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午那次事件后,任桓之能明确感受到荀礼对他态度的转变。
当结束午休后的任少主怀着忐忑的心态、战战兢兢靠近自己的座位时,原以为远远就将瞧见附近那片区域被肉眼可见的一团黑气所包围,可那名金发的混血儿姑娘安然若素地翘着腿坐在位置上,单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向窗外。
察觉到任桓之靠近了,也只是很漠然的抬起眼睛瞥了一眼,随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预想中的什么火冒三丈啊、抄起凳子就朝脸上招呼啊,到头来根本就不存在。
心惊胆战在位置上落座的瞬间,他还在提防对荀礼会突然出手,可结果依旧是风平浪静。
原本预定好将会承受的滔天怒意、十万火急的危机就这么看似被规避过去了,这本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任少主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头脑,他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回想起不久前沈茶茶那番变脸时给他上的那堂课,他深刻认知到女生的心思深不可测,并且对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这句箴言有着深刻的认识。
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状况,明确呵斥或打骂一顿好歹能直观地展现当事人最真实的心情,现在任桓之更觉得自己身旁坐的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秋后算账了。
期间好几次任桓之想要开口解释,可面对荀礼无形间释放出的拒绝的气场、仿佛有堵墙隔在两人中间的这份事实,使他每次都不由心生退意。
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好开口讲话。
没错,正是这种选择彻底无视的态度,让保留着一丝警惕的任桓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最初见面那会隔得还要疏远了。
与此同时,荀礼在课堂期间持续不耐烦地用指尖敲击桌面、并伴随着咋舌声的传出,更是让任桓之重新恢复成提心吊胆的状态。
————这明显就是在焦躁的表现啊。
说明了荀礼并没有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还是相当的耿耿于怀。
而从背后传来的某几个少女的视线,又是那么令人在意。
任少主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难顶。
好不容易挨到持续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时间,荀礼忽然起身独自往教室外走去。
在犹豫了半秒“这是否是对方给出的跟上来的信息”后,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的任桓之,果断选择先追上去再讲。
对方走得很快,任桓之刚追出教室,就只看到荀礼微卷的金发消失在了楼梯间。
下意识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可紧接着又面临目标究竟往哪个方向走的抉择难题,一时惘然在原地。但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直觉告诉任桓之应该朝上爬楼梯。
任桓之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也不例外,刚走到通往三楼的楼梯间时,远远就见到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女生的背影。
“你跟过来做什么?”
那个背影明显就是荀礼的,只见她停下后将单手靠在扶手上,扭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任桓之。
这是她自午休结束后首次与任桓之对话,荀礼的声线中隐隐透着冷意。
“我......”
刚要开口,任桓之就被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给威吓得卡壳了。
但片刻后,深呼一口气的他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
“我是来......和妳解释之前的事情的,我和沈茶茶她————”
“————为什么需要向我解释?”
然而话说到一半又被荀礼打断了。
“欸......?”
金发的混血儿完全转过身,重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任桓之发言。
“你特意追上来,就是为了说明这个的?”
任桓之脑袋懵了几秒,随即回过神来缓缓点头:“嗯、嗯......是啊。”
“那么为什么?”
“......欸?”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你需要来向我解释这个?解释和沈茶茶混在一块的事情?”
荀礼说着向前探出了自己的左手,追问道。
“解释这个问题的你是处于什么立场的呢?或者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那个沈茶茶待在一起被我看到了,有必要来向我解释呢?”
连番的提问,更加冲击着任桓之心理的防线。
明明没有任何的阻力,可无意识间身子却向后方退出了一步。直面着无形压力的他,额前渗出冷汗。
“因为、因为......”
是啊,因为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必要向荀礼解释呢?
直到这时候,任桓之才猛然惊醒自己贸然追上来最致命的点在哪里。
确切的说,这个行动本身就是错误的。
表示因为我想追妳,于是不想被妳误解、误解的对象还是妳的死敌?
不,这种话倘若如实说出来了,任桓之觉得那样的自己才叫真正的愚蠢透顶。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辩解,任桓之最终哑口无言地败下阵来。
而望着那样的他,站在台阶顶端的荀礼将金发朝后方一扬,宣告说:“所以说,你爱和谁混在一块是你的自由,想转到那个女人的班上也是你的自由,我也根本没有立场因为这种事情去不满于你、甚至心生怨恨,不是么?那种做法太过傲慢了,或者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那样的感觉,让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我话讲完了,就这样。”
最后瞥了任桓之一眼,荀礼就此转身。
“等、等一下————!”
虽然对方已经将话讲得很明白了,可眼见荀礼欲走,任桓之还是条件反射踏上楼梯追了上去。
“你就给我站在那里,不准上来。”
只是堪堪迈出一步,似曾相识的那股压迫感又宛若强风般刮了过来。
荀礼攥着胸口扭转过身,碧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敌意。名为气场的东西逐渐围绕着她的身影形成,恍惚间有道持着重剑的巨人的幻影,在荀礼的身后形成。
任桓之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拿出这种气势面对自己,明明没有负承什么的双肩无意识间向下垮了几厘米,双脚也沉重得根本迈不出步子。
任桓之相当明白这种现象,强者释放出的威压往往能让水平不足的家伙暂时无法动弹、被剥夺行动能力。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破军能掌控一个班级的首领。
“我只警告一次,你若是敢再跟上来,我就会用这双腿把你给踢飞回去。”
荀礼说完稍微拉高了裙角,露出下面那双健美的长腿来。
任桓之目眩了一下,但他会动摇并非大白腿本身。
线条顺滑的小腿此时绷紧着,饱满的大腿处隐约可见有肌肉鼓起了,昭示着本人并非随口一说、确实做好了使出踢击的准备。
金发少女是认真地在警告。
回忆起最初见到过对方一脚便将体育馆的实木地板蹬碎的场景,任桓之姑且思考了下自己挨了这脚会怎样,并掂量了一下得失。
“哼......”
