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内,传来东西碰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是一座七彩琉璃塔,周身闪耀着七彩光华,竟与道韵相合,是道修不可多得的神兵。
这是很久以前,楚衍在某处遗迹所得到的宝物,能够留到现在,自然非凡。
只不过这座塔此时正倒在地上,被一块有些发黑的抹布掩去了光彩。
事实上,这间储物室内,便是连收整器物的玉盒与琉香木架也非凡品,哪里有任何平庸之物。
楚衍在储物间里翻箱倒柜,终于不知道在哪个柜子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烽火凰鹿草和凤燎丹。
二者都是炎脉圣物,莫说是驱寒,便是炼制炎系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对那客房里躺着的通体寒意的小姑娘应该有奇效。
说是小姑娘,主要是楚衍发现了,不同她面目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成熟,她的年纪其实不大——约莫二十多的年纪。
对于修道路上动辄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来说,属实是小姑娘。
不过疑惑也随之而来,他查看过小姑娘的血脉,也是不俗,不是平常的妖修。
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身边竟没个护道的,还被修为并不高的人贩给抓了,着实令人奇怪。
想不明白的事情楚衍也不打算想了,为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小姑娘给救活了。
回到房间,楚衍将那通体发寒的小姑娘放置在木椅上,把东西喂她吃下。
...
南疆和中州的交界处。
雪,漫天的大雪。
林青姝紧紧裹着尾巴,窝在刨出来的雪洞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眼前茫茫无际的鹅毛大雪已经连续不断地飘荡了几天,方圆百里内,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她想她大概是要死掉了,就像“娘”那样。
几个月前,庞大的妖群冲进林青姝家的宫殿时,湛蓝色的天空刹那间布满了黑压压的浓密乌云,一层又一层泛着斑斑点点的通红血晕,平日里夹杂幽香的竹林中清风满含肮脏腐败的腥臭味,一波又一波无声无息混混沌沌地吹过。
青竹把她藏在空置的地洞里,布下隐匿法阵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叫她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林青姝从地洞的缝隙里看到青竹挥着剑砍杀目不暇接的敌人,颀长挺拔的身影所到之处伏地一片。
也是,青竹这么厉害,这些敌人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等敌人没有了,她又能继续之前的日子了。
直到暗器重重扎入青竹的后背,锋利的黑刀隔空飞来狠狠刺进她的胸口,溅出的鲜血瞬时染红了一旁碧绿翠竹的枝叶。
那些灵竹,每一株,都是她带着林青姝一起种下去的。
青竹的身体倒了下去之后,林青姝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首的人没有伤害女人,她听见为首的人说要将青竹活捉回去,再然后,两个蓬头垢面的妖精举起泛着寒光的锐刀,将刀锋对准青竹的脖颈。
林青姝觉得她得做点什么,可是连修为高强的青竹都无可奈何,她化形化了一半,又能做什么呢?
头顶的天忽然坍塌,顷刻间压下废墟一片。
为首的男人阴森发笑两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过来,双眼紧盯着她说道:“呵呵,还有条化形化一半的小蛇。”
青竹清吟一声,抢在男人面前挡在了林青姝的面前。
“别碰她!”
“哟,这小蛇是你女儿?”男人笑了一声,“这小姑娘模样倒不错,抓回去做炉鼎...”
