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隐隐约约耳边的风声。
好冷。苏米呼出了一口白气。
眼前这座城市,也像天气一样,压抑而阴沉。
“小姑娘,你是离家出走了吗?”入境处的人也是脸上写满了哀伤。“入境来做什么?”
“我想在这里落脚而已。”苏米回答道。“还有,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一个旅行者罢了。”
“好的,请不要在这个城市呆的时间超过三天。”入境处的人说道。
“欸?”
“还有三天,这座城市就要毁灭了。”
“那个...为什么你们不跑呢?”苏米对入境处的人问道。
“按照我们的大魔法师的预言,即使我们跑到天涯海角,也依然会死去。”入境处的人十分哀伤。“这是针对我们城里人的,特有的诅咒。”
“旅行者,如果你不想遭受波及,请不要超过三天离开这里。”
站在城市的街头,目之所及,都是眼神哀伤的人们。
人们忧伤地互相道别,精神萎靡不振,连街边的小摊贩都没了叫卖声。
“你好,这几个水果多少钱?”苏米拿着这些水果问道。
“我们马上都要死了,还要钱做什么?”小贩忧伤地说道。“拿去吧,免费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苏米笑着说道。
“这些餐食,还有住宿都免费了,毕竟我们已经用不到钱了。”旅店老板也是这么说的。
推辞也没什么意义,苏米客气了几句,就安然接受了。
“请问,是哪位魔法师预言了毁灭的事实呢?”苏米问道。
“那位魔法师大人在钟楼上,如果你想找她,就去那找她吧。”旅店老板说道。
苏米骑着街边免费赠送的飞天扫帚,飞到了钟楼上。
钟楼上站着一个穿着大袍子的魔女,她便是这些人口中的魔法师大人了。
“你好,请问你是魔法师大人吗?”苏米问道。
那女人转头看着苏米。
苏米看见了她的脸庞,那是烧伤的留下的疤痕,占据了半张脸,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也是魔法师?能飞到这座钟楼上的,起码都是魔法师水准的人了。”
“嗯,没错,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即将毁灭吧?”那女人笑了起来。“进来吧,孩子,我和你慢慢解释怎么一回事。”
泡好茶,魔女坐在了沙发上,她四仰八叉着,坐姿极其不雅。
苏米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吹凉着滚烫的红茶。
“你叫什么名字?”魔女问道。
“苏米。”
“真好听的名字,我叫佐拉妮。”魔女笑了笑。“别着急,我会和你慢慢解释这一切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去改变这一切。”
“我不会的。”苏米说道。
......
佐拉妮,曾经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女郎。
她穿着性感的红裙,骑着飞天扫帚,她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二十多岁的年纪,她就已经成为了魔法师,拥有了自己的魔杖。优秀而又美好的她,似乎人生还将一帆风顺下去。
但是,在她保守的父亲看来,他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辱自己的家风。
她的父亲也是出色的魔法师,在他看来,魔女就应当穿着过膝的长裙,深沉而又无趣的魔法袍,隐藏自己的美貌,行走于阴影之下。
这对于年轻的佐拉妮来说,这是她绝不能忍受的生活。
她想要旅行,她想要远远的离开这座城市。但她保守的父亲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出门旅行。
更何况,佐拉妮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忍心让佐拉妮离开自己。
在父亲的要求下,佐拉妮和一个男人结婚了,那个男人也出身自魔法家庭,但他才华和技巧却连佐拉妮的一半都不到。
佐拉妮的父亲盯上的,只是他们家里丰厚的财产罢了。
佐拉妮并不懂得爱,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历过感情,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早恋的。
所以,佐拉妮并不知道怎么讨好自己的丈夫。
而优秀的佐拉妮,也让她的丈夫十分自卑。男人总是这样,他们觉得自己不如女人,就仿佛被**一般难受。
很快,佐拉妮就发现了自己丈夫出轨这件事。
那天她从酒店回来的时候,暴雨淋湿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那是她的眼泪还是雨水。
丈夫出轨的事情很快就被城市里的长舌妇们传了出去。人们表面上对佐拉妮打着招呼,背地里却在骂她破鞋。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丈夫出轨,挨骂的却是她?
