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男人们的喘息声回荡在放置着各式健身器材与刀枪棍棒等兵器的训练场，大汗淋漓的管义文与凯伊在擂台上打得不相上下，凯伊刚以一记抱摔取得领先，下一回合管义文便用锁喉拉平比分。
相比于赌上尊严而战的男人们，克劳蒂娅倒是从容不迫地坐在一旁的休息区里，一边享用着名西冷红茶与马卡龙，一边细细打量着男人们那刚勇的身姿，而两人的满身伤痕则仿佛在预示着这场对决除非有一方死亡，否则永远分不出真正的胜负。
“大哥哥……”与管义文共处了五年的珂赛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陷入这般苦战，预示默默握紧了双拳，担忧不已地注视着那风云莫测的擂台。
随着今天的训练时间接近尾声，克劳蒂娅注意到珂赛特的眼神里已经逐渐浮现出她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杀意跟憎恨，于是她适时地举起双手拍出清脆的掌声。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克劳蒂娅喊出这话的同时，珂赛特随之松了口气。
但管义文的表情显然并不满足，他毫不客气地质问来到自己面前递出毛巾的克劳蒂娅，“这都已经训练大半个月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行动了？”
“这并不取决于我，‘霞之鸟’什么时候出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行动，否则就只是在瞎忙活，徒增你暴露的风险。”
“可是……”
克劳蒂娅转身看向珂赛特，“你也不希望她替你操多余心的吧？”
“……”
“盯上你的人多着呢，你还是先好自为之吧。”克劳蒂娅将毛巾甩给管义文后转身走出门外，而擦完汗液的凯伊也翻身跃下擂台，紧随其后。
目送着克劳蒂娅跟凯伊离去的管义文紧捏住手里的毛巾，直至惴惴不安的珂赛特举来一瓶盐水，他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这训练场。
“大哥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管义文接过盐水，微笑着摸了摸珂赛特的头。
另一方面，上身**的凯伊就这么跟随克劳蒂娅直接走向她的办公室，当阳光斜射进窗户，将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时，克劳蒂娅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觉得是时候了吗？”
“他的战斗能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练下去的话，胜负就不好说了。”
“我问的不是你们之间的输赢。”
“那没人能够保证，这些日子进驻温特朗度的佣兵团已经越来越多了，他们的目的恐怕都是‘霞之鸟’。”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力量就只是力量，它的意义、用途取决于所有者。”凯伊意味深长地望着克劳蒂娅的背影，“对你而言，通过振兴‘塔克萨斯家族’，拿下下一届企业联合竞选的席位大头，从而获得家族认可不也是对‘霞之鸟’的一种利用罢了吗？”
“……”
“我们都是被排挤的边缘人，这就是你选中那个男人的理由？”
“我自有打算。”
“当然，你是老板，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凯伊冷笑道，“如果用动物来形容人的话，管义文是出手快准狠的‘鹰隼’，而你则是能够耐心等待猎物掉入陷阱再慢慢享用的‘鹰身女妖’。”
听到这评价，克劳蒂娅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凯伊问道：“那你又是什么？”
“我？”凯伊耸耸肩，“无名鼠辈~小麻雀一只”
一股微妙的对立氛围逐渐在这对主仆之间扩散开来，要说凯伊是在找茬倒不至于，但这也绝非什么随口说说的玩笑话，他这耐人寻味的态度令克劳蒂娅渐渐皱起眉头，就在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手机铃声破开了这愈发凝重的气氛。
“什么事？”克劳蒂娅一边保持着与凯伊的对视一边与那头通话。
在短短几秒后，得知情报的克劳蒂娅只是答了句“我知道了”后便挂掉了手机。
“怎么样？”凯伊扬起嘴角。
“‘霞之鸟’出现了。”克劳蒂娅面不改色。
“可算来了。”凯伊摊手，“那是时候开始铺网了~”
当天下午——
得知“霞之鸟”出现的管义文立即来到作战室，在那里等候着他的除了克劳蒂娅与凯伊外，还有全息投影沙盘系统。
“根据情报，‘霞之鸟’四小时前在‘温特朗度’的东北方向现身了。”克劳蒂娅用手指直接在全息投影的“天空”里划出一道虚线轨迹，“航向自东向南，巡航速度两马赫。”
