只会剩下他一个人了。
理所当然地,小组的讨论没有叫上吴天吴。
完全是局限于除他之外的另外五人的讨论活动。
他丝毫没有对这样的局面感觉意外,从领导女在一开始向左在绻搭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意料到了这个局面。
左在绻还是吴天吴,这是二选一的局面。
吴天吴与左在绻和睦相处的可能性,这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存在的。
或句话说,这是在一个新转学来的美少女同学和一个阴沉沉的男同学之间,二者选其一的选择题。
虽然“美少女同学”这个选择伴随着一定量的风险,然而“阴沉男同学”这个选择却是连半分收益也没有。
就算是吴天吴自己,他恐怕都会做出跟领导女一样的选择。
“这道题的解法,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虽然形式上的称呼是“讨论”,实际执行起来却变成了领导女单方面授课,学习女偶尔进行补充。
“真是厉害呀,我都没有想过这样的解法。”
声音很开朗,社团女看上去是外向型的性格。
低调男也点了点头,是在表示自己已经理解。
“左在绻同学呢?还有不理解的地方么?”
“一点点······”
左在绻指了指草稿纸的中间。
真不愧是领导女,就连讲解时候的草稿也写得像是课堂笔记般工整。
“这里。”
左在绻轻轻地说着,像是对自己无法理解内容感到抱歉似的。
“咦,这样吧,等到下课的时候我再给你讲一遍好了。”
“好。”
左在绻静静地点了点头。
小组的讨论仍然在持续,仍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情景。
距离下课时间还有大约二十分钟。
虽然他自己是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无所谓,然而却也不得不考虑到其他人的注意,比如说“数学老师注意到他一个人缩在角落”之类的状况。
他简直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时候的场景了。
“唔,还是想个办法避免一下吧。”
让自己理所当然地成为独立在小组之外的办法。
他想起了被孤立的时候用来伪装的两件武器——睡觉、看书。
数学老师不是那种禁止学生上课睡觉的老师,他反倒允许学生在瞌睡的情况下在课堂上小睡一会——只要不打呼噜就可以。
“现在想想看,数学老师果然是一个好老师啊······”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空正泛着浓稠的红色。
天空正燃烧得壮烈,如同一座焚毁的墓园。
然后是尸体。
遍地的尸体,碎裂的残肢,还有嘀嗒着迸溅的血浆。
遥远处天幕的红色里,一个漆黑的恶魔剪影展开了双翼。
······
“当然不是了。”
他揉搓了眼睛,从桌子上爬起。
“这又是哪门子的离奇梦境?”
“说不定是有什么隐喻或是伏笔之类的。”
被枕着的手臂传递着血液循环受阻的麻痹感,眼睛的视线聚焦,他第一时间就去确认时间。
“喂喂,这不是已经第二节课了吗?”
而且课堂时间都已经过半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孤立的程度比想象之中还要来得严重,甚至连江水糼都没有来喊醒他。
不对,这里边逻辑有问题。
“江水糼没有喊他”这件事,实际想来也没有多么不可思议,她虽然自己不需要多少睡眠时间,却也毫不在意地使用睡觉作为打发上课时间的方式。
可是,这节课的任课老师呢?老师放任一个学生从上课伊始就开始睡觉,这无论如何也太不正常了。
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事项了,对他而言,与其花费不必要的时间在这种思考上,还不如去想想史蒂芬·霍金提出的“时空旅行悖论”是否切实无解。
四周,热闹,闹腾,微微的嘈杂。真正花费全部心力在课堂讨论上的人,这毕竟只是少数,吵闹的声响里混迹了大量的闲聊。
“唔。”
放松身体,将上半身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仿佛有种莫名的物质在他的身体里泛开,懒洋洋的,提不起尽头,更不想花费精神。他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就像蔓延开的白色世界里唯有的一点黑墨水。
不和谐,不协调,不搭调。
像异类,像旁观者,像是局外人。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微微跳动的声音,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可以清晰听闻的心跳声音。心脏的跳动给人类带来活力和生命,不过,在此时此刻,被四周繁杂裹挟的他,所能感受到的东西仅仅是无有与空。
无,空,零,这些表示不存在的词语,这些不存在有意义的词语,在他的大脑中浮现。
所以呢?
所以自己一直以来伪装成正常模样,现在已经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理想结局了吧?按理说,就算现在撒花完结,这恐怕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皆大欢喜了吧?
莫名其妙。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莫名其妙。
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追求什么,搞不清楚有什么值得去寻求。
荒谬,感觉自己的荒谬,感觉存在本身的荒谬,更感觉为此不知所措的自己更加荒谬至极。
比荒诞不经还要荒诞,比荒唐滑稽还要来得荒唐。
他放松身体,任由这种莫名的心绪浸染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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