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安斯特包下了夜街的中央广场,临时搭建了一个圆形舞台,周围聚集了大批的观众,现在这里是人山人海。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被约尔和塞琳带领着帝雅的粉丝团散出的消息吸引过来的,其中也包括贵族阿尔泰斯少爷和他的手下。
阿尔泰斯不知道帝雅为何不肯接受自己的爱,难道是因为害羞吗?再说她一个弱女子,离开这座小镇能做到什么?阿尔泰斯突然顿悟,肯定是帝雅小姐已经决定答应自己的求婚,所以才准备离开这座小镇,甚至要办这场告别演出。她要是嫁给自己,可不就得离开这里嘛。而且这场演出还会吸引很多人前来观看,这一定是一场考验,必须要在演出结束后,万众瞩目之下,轰轰烈烈地向她求婚,她才会答应。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阿尔泰斯赶忙召集自己所有的手下去准备礼物和鲜花,而他自己则满心激动地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不久之后,演出开始了。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维纳塔镇的第一美人华丽登场。
帝雅浑身发着光,宛如女神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与魅惑并存。
再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帝雅的美了,也无需去形容了,尽力将这女神之姿刻入眼眸之中,刻入脑海之中即可。
能够看到这场演出可以算到小镇居民们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之一了。
阿尔泰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坐在手下为他准备的前排特等席,痴痴地看着正在演出的帝雅,今夜她不歌唱,只舞蹈。
女神的光彩照耀着夜街广场熙熙攘攘的观众群。
帝雅的舞蹈缓缓收尾,伴乐也停止,演出结束了。
现场掌声雷鸣,甚至都有人因为过于激动晕了过去。
阿尔泰斯赶紧收拾了一下形象,强忍着冲上舞台的冲动,彬彬有礼地走到了舞台之上。他来到帝雅的面前,在所有观众惊诧的目光下单膝下跪,拿出了这个世界求婚用的道具——成对耳环。狄奥世界凡人族比较流行的结婚习俗就是以耳环求婚,耳夹证明自己拥有恋人,但不需要打耳洞这说明还没有真正属于对方,而耳环必须要打耳洞,这证明此后夫妻俩才真正属于彼此。
帝雅看着阿尔泰斯,温柔地微笑着,此时的她依然发着微光。仿佛梦境一般地,她向阿尔泰斯伸出了手。
阿尔泰斯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突然,帝雅身上的光猛地变强,闪得现场观众睁不开眼,更别说距离帝雅如此相近的阿尔泰斯。
那强光突然破碎,化成无数萤火飘散空中,美轮美奂。
只是帝雅,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尔泰斯好容易从强光致盲中恢复过来,遍寻不到他的女神。
他的心跟着帝雅一起消失了,空荡荡的。只是,那也不关帝雅的事了。
帝雅此刻独自坐在一辆去往邻镇的马车车厢里,早已远离维纳塔镇,现在阿尔泰斯和他的手下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吧。这下,不知道会不会被记恨上,不过帝雅从一开始就知道,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是肯定做不到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得罪一部分人总是不可避免。帝雅不担心他找到自己,也不担心他报复自己身边的人,帕特里亚公国的法治因为军事氛围强烈的关系还是很严格的,没有由头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帝雅知道他不算是邪恶之人,只是有点不靠谱,塞琳说他会想要抢走帝雅应该也只是她的夸张。
告别演出上的帝雅是用光魔法【幻影分身】做出的投影,她本人早在演出开始前就已经坐上马车出发了。但是【幻影分身】并不是能远距离释放的魔法,更别说演出开始时帝雅离分身已经有好几公里的距离了。不过,别忘了帝雅的【入梦】异能,她的肉体虽然离开了小镇,灵体却没有离开。
过去帝雅针对自己的异能做过很多次实验,理论上来说,肉体释放魔法需要的魔力都是来自灵魂,而且需要肉体与灵魂交汇最为密集的地方,也就是魔力器官来释放,这说明在使用魔法这一点上,灵魂是主要的,肉体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么使用【入梦】后的灵体状态下自己是否能够使用魔法呢?