“四个小时？！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以这个速度它早就飞出‘温特朗度’的领空了！”管义文生气地指责道。
“别那么急嘛，有一就有二。”经过凯伊的一通操控，全息沙盘的“天空”里出现了数十条轨迹，并且以不同颜色标记出了好几组。
“……它出现过这么多次？”管义文大吃一惊。
“这家伙能够依靠自身变形机构和等离子覆膜模拟其他飞机的电侦外观，之前曾经模拟过合众国F40和联邦的T20，单用雷达看还真不好分辨。如果光靠肉眼就能找到，那我们直接对居民搞悬赏就完事了。”
霞之鸟可以模拟其他战斗机的电侦外观
“你参与研发的飞机有什么本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凯伊嘲讽道，管义文听到这，不由得大火起来。
“想继续斗嘴就出去吵去。”克劳蒂娅的一句话便掐灭了即将燃起的火种，三人的注意力也重新聚焦于全息沙盘，“根据过往的经验，‘霞之鸟’每次登场都会至少来回穿越领空四次，而刚刚捕获的信号是第一次，也就是说这次很可能是收到了全新的任务。”
“任务？谁下达的？”管义文问道。
然而克劳蒂娅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目光转向管义文后说道，“你是我们能找到的人里最了解‘霞之鸟’的，所以由你来牵头制定本次作战，它每次任务执行总时长至少在十二小时以上，所以现在你还有八个小时。”
凯伊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现在是1600，八个小时……”
“1800之前我会给出方案，之后你们就立即开始准备，2200准时行动！”管义文一口答应下来。
“斗志不错嘛，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咯~”
“别想着看戏，你也得给我过来帮忙！”管义文瞪着凯伊说道。
凯伊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答道，“知道啦。”
在从克劳蒂娅那获得相应权限、又从凯伊那了解到泰坦工业在此的战力配置后，管义文当即开始在全息沙盘上布局。
首先他根据手头已有的“霞之鸟”航行资料，利用AI分析测算出它接下去可能会飞过的区域，在途中安排了相控阵雷达与地对空导弹队，它们的作用并非击落“霞之鸟”，而是迫使其改变飞行轨迹，进入管义文布局的下一个作战阶段。
作战阶段二，被地对空导弹改变了轨迹的“霞之鸟”，管义文给它安排的是蜂群无人机，上百台携带着各种工具甚至是飞弹的小型无人机不但可以在空中组成密集的“空雷阵”，还可以释放出各种干扰信号或是特殊装置，近一步限制、追踪“霞之鸟”的行动，一旦击伤或将追踪装置安上“霞之鸟”，作战便可进入最终阶段——“捕获”。
“霞之鸟”虽然是最先进的次时代战斗机，但它仍旧是机器，既然是机器就需要维护与保养，再不济也得有个地方降落，在空中战里，“霞之鸟”的优异性能可以确保它来去自如、几乎无敌手，可一旦降落到地面，它也就是块二十多吨重的大铁块罢了，丰富的地面武装不但可以对其进行全方位攻击，同时如果它真降落到了其幕后主使者的所在领地，那还能将主谋一并抓获，可谓“一石二鸟”。
“但是你这作战有个问题。”听完管义文的作战方案后，陷入沉思的凯伊指着第二阶段中的蜂群无人机说道，“在追踪‘霞之鸟’的不止我们，其他佣兵团肯定也会有所行动，如果这时候他们扫荡了我们的无人机，那后面的捕获根本无从谈起。”
“所以还有我们啊。”管义文自信地笑道，“以机器对抗机器，以人类对抗人类，地面的妨碍者由我们负责扫清，如果还能因此缴获他们的武装，没准能应用于后面的捕获作战。”
“你这完全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打法嘛。”
“妄图挑战‘伽蓝频伽’智商的举动恰恰都是最蠢的，它是超出人类想象的AI，所以再精密的作战一旦被其识破，后面就绝无胜机。如果我们想对付它，就得有‘用不变应万变’的思维方式，让它无法猜透具体的战术，而且光是推导应对方案也可以增加它的计算负荷，为我们争取时间跟机会。”
“队长大人是这么说的。”凯伊回头看向克劳蒂娅，“克劳蒂娅小姐，您怎么想？”
“就照这个方案吧。不过……”克劳蒂娅走向管义文，“既然你打算亲自出击，那就不能用这副模样和名字。”
“什么？”
“管义文已经是个名义上的死人了，人类见了鬼会有什么反应你应该知道，而且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问题很可能会干扰、拖延我们捕获‘霞之鸟’的作战。”克劳蒂娅站在管义文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还算俊秀的脸，“我说过我会给你新的生命，但没说让管义文复活。”
“……那你想给我什么命？”管义文漠视道。
“格温”克劳蒂娅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得意，“格温·普兰·莱因哈特。”