荀礼最后冷哼一声,一撩头发后的她再次留给任桓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一次任桓之没再起尝试的念头,虽然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可以使用,能说的话还有,“沈茶茶预定于本周五会向妳发起突袭”————可以用这样的传达情报来让对方止步。
可是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对方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的态度,再不知好歹拦下她只能换来对方进一步深化的厌恶感。
于是沉默到了最后,任桓之什么也没有去做。
大约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后,伴随着沉重的叹息声,任桓之最后选择在阶梯上坐下。
惠惠指定的方针计策,貌似在追求荀礼这最初的一环就遭到失败了呢。
他挠了挠头,心说女生的想法真是太复杂了。
没来由的,任桓之忽然怀念起那个“恐怖”的女人了。
至少那个纯粹的家伙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强大,心思真的很好猜。
“————猜猜我是谁?”
然而,就在任桓之莫名惆怅的时候,背后伸出的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线,可任桓之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对方是谁。或者说,有兴致玩这种小把戏的,在破军自己认识的人当中也就那么一个了。
“别闹了,惠惠。”
任桓之挪开了那双手,接着将脑袋向后仰去,倒映在眼中的果然是那个一脸坏笑的小学妹。
“中午好啊,学~长~”
惠惠挥动了一下宽大的袖口,打完招呼后“嘿咻”一声贴着任桓之同样也坐到了台阶上。
“明明快要上课了,学长怎么还坐在这里呢?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嗯......妳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件事想找妳商量一下。”
任桓之并不知道惠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究竟是刚好路过呢,还是偷偷躲在某处有偷听到自己与荀礼的对话。
但那些暂时都挺无所谓的,此刻她出现的最大意义只是帮助自己排解疑虑、重新指明方向。
因此趁着课间结束前最后一点时间,任桓之将集中发生在正午这段时间的经历,全盘告知了惠惠。
————主要是有关如何应对沈茶茶的拉拢问题。
“怎么样,妳的看法是什么?”
讲述完毕后,盯着抿嘴思考出神的惠惠,任桓之追问道。
而被问及的女孩吧嗒着嘴,首先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呀嘞呀嘞,真是没想到,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惠惠没在学长身边,就突然多出那么些事件呢。”
说完还装模作样般摇头晃脑与耸肩。
“果然学长没有惠惠在身边就不行呐。”
而装作老气横秋模样的惠惠自然是被任桓之赏了记弹脑门。
“别废话了,快说说妳的看法吧。”
“哼哼,既然学长这么尊重惠惠的看法,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女孩说着来回甩动宽大的袖口,“如果要惠惠做个总结性的发言的话,惠惠会讲————为什么不呢?”
“什么......”
为什么不呢?用来回答的这句反问,其含义正是惠惠觉得应该答应。
“难得有人主动向学长抛出橄榄枝,也算是敞开了天窗将话讲得明明白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女孩说完摩挲着下巴,露出一脸“真是没料到”的神情。
“其实最初向学长建议首先应该攻略荀礼学姐的理由,学长还记得吗?无非是惠惠认为对方比较好搞定,又本着就近原则,先将学长自身所在的班级化整为自己的势力。”
“唔......”
“但惠惠确实也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沈茶茶。”
惠惠表情微妙的同时双手抱胸,同任桓之对视了一会儿后继续吧砸着嘴说:“听完学长的讲述,惠惠觉得沈茶茶或许反而才是更好的人选。”
“......为什么啊?”任桓之有些坐不住了,“她可是荀礼的死敌啊,如果我......”
“嗯?她是谁的死敌......对学长而言有关系吗?”惠惠一脸天真的反问,“或者说,学长担心的是和沈茶茶走得太近了,会遭到荀礼学姐的反感、从而影响到对她的攻略行为?可现在不是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吗?”
在我这个听众看来,很明显如今好感分更高的是那个沈茶茶啊。
“......”任桓之沉默了。
“不过说真的,选择沈茶茶或是荀礼作为攻略对象,真的有区别吗?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她们的地盘、作为学长最初的势力来源吗?”军师学妹继续天真地歪头,“只要能让学长达成这个目标,选择谁都无所谓不是吗?就像是现在,既然沈茶茶学姐主动释放了合作的意向、提出了交易,那在惠惠这个军师的眼里,选择她才是利益的最大化。”
最初计划中敲定攻略荀礼只是觉得对方各方面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开局选择,而现在冒出来一个更加能高效达成目的的,自然就要临时改变计划的重心了。
而这,就是惠惠想表达的内容。
这名学妹继续掰着手指一条条解释道:“虽说惠惠将荀礼学姐定义为好攻略,可追女生也不是一蹴而就半天就能把到手的。而沈茶茶的交易则明快上不少,帮她干掉荀礼解决宿命恩怨,立刻就能得到对方的助力,在效率方面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出现了,军师惠惠的利益至上论。
“而且最精髓的一点在于哪里呢?倘若荀礼被击败,学长你就能够借着沈茶茶的助力顺势吞并她的势力,就这样一口气麾下拥有两个班级的人马,对于学长而言这简直是天胡的开局呐!所以可爱的惠惠想破脑瓜子都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啪”地打了记响指,惠惠最后撺掇说:“所以学长,这边建议你立即转投到沈茶茶学姐的怀抱中去呢!”
“......”任桓之听完一脸残念地望着这位学妹。
当初建议攻略荀礼的是妳,眼见沈茶茶更有价值建议更换目标的也是妳......真是的,妳能表现得再势利眼一点吗?
只向利益看齐的军师,真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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