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杰克!”蒂莫西公主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有个可爱的小男孩,是她儿时的玩伴。她大声唤他,可杰克却背对她,远远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她拼命地跑,却没法跑到他身边。突然,杰克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她随之也坠入万丈深渊。
“杰克!你……”蒂莫西惊醒。
“诶!我在呢。”
公主的寝殿内,烛光微微,男仆珈克拿着烛台凑近。他穿着丝质的仆人装扮,一头金发如阳光洒下,眼睛像是一颗海蓝宝石一样澄澈。每当蒂莫西睡觉时,他都会守在公主卧室外,因为她总是做噩梦。而每每做噩梦时,却又总爱唤他的名字。于是,每次公主需要珈克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呼……”蒂莫西惊魂未定,用力抓住珈克的手,“再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珈克搬来一个蓝丝绒软凳,将烛台放到床柜上,用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来:“那是我五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们总是在一起玩,说起来她和你有点像……”
假的,全是假的。他是蒂莫西八年前捡回来的野孩子,五岁的时候还在和外婆放羊。外婆去世后,他被人带走,沦为乞丐,是蒂莫西救了他。而在陪伴蒂莫西这八年时间里,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蒂莫西好像把他当成了什么人,好像是儿时的玩伴……于是,他学会了说谎,学会了编故事,以蒂莫西为原型,编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蒂莫西把头埋入羽绒枕里,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睡着了。珈克叹了口气,端着烛台,转身离去。他走出两步又顿住,回来在小公主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
这里是奥斯维亚帝国,是一个坐落在平原与高山间的美丽小国,物产丰盈、邻国还算友善,坐拥了超过四十年的和平。
帝国有位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如果不算上王后肚子里的那位,公主蒂莫西是奥斯维亚帝国唯一的继承人。她的眼神灵动可爱,像湖水里粼粼的波光。年老的国王十分宠爱她。人民虽极少见到这位有些内向的小公主,但也非常爱戴她。她今年十六岁,像是一朵含苞待人采撷的花儿,还没有订婚。这不,王宫里在筹备给她举办舞会的事呢。届时,各国王子公主都会参加,是个挑选夫婿的绝佳时机。以后,蒂莫西将会继承王位,而这位夫婿将会和她共同统治奥斯维亚帝国。
“快快快!把灯吊起来!”
转眼便是早上,主宫里,一个新的水晶大吊灯被缓缓拉起。总管仆从推了推眼镜,观察吊灯有哪里倾斜。突然,蒂莫西从楼梯转角处钻出来:“干什么呢?呦!终于吊起来了!”
说罢,她提着裙子在大厅中央转了个圈。上一个吊灯是砸下来的,从清理到修缮,有一个月没有在大厅里跳舞了呢。
“危险!”侍女芮妮跑到蒂莫西旁边,把她拖走了。“殿下!吊灯还没装好,万一再掉下来怎么办?”
“没事没事,那倒是不用结婚了呢!”
“殿下说什么呢!今天察尔森王子就要到了,难道还能把他轰回去不成。”
“察尔森表哥到得这么早吗?吃完饭我要去接他!”
现在正值四月,是美好春日正降临的时候。花园里的喷泉吐出彩虹,不知名的鸟儿婉转鸣叫,玫瑰都打上了花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蒂莫西出了宫去,驾车前往王宫旁边的码头等待。同行的还有珈克和兰登。兰登是金叶骑士团的副团长。虽没有实权,可头衔已经很高了,此时正在驾车。
马车停止码头上,隔着窗户向外望,一艘大帆船从海平线处缓缓驶来。蒂莫西知道那是察尔森表哥的帆船,心情激动又复杂。
她从小就喜欢察尔森表哥,喜欢得不得了。如果他上次临走前,没有粗鲁地把她按到地上,把她的裙子扯得一团糟的话——蒂莫西最心仪的结婚对象就会是他了。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表哥已经21岁了,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
珈克在旁边,很尴尬。三年前,他亲眼撞见了察尔森的禽兽行为,抡起小矮凳就砸在了察尔森背上,又给了他一脚。他那时候还小,没多大力气,不过察尔森走的时候,珈克能看出来,他的背肿得老高。察尔森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大船缓缓驶入,水手们固定好船,一波一波往下卸货。贵族们缓缓走出客舱,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蒂莫西的马车,冲这边挥手。