“这个名字是……”
心领神会的凯伊跟着扬起嘴角，但管义文却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样，眼神也从冷漠变为不悦。
“有‘超级英雄’助阵，我们这次应该可以成功了吧。”
“不挺好的嘛，别绷着脸。”凯伊拍了拍管义文的肩头，“这也是你的‘名字’嘛。”
管义文当然知道，凯伊这里说的“名字”是怎么回事——“莱因哈特”事件之后，当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被如实记录下来，反倒是被企业当局进行了情报操作，变成了超级英雄故事一般的存在。
“你指那种穿着搞笑红色戏服的鸟头怪人？那铁什么的……那种为了忽悠外人，掩盖‘莱因哈特事件’，根据资本家自己的喜好扭曲事实而编造出来的历史跟名字，根本不能称之为真相！”
“那你又知道什么真相？什么叫做真相？”克劳蒂娅反问，“人类其实很简单，绝大部分人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心中的‘真实’，是能够维持他们安居乐业、稳定人生的‘答案’。”克劳蒂娅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意味。
“这就是你们实施情报管制的原因？把人当傻子糊弄？就因为你们……”
“恰恰相反，这个故事，是现任执政企业金恩能源编出来的，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克劳蒂娅严厉地打断了管义文，“他们可喜欢你的英雄事迹了，你可是直接帮他们把竞争对手从宝座上拉下来了。换成是我，我会原封不动的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挂出来，把你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
“不过我现在没这个闲工夫，如果你憎恨这种做法，那就尽全力去摧毁它，否则你就只是在说空话，甚至是他们的帮凶。他们伪造出了一个英雄，而你现在有机会可以让他变成真的，所以……你想怎么做？”克劳蒂娅轻描淡写地喝了口茶，看着管义文无言以对，仿佛是宣誓自己的胜利姿态。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管义文转身走出作战室。
“果然‘女妖’就是‘女妖’。”凯伊的掌声在克劳蒂娅听来格外刺耳，“激将法挺成功的，接下去就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
“我同样也在期待你的表现”克劳蒂娅向凯伊投去冷傲的目光。
“了解。”凯伊耸耸肩，走过克劳蒂娅身旁，离开门外。
而在离开后，凯伊快步追上管义文并挡在了他面前。
“过来。”
凯伊的语气就像是在使唤小弟，这令管义文大为不满，并打算绕开他。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凯伊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想靠肉体扛子弹吗？省省吧。”
管义文停了下来，背对凯伊不发一语。
“还是用你最熟悉的老办法打吧，这次的作战事关重大，一旦失败绝不是你拿命来赔就能解决的。”
最终，管义文转身面向凯伊，跟他走向了另一条通道。
在电梯向着地下机库不断下降的过程中，站在电梯间左右两侧的管义文与凯伊始终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保持着缄默，望着那不断增大的负数，从“-1”变成“-5”，再变成“-10”……
“说真的，我想过你不会跟来的。”凯伊说道。
“为什么？”管义文问道。
“刚被克劳蒂娅那样一通激，年轻人脑子一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也很正常。”
“光靠冲动打不了胜仗。”
“说得没错~所以我也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她要选你了。”
“终究不过是想利用我的力量罢了。”
“别总是摆出一副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的臭脸。”凯伊冷笑，“虽然‘利用你的力量’的确是原因之一，但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凯伊话音刚落，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便停在了“-44”上。
凯伊率先走向电梯门，接着站在那，转身背对着门外的那片黑暗，面朝管义文，眼神里虽仍残留着原先的对立，却也多了几分期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首先得知己。”