她的愤怒在心中剧增,她要毁灭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在她的父亲去世后,她在街边摆了个小摊,专门帮人预测。人们一开始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她的小摊凑热闹,但慢慢的,他们惊奇地发现佐拉妮几乎准确预测了每一件事。
“今年夏天的大雨将会冲垮堤坝。”
那一年,堤坝被冲垮,下游变成了泽国。
“今年冬天会很冷,请小心冬季的作物被冻死。”
那一年,冬季作物几乎颗粒无收。
人们逐渐越来越相信佐拉妮,并把她当成了神明。
“再过一个月,这个城市的人们将遭遇严重的诅咒,将迎来毁灭。”
这是佐拉妮二十七天前的预言。
......
“无论你听到了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我。”佐拉妮说完,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我打不过你。”苏米笑了起来。“再说,我也是女性,我能明白你的痛苦。”
“那就好。”佐拉妮笑了起来。“等三天后,你和我一起去见证这个城市的毁灭吧。”
两天后的深夜。
教堂里传出了祈祷的声音,人们跪在神明面前,祈求着神明的原谅。无数父母抱着孩子,一家人搂在一起,等着终焉的到来。
佐拉妮拿着魔杖,她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快去避难吧,孩子。”佐拉妮说道。“我不想误伤你。”
“没关系,我自保还是可以的。”苏米也拿出了魔杖。“你想降下火山熔岩,吞没这座城市,对吗?”
“你阻止不了我的。”佐拉妮狞笑道。“我早就布置好了,你找不到的。”
苏米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飞天扫帚上。
飞天扫帚带着苏米飞到了高空中,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被她收入眼中。
还有三十秒。
还有二十秒。
还有十秒。
五秒。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欸,怎么回事?”“等等,我为什么还活着?”教堂里人们议论纷纷,连站在讲台上的牧师都停下了念经,一脸懵逼的看着窗外。
苏米开始下降,慢慢落到了钟楼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佐拉妮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我什么都没做。”苏米耸了耸肩。“你还是下不去手啊,姐姐。”
佐拉妮的脸庞,划过了一滴眼泪。
“为什么...我的人生已经被我父亲毁了,我却下不去手呢?”
“我不知道。”苏米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天边渐渐发白,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庆祝自己活过了这场末日。人们欢呼着,互相拥抱着,恋人们热吻在一起,涕泗横流。
“我该走了。”苏米说道。“再不走的话,他们就该叫我还他们的钱了。”
苏米没有再理睬跪在那里的佐拉妮,骑着飞天扫帚离开了钟楼。
苏米走在野外。
嗒,嗒,嗒,嗒。是皮鞋踢到地面的声音。
在苏米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
苏米侧过身去,避开这支军队。
“旅行者。”走在最前面的军官叫住了苏米。“你是从前面那座城市来的吗?”
“是的,我刚从那里出来。”苏米回答道。
“那就好,我们还在担心会误伤旅行者呢。”军官也笑了起来,说道。
“误伤?”
“嗯,对啊,我们城市有一位旅行而来的魔女,她跟我们预言说,如果不毁灭那座城市,我们就要面临灭顶之灾,我们要现在快马加鞭,尽快毁灭那个城市!”
“旅行的魔女?”
“对呀,她总是穿着一袭红裙,真是让人难忘呢。战士们,魔女的预言说现在那座城市正在庆祝之中,现在是毁灭它的最好时机,跑步前进!”
说完,士兵们由步行改为了跑步前进,扬起了阵阵尘土。
给予人希望,再赐予他们绝望。
真是可怕的女人。
苏米打了个冷颤,快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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