答案是可以,本来元素灵就属于灵体,使用魔法的关键就是利用魔力引导并要求它们替自己发动众神的力量。但是魔力就是灵体的生命,魔力耗尽,元素灵会消失,所以除非元素灵发狂,不然它们不会主动使用魔法,而是需要法师使用自己的魔力来作为代价,因为魔法师即使耗尽魔力,灵魂也有着肉体的庇护,不会消散,顶多会昏迷过去。帝雅的灵体也可以与元素灵沟通,【入梦】会分离她的一部分灵魂成为灵体,所以魔力也只有一部分,虽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但如果耗尽了魔力,没有肉体的庇护,这部分灵魂可就会消失了。因此灵体状态的帝雅虽然可以使用魔法,但是不能使用需要消耗过多魔力的魔法。这种情况下,其实大多数魔法都使不出来。
好在【幻影分身】还是可以勉强用出来的,这个魔法就是对自身灵魂的投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其外形与行动。雷恩在梦中教自己这个魔法的时候,虽然他因为不太擅长光属性而没有太过上心,但是帝雅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魔法对自己而言有大用处。前世的杀手思维使然,帝雅把这个魔法彻底地练习并掌握了,因此才能完美地令演出落幕。演出结束后,灵体状态的帝雅瞬间就回到了十公里之外的肉体之上,这个距离也是【入梦】灵体能够离开肉体的最远距离了。
帝雅喘了几口气,在灵体状态下使用魔法,可真是累人,本来【入梦】这个异能也不是这么用的。在他人的梦里,不管你释放了多少魔法,实际上现实中是一个魔法都没放的,所以完全不会消耗魔力,也不会觉得疲惫。
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帝雅突然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这辆马车是帝雅动用了在维纳塔镇苦心经营的人际关系才雇佣到的,这么晚一般来说不会有马车愿意离镇,所以帝雅也花了不少钱,也是为了能边移动边使用【入梦】,她本来是打算租一匹马离开的。
正打算询问车夫马车为何停下的帝雅,突然就知晓了理由。
她察觉到雷恩拦在了前方。
帝雅要求车夫等待一会,自己则下了马车,走向雷恩。
“雷恩先生,真是好久不见……”
“说什么好久不见,不是昨晚刚见过吗?”
这话听着有歧义,但帝雅没有在意,她知道雷恩指的是什么。她不打算装傻,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几年来,一直在梦中扮演我女儿的,就是你吧。”
“您果然发现了啊。”
“那是……魅魔的异能吧,想不到你居然有魅魔血统。我以为你是精灵的混血呢,嗯,也可能都有。”
“让您说中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雷恩先打破了沉默。
“帝雅,谢谢你,愿意帮助我这个颓废的老头子,摆脱那个心魔。”
帝雅赶忙摆手。
“不不不,我本意只是想要在梦里偷学您的魔法的。”
帝雅打算坦诚一点,把自己当初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哼哼,你学的,确实不错。”
雷恩倒是没有生气。
“你知道吗?帝雅,我这辈子没收过任何徒弟,除了我的女儿,你是唯一从我这学走了我的技艺的人。”
“这一点,我不知道是应该荣幸还是惭愧。”
“惭愧什么,尽管感到荣幸便是,你从今天起,便是我雷恩提思·门迪克斯的正式弟子,你帮我治好了梦魇,摆脱了心魔,这就当作是学费了。”
帝雅微微一笑,对着雷恩施了一礼。
“那我就谢过师父了。”
“嗯,在外你就尽管说你是我徒弟,是贤者之……唔,这么久过去了,说出来估计没人知道吧。”
“怎么了?”
“我的一个旧称号,不知道这么久过去还有没有人记得。”
能让活了漫长岁月的雷恩觉得久,那应该确实不会有人记得。
“算了不管了,丫头,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去冒险者之城帕克斯。”
“是吗,那这个,你应该用的上,拿着吧,算是师父赠予弟子的送别礼。”
雷恩说完便拿出一枚戒指交给帝雅。
“师父,这是……?”
“是一个古代魔导具,也是一个凭证。你可以往里面存储魔力,在自己的魔力耗尽的时候,里面的魔力可以立刻拿来补充自己的魔力,不过原理搞不太懂,跟矮人的元素罐不太一样,明明很小,存储量却不小。”
古代魔导具?不是现代仿造安提克人的技术制造的魔导具,而是真正的魔导具。
“它还可以开启一个小型空间,相当于一个背包的容量,你可以在里面放一些道具,不过里面没有空气,你可别把生物放进去了,会憋死的。”
“这么宝贵的道具,我可以收下吗?”
“你是我徒弟,怎么不可以?你要知道那是我使用时间最久的道具,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够代表我的身份。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去找冒险者公会的会长,让他看看这个戒指,就会知道你是我徒弟了。虽然我不知道现任会长是谁,但他会帮你的,应该吧。”
听上去有点不靠谱,但帝雅还是感激的收下了。
“谢谢你,师父。”
“还有,帕克斯城周围有片巨大的森林,叫佩里库罗之森,记得千万不要往那个森林北部的深处走,你在我梦里见到的那个贝希摩斯,它的本尊上一次出现就是在那里,当初它击败了我并离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雷恩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乌云,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常,但看来他即使放下了悲痛,也没能放下仇恨。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帝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去看看。
“嗯,去吧,丫头,一路顺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这句话,在雷恩的梦里好像也听到过呢。
帝雅告别了雷恩,回到了马车,马车再度开始前进。
没走几步,雷恩突然在后面喊道:
“再见了,丫头……不对,保重了,帝雅!”
雷恩看来并没有将帝雅当做是女儿的替代,而是认真地看待着与她之间的新羁绊。
帝雅从马车车窗探出头,向雷恩挥手。
“您也要保重啊,师父!”
马车渐行渐远,趁着夜色行进,夜空中巨大的月亮撒下了银色的光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再见了,维纳塔镇。
再见了,我的家乡。
帝雅在心中告别,但更多的是像小孩子一般的雀跃。
新纪元1100年7月7日,帝雅在成人的这一天离开了生活十六年的维纳塔镇,前往世界去寻找爱与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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