“我们不是一类人，等这笔交易结束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我们挺有缘的，毕竟边缘人群如果不聚集起来，一旦被主流盯上，那可是会瞬间给啃得连渣都不剩……”
“……”
“说实话，我们都挺不容易，真的。”
“先是激将法，然后是卖惨，笼络人心的套路还是省省吧。”管义文眼中的冷漠与排斥没有丝毫改变，“你们越是这样，只会让我越觉得恶心。”
“笼络你？嗯……你这么想也行吧。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这一刻，凯伊突然暴露出杀气，他那凶狠的眼神给管义文造成的压力丝毫不亚于他曾经对战过的任何一位强敌，这恐怖的气息在让管义文感到背脊发凉的同时，也透彻地领悟到他接下去所说的那番话的重量——
“就像你会拼上一切去保护那个小女孩，如果你胆敢辜负克劳蒂娅甚至背叛她，我会让你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世上。”
善于隐藏自己的男人在完全暴露出本性的时刻，留给管义文的选择只有“认同”或“逃避”，这绝不是可容他质疑或否定的执念。
但出乎凯伊意料的是，对于这番威胁，管义文却露出了笑容，而且并非不屑的嘲笑，而是理解了自己真心、带有肯定意味与些许斗志的，战友一样的微笑。
“现在我开始期待你会带给我什么惊喜了。”管义文说道。
“哼。”凯伊露出了相同的笑容，心灵达成契合的这两个男人就这么走向黑暗。
在继续向前走了数十米，经过两道闸门后，进入管义文眼中的场景极大了震撼了他的身心——
“这……这是……？”
这不过是间面积五十平米的圆形机库，十个发着荧光的装甲格纳舱沿着墙面整齐地罗列在来访者眼前，每个格纳舱里都装着一套连接着无数缆线的超级装甲，装甲表面泛着银光，仿佛随时都会觉醒并发起攻击。
但最刺激管义文的还不是这宏伟的装甲阵，而是位于正对门口的那套装甲——在以银灰色为主体配色之余，从颈部延伸至胸口中央、以及两条前臂与双腿正前方都增加了鲜红色的强化部件；那与红甲头盔紧密结合的标志性的锐角面罩上，金色散热片就像两道闪电向着后脑勺延伸而去，长方形取景器散发出幽幽的淡蓝光辉，仿佛在呼唤着管义文。
“第四形态……”管义文定睛一看旁边的其他几套装甲，“为什么你们会有……？”
“不过是鸟头怪人戏服的仿制品而已。”凯伊竖起食指抵住自己的双唇，神秘一笑，
“我说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
“不过不好意思，这些本来是不能给你看的机密啦，还请忘掉~”凯伊坏笑着摁下手里的遥控器，随着钢板徐徐上升挡住装甲格纳舱，那些镌刻在管义文身心中挥之不去的战斗也一并被再度封存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从机库正中央缓缓上升的另一个装甲格纳舱。
“给你看点实际的好东西。”
这一回呈现在管义文面前的全新装备很难称其为真正的“装甲”，因为它更像是一套在双肩、腰部两侧以及胸口增设了部分装甲片的黑色动力外骨骼，但那瞬间就能吸引住观者注意力的红色锐角面罩明显暗示着它与刚才那些装甲存在着某种关联。
“外骨骼套装-暗鸦。”凯伊将手肘依靠在装甲格纳舱的舱盖上，似笑非笑地对管义文介绍起这套全新装备，“性能和楼上那些超级英雄穿的裤衩比起来肯定差得远，不过嘛，实战系总有实战系自己的价值。这玩意也算得上是目前这个时代的精品了，反应装甲如果使用得当，就连坦克炮弹都接得下来哦~”
“暗鸦……”管义文仰望着眼前的这股全新力量，他的机械掌已默默握成拳状。
“潜伏于黑暗的渡鸦。我很好奇，你能用它创造出什么新故事。”凯伊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深夜十点——
珂赛特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远方那片星空，尽管此时的世界看起来与平日并无区别，但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于是闭上双眼，真诚祈祷着管义文能够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穿上暗鸦的管义文已经就位，他潜伏在森林深处，通过地面无人机搜寻着其他佣兵团的下落与动态，而无人机收到的画面也实时地回馈到他面罩内部的全息屏幕。
穿上暗鸦的管义文
“已经错过两次咯，我们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你真能搞定么？”
凯伊的声音打断了管义文的思绪，令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别吵，对手那么多，不规划好方案到时乱打一通就是自寻死路。”
“没关系，要死也是你死嘛，我的‘海神’坚固着呢~”
管义文实在懒得跟凯伊继续斗嘴，于是重新集中精神操控无人机探查情况。
十来分钟后，凯伊发来通讯，“雷达捕捉到信号，虽然很弱，但那飞行物没有通报过自己的识别码，所以多半就是‘霞之鸟’了。”