“但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放她一马,如何?”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林青姝搂进怀里,将一块五色石头悄悄塞进了她怀里,又贴着林青姝竖起的耳朵,用一如既往的轻柔语调小声说:“青姝,你以后没有娘,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言罢无声地流泪,温热的泪水滴滴打在林青姝的脑袋上,声音愈加轻不可闻:“姝儿,一直往北跑,不要回头,再也不要回来。”
女人突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在林青姝尚未反应过来时,从小伴着她长大的那只凤鸟青鸾一声急速低飞过来,叼着她的尾巴凌空展翅飞起,朝着漆黑的苍穹直冲而去。
“你找死!”为首男人急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林青姝低下头看被包围着的青竹,只那么一瞬,她的头发就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她周围的灵气瞬间干涸。
漫天烟尘扰乱了林青姝的视线。
凤鸟带着林青姝不分昼夜地往北飞,一路飘散着纷纷扬扬的弥天大雪,它飞着飞着就越来越低,一直低到林青姝伸出手就能碰到雪地。
白色的寒气缠绕着枯死的树枝向上攀升,汇成浓重的乌云层层向下压来。再往前数里,寒气越发浓重,那里似乎连空气都是粘稠的。
一块闪着红色暗光的巨石,横亘在石脉之间,刺破密不透风的黑暗,成为天际上唯一光亮的存在,看着竟有些磅礴壮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地地处中州大陆和南疆的分界,终年大雪蔽天,将中州和南疆分隔。
不等她仔细观察,她和凤鸟就从天上掉了下去。
凤鸟落地后打了个滚,林青姝才发现它的后背上有几道浓黑色的伤口,将它金灿灿的浓密羽毛生生溶出骇人的黑斑,伤口处甚至能瞧见赤黑的骨头。
受了伤的凤鸟再也飞不动了。
而她的身体也被铺天盖地的严酷寒气冻得有些麻木和僵硬。
林青姝紧紧抱着尾巴,窝在凤鸟的翅膀下,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凤鸟受了伤,灵力有限,只能在雪地中保持它周围的温度。
身体僵硬,林青姝估摸着她们应该是走不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过了多久,只知道周围的大雪没有停过。
她靠在凤鸟暖融融的羽毛边,凤鸟看着她,特别满足地蹭了蹭她,然后歪着脑袋咽了气。
宸天界幅员辽阔,天大地大,却再也没有她的家人和她的家。
她应该是伤心的,毕竟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被青竹照顾着。可却哭不出来。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和惨烈,林青姝不知道该怎么称青竹——母亲,家人,或者是别的什么。
“其实啊,我娘真的很倒霉的。女儿一出来就没了。我也很意外啊。我也不愿意的,好端端的还要再长一次,不是人就算了,还是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的家人不止你们啊...”
“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雪地里一直哭,哭到眼泪流不出来的时候,她才用僵硬的手刨了个坑,将凤鸟葬下。
凤鸟死后,周围的温度骤降,林青姝有些不太能承受的住了。
她只能一路顶着风雪向北爬,到后来连爬也爬不动的时候,便待在原地慢慢刨了一个坑出来。
她蜷缩在彻寒的雪坑里,冷得发颤,又饿得发抖,眯起双眼渐渐感到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很想青竹,想蓝色星球的父母,还想刚刚那只凤鸟。
林青姝默默枕在雪堆上,心想若是她...
若是她当真冻死在这里...
是不是就能见到她们...
思绪模糊,将死之际,她突然听见人的声音。
“大哥,你快看,这里还有条蛇妖!”
...
粗布素衣的衣角在林青姝眼前掠过时,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醒了?”
林青姝循着声音抬头望去,见到俊朗非常的男人腰间佩着玉佩,月光反衬出的面前的玉床流光溢彩,将他琥珀瞳色的双眼映出深浅不一的细碎流光。
周围点了些红烛。红烛鳞次栉比,呈半阴阳鱼形,即便没有丝毫阵法的模样,却也暗合天地道韵,可惜林青姝道行尚浅,看不出什么门道。
一旁的紫铜香炉里燃着的淡淡熏香,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暖流,让林青姝有些发热,觉得神奇。
整个房间里通红一片,像是另一个世界。
而林青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货该不会是什么邪教头子吧?
“姑娘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楚衍取出银针,对林青姝说道。
听到楚衍所言,她有些犹豫,但想了想,如今人为刀俎,她为蛇肉,只能照办。
他并没有像是传说中的神医一般幻意针灸,只是简单的将坐在木椅上的林青姝的双手中冲穴刺破,继而换刺尾巴尖。
随着房间内那淡淡清逸香味的弥漫,林青姝感受到自己周身的寒霜化去,也就老实了下来。
收回银针,见这名小姑娘体寒退却,痛苦之色缓解,楚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乾阳阵法还算有用,可惜他如今道行大损,只得用烽火凰鹿草和凤燎丹弥补一些,不然效果还能更好些。
随即,厨内热茶也启微鸣,楚衍便进去提壶,林青姝则是裹了裹盖在身上的毯子。
感觉这人,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没有像上次她醒来一样,进笼子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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