“他出来了。”珈克拍了拍蒂莫西的肩。
“啊,这么快呀。”蒂莫西缓缓下了马车,珈克为他撑着阳伞。察尔森一行十人左右,已经上岸了。他向蒂莫西走来,蒂莫西看不真切,只看到他蓄了胡子,肩膀好像更宽了些,一股陌生的味道。蒂莫西用鞋搓着小石子儿,心里有点紧张,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表妹!”察尔森走近,突然抱住了蒂莫西,细细端详这位血统高贵的表妹来。察尔森比三年前黑了点儿,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帅气的。他的妈妈是前王后——也就是蒂莫西的生母的妹妹,所以察尔森眉眼间和蒂莫西有些相似。他的身上有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混着一股草药香。他的头发束在脑后,放开了蒂莫西。脸嗖地贴了过来,差点吻上蒂莫西的唇。珈克和兰登差点都冲了上来,好在察尔森停下动作,亲了一口蒂莫西的脸。
蒂莫西的脸涨得通红,察尔森扯了一下她的脸蛋:“也没长高啊。”
“我……”蒂莫西乱了阵脚,珈克默默掏出手帕,擦了擦蒂莫西的脸。察尔森看到珈克,白了他一眼,转身让侍从掏出一串珍珠项链。
这串珍珠如明月般闪耀,个头又大,放在整个奥斯维亚都是罕见的。察尔森把它戴到蒂莫西脖子上,说:“特意给你做的,收好了。”
两行人各自上了马车。蒂莫西将项链摘下,捏着大珍珠发呆。
“你喜欢他?”珈克问。
“有点……”蒂莫西抓紧项链,“可是他变了。”
“那你准备选他吗?”
“不知道呢。也不一定有比表哥更好的。”
“后面还会有很多王子的。不过,鉴于他三年前干的事儿,你可别选他了。”
等进了宫,蒂莫西都是蔫蔫的。察尔森来,她应该很高兴才对……不过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三年前,察尔森像一头野兽一样突然把她推倒,做出了那么粗鲁的行为……可他平时又是那么好,这也太奇怪了。
她坐在花园里,盯着喷泉水沫映出的彩虹,好久没有言语。
“想什么呢?”察尔森拜见完国王和王后,来花园散步,正好遇见蒂莫西。“你们退下吧。”
珈克心里不爽,碍于身份只得走开,躲在雕像后面努力听察尔森在说什么。只要有出格的事情,珈克豁出命也要阻止的。
“快告诉我想什么呢。”察尔森摸了摸蒂莫西的头,“是不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嗯。”蒂莫西别过头去。
“对不起。”察尔森拉住蒂莫西的手,一点点向上滑去,顺势抓住她的手腕,“以前是我不好,一时没忍住。你太可爱了。”察尔森的直白使得蒂莫西别过脸去:“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察尔森见说这话有用,顺势说:“不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次来,我不想再走了。我要娶你。”
因为和前王后长得像,国王是很喜欢察尔森的。他觉得胜券在握,把头抵在蒂莫西肩上,“答应我好吗?”
“……”
“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抱到你答应为止。”
“……嗯……”沉默许久,蒂莫西小声哼了一声。算是妥协了。这些备选王子里,她没有比察尔森更熟悉的了。可能也是一个好选择。
珈克看在眼里,攥紧雕像的手腕。
蒂莫西的夏恩宫内,三个侍女正在帮蒂莫西梳头。晚上是察尔森的欢迎舞会,届时一些贵族都会来参加。贵族们最喜欢参加舞会了,倒不是为了察尔森。
“好看吗?”蒂莫西一边往头上别钻石星花,一边问珈克。
珈克没有说话,将剩余的头饰递到蒂莫西手里。
“你生什么气呀。”
“你原谅他了?”
“他和我道歉了。”
“那就原谅他吗?”
“他说他是一时没有忍住……结婚不就是那回事儿吗,如果他愿意改的话……”
“你让她们下去。”
“下去吧。”蒂莫西屏退侍女们,“什么事?”
“三年前我是小孩,对于察尔森的事,我没有话语权,可是我现在十五岁了,察尔森当年十七岁,我自认为我现在能模拟出察尔森的想法。他就是变态!”
“珈克!”好歹是她表哥,蒂莫西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一个十七岁的人能对十三岁的小女孩下手?”
“他……”
“只要道歉了,你就可以原谅吗?”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原谅有什么用。”
珈克钳住蒂莫西的胳膊,把她带起,走到床边往下一推,蒂莫西倒在柔软的床垫上,一绺头发散落开来。
“我说句对不起,你也会原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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