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è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自既望以至十八日为最盛。
——《观潮》,南宋·周密
所谓“望”,指农历十五日,“既望”就是十五日之后的十六日,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
求凰楼开业的第二天早上,姜瑜忽然心血来潮,跟瑾儿提议道:“咱们把求凰楼四层的主题换成钱塘潮怎么样?”
瑾儿正闷头看账本,时不时打算盘,没注意自家小姐的话。
“先休息。”姜瑜强行合上账本。
“唔……”瑾儿抬头,双眼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像是算数算晕了,“有什么事吗?”
“我说,咱们把求凰楼四层的主题换成钱塘潮怎么样?”
“应该可以吧。”
“你啊你……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求凰楼四层卖糖赚钱。”
“……”
“……”
气氛诡异。
两人对视片刻,瑾儿脸红了,嘀嘀咕咕地道歉。
求凰楼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账目复杂,就算是最专业的账房先生想要理出思路也得花些时间,难为这个小丫头了。
姜瑜不怪她,笑着说:“账本给我看看,你别怪我越俎代庖就好。”
瑾儿回答:“不怪不怪。”
姜瑜便接过对方用来算账的纸笔,开始查账。
瑾儿在旁边看着,满脸好奇,因为自家小姐竟然不用算盘,而是在纸上写了很多奇怪的符号。
“这些都是什么啊?”她问道。
“嘘~”姜瑜眉头紧皱,又写写画画了一阵,这才确定地点点头,“账目果然有些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是小麦吗?”
“没错,小麦的进价竟然超过了稻米了,平均下来是一斗八十三文,而米价不过才一斗七十文,就算考虑到金陵距离大米产地近、运输成本低这个前提,价格还是不合理。”
小姐算的是均价?
瑾儿想到自己刚才扒拉了半天算盘才得出一个总数,不由得郁闷。
其实姜瑜也不想算均价,但因为小麦是从多家粮商手里拿的货,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她说:“走,我们去看看。”
瑾儿看了眼姜瑜演算的草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将其折起来收入小荷包中,这才服侍小姐换男装。
两人一起前往求凰楼。
早晨的客人也很多,以油炸面食为主,再来一小碟牛肉,吃得不亦乐乎。
姜瑜直接找掌柜,开门见山地问小麦的事情。
没想到,掌柜开始大倒苦水了,“少爷,当时我就说酒楼不应该早上也营业的,现在吃亏了吧?”
姜瑜皱眉,“我在问你进价的事。”
“我也不想进这么贵的小麦,但是走遍了北市,发现价格都高得离谱,而且供应量不足,害得我要跑去西市和东市进更贵的货。”
“竟然缺货……”
金陵这样的大城市,有东、西、南、北四市,《木兰辞》中就有“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的说法。
小麦的产地是黄河流域,从北门入城,自然而然就会在北市卸货。
姜瑜沉吟片刻,看向瑾儿,“去北市。”
掌柜诧异,“您不信小的?”
“正是因为相信你我才要去,给我五个包子,用油纸包起来。”
“???”
掌柜一脸懵逼,但还是让伙计准备了包子。
姜瑜没再与他多说什么,拉着瑾儿走向大门,却正好撞见了那名面罩白纱的女子。
女子说道:“朕……真是无巧不成书,姜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姜瑜让开一条道,示意对方进酒楼。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就在昨天用午膳的那个位置。”女子说,“我在外面特意等你,是想看看老板都是怎么查账的。”
姜瑜懒得废话,拉着瑾儿上了马车。
女子昨天被怼了两次,今天已经习惯了,动作幅度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走上自己的马车。
两车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北市。
瑾儿眼尖,从挑起车帘的窗子向外看,注意到有民夫正将一袋袋小麦和粟从手推的大车上卸下来,还有皮毛和熏肉,都是北方特有的产物。
小丫头压低声音,“好像有新的货物运到。”
姜瑜跳下马车,和一个正在休息的民夫搭话,“老哥,最近活不好做吧?”
民夫根本不搭理他。
瑾儿忍着笑,拿出准备好的包子,自己拿一个,分给姜瑜一个。
两人大啃特啃。
看她们吃得津津有味儿,民夫咽了口唾沫,说道:“最近的活确实不好做,不知怎么的,北市每天进的货少了很多。”
姜瑜对瑾儿点点头。
小丫头会意,分了个包子给民夫,民夫立即囫囵地吃起来。
姜瑜又问:“是小麦少了吧?”
“不止小麦,还有粟。”民夫一口气吃完,又盯着瑾儿手里的油纸包,“感觉要少一大半……不对不对,我以往每天能赚二十文,最近却只有七八文,所以是……”
他开始扒拉着手指算数。
姜瑜把瑾儿手里的油纸包拿过来,塞进民夫手里,“你就别算了。”
民夫赶紧道谢,捧着包子走了。
瑾儿抱怨道:“少爷,怎么把两个都给他了?”
“你个小财迷,别那么吝啬。”姜瑜笑呵呵地开玩笑,“小心无产者联合起来把我们送上断头台,到时候有你哭的。”
“无……无什么?”
“没什么。”
姜瑜轻刮瑾儿的鼻梁,又宠溺地揪揪对方的小鼻头。
瑾儿捂住鼻子逃开,然后说道:“少爷,看来掌柜没有骗我们,小麦确实涨价了。”
姜瑜说:“一斗八十三文,可不是‘涨价’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还有什么吗?”
“例如,北边发生战事,朝廷抽调粮草。”
“不可能不可能。”
瑾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也就是姜家因为捐款捐粮导姜瑜致被赐婚的那场大战,以朝廷大获全胜告终,北方蛮子应该还没回复元气呢。
所以边境线上都是小摩擦,没有大规模调配粮食的必要。
那么……
“或者,黄河流域出现了旱情。”姜瑜说。
那名白纱遮面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听到姜瑜最后的结论,双眸异彩连连。
见微知著。
仅从粮价就能知道北方发生了旱情,确实难得。
所以,某人真的是败絮其中吗?
隐藏在白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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