听到这消息的管义文随即联络地面部队，“阿尔法队注意，目标已出现，使用第二阵型迎敌。”
“阿尔法队收到，第二阵型。”
正当地面上的众人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行动之际，黑色战斗机亦从黑夜的深处飞向了这座聚集着众多命运之人的岛屿。
最先锁定“霞之鸟”的是三台无人战斗机，他们并非泰坦工业的佣兵，但凭借着最先进的侦测设备占得先机，成为了这架梦幻兵器的首位挑战者。
这只无人战斗机小队在接近“霞之鸟”后先是分散为三角阵型，从左右与正前方两侧试图夹击目标，可“霞之鸟”直接一个急降便躲开了这平面包围圈。
无人机队见状立即改变阵型，领头的队长机率先对“霞之鸟”射出EMP导弹。
隔空爆炸的导弹暂时点亮了夜空，一部分尚未入睡的居民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战意浓烈的空域，赫然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硝烟构成的乌云。
还没等居民们反应过来，一道光芒穿出乌云，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垂直角度开始攀升。
确认EMP导弹无效的无人机队当即舍弃了剩余弹头，通过减重来近一步提升航速，试图追上“霞之鸟”。
只见不断上升的“霞之鸟”从机翼下方喷射出四枚导弹，在夜空中划出四道蜿蜒曲折的光轨后送走了其中两台无人机，而仅剩的那台正要开火，一发来自地面的导弹直接在它与“霞之鸟”之间爆炸，与冲击波一同袭来的弹片当即撕裂了它的机翼，发动机也因吸入异物而失火炸裂，短短几秒内它便化作了一颗坠向大海的火流星。
而“霞之鸟”却仿佛早已预料到袭来的防空导弹，直接拿追击自己的无人机当做盾牌抵消掉地空导弹的大部分伤害后安然无恙地继续向前航行。
“别想跑。”在管义文的授意下，更多地空导弹接连上天追击“霞之鸟”，除此之外，其他佣兵团的防空系统也纷纷启动。短短一分钟内，原本漆黑宁静的夜空变得耀眼无比，导弹的爆炸声、炮塔开火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就像地面朝天空射去了一场橙红色的火雨。
在这壮观的人造火力面前，就连天上那璀璨的星光都黯然失色，居民们纷纷尖叫着逃入最近的房屋或掩体，恐惧不已地蜷缩起身子。
至于这场“盛宴”的主角——“霞之鸟”，即使身处于火力的中心，它仍游刃有余地穿越在火线之间，仿佛一只随风起舞的自由飞鸟，谁都无法阻挡或减缓它的速度。
“喂，你的作战到底行不行啊？”凯伊问道。
“虽然稍稍偏离了我们设想的预定区域，但好歹是逼它开始往岛中心这边飞了。”
“可这天上打得这么激烈，无人机上去就是送啊。”
“我来解决！”管义文刚喊完这话便冲出树林，化身为潜伏于黑暗的猎行者，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炮火连天的战区，来到首个佣兵队的阵地附近。
“什……？！”侦察兵刚一察觉到有人接近，额头正中央便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接着后仰倒地，无光的双瞳则因那片绚丽的战火而闪亮。
由于到处都是炮火声，管义文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掩盖自己的枪声，接二连三解决掉侦察兵的他迅速摸到敌阵后方，在用塑胶炸弹将指挥所炸出个大洞后，二话不说端起机枪就往里扫射。
随着机枪枪口不断吐出火舌，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倒在了机枪的咆哮声中，他们的惨叫甚至都无法敌过弹壳落地的哐当声。
随着打完最后一个弹壳撞击水泥地发出清脆响声，立于硝烟中的暗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摆在他眼前的只剩躺在血水中、一堆不成人样的尸块以及两台还没来得及展翅翱翔就成了筛子的银色无人机。
火光映红了暗鸦的黑色身躯，面罩下的管义文瞪大了眼睛，在刚才的屠杀中，他连眼都没眨一下。
人的性命是如此脆弱，以至于只需扣动扳机就能毫无感觉地夺走它。甚至在有了暗鸦的协助下，射击的反作用力、人群的呼救通通都被抹去。
管义文望着自己的双手——这不是在射杀人类，只是在朝空气开火罢了。
这并非是管义文的自我安慰的，而是这手感……与过去截然不同。
“喂，你没事吧？”从凯伊那焦急的语气和喘息中不难判断他陷入了苦战。
“没事，你在哪？我去支援你。”管义文走进燃烧的废墟，随心挑选了几把步枪，将它们挂上位于后背的挂架。
“我这边还顶得住，你去把其他防空炮给清了先。”
“好。”
暗鸦踩着血水，走出火海，仰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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