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真茨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满天的繁星，连成一道银色的河流，将无边的夜幕一分为二。
原本，他正靠在一棵树干边打盹。但是不知怎的，梦里遇见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所以就这么醒过来了。
不远处传来歌声。
卓真茨站了起来，缓缓地朝前走去。
……“你抬起头，便有星辰落入眼眸。我想停留，在那个时候。”
赫丝奈坐在一块岩石上，她抱着茫弦，轻柔的歌声和着悠扬的乐声，在林间环绕。
卓真茨站着听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萨雫的这个学姐虽然的确个性十足。平时喷人的时候毫不吝啬粗鲁的语言，但是唱歌的时候却也能够有这般优美的嗓音。
应该说这是某种矛盾吗？
待到赫丝奈唱完，卓真茨才鼓起了掌。
“嗯？”少女回过头来，看见卓真茨，顿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什么嘛，是你啊。”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不是你期待的人。”卓真茨双手环抱，斜靠在岩石边，“需不需要我去把沃夜西兄弟找来？”
“嘁，多管闲事。”赫丝奈看也没看他，不紧不慢地将茫弦装进袋子里，“雫雫刚才还在找你，有在这瞎逛的功夫不如多陪陪她。”
“这次出行，看得出来萨雫有很多想要尝试的东西。至于我，还是不要过多地影响到她比较好。”卓真茨说道，“她长大了，应该凭自己的想法去做选择。”
小狼，这是萨雫在普级斗赛出场时给自己起的称号。
初时，卓真茨还真不知道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但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萨雫对自己的崇拜。反过来说，这一切都源于“炽狼”卓真茨对她造成的巨大影响。
她，想要成为我。
萨雫的眼神之中，有那么一部分与卓维匝一模一样。
卓真茨知道，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依然会影响着萨雫。
在他看来，这不是好事。
如果不是因为追赶自己的执念，那么卓维匝也不会要加入鲜血军团，就不会遇见皮欧侃，也不会执意留在制裁处，更不会被陆维耶杀死。
绝不能让萨雫也因为这样的执念而一路走下去。
“你这全是大道理，跟个老父亲似的。”赫丝奈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
卓真茨思考了一番，随后笑了笑：“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明白个头，果然钢铁直男啊。”赫丝奈长叹一声，“你们怎么全这样……”
“你们？”
赫丝奈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随后背上袋子，轻巧地跃下岩石。
就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卓真茨忽然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嗯？”赫丝奈停下脚步。
“你的气息不稳。”
气息，这玩意儿他能感觉得出来？
当然，她丝毫不怀疑以卓真茨的修魂境界，感知能力一定是相当夸张的。
“唱了这么久的歌，气息总有些不稳。”赫丝奈回应。
“我指的‘气息’不是这个意思。”
卓真茨道：“本质上，气息就是魂。魂更偏向于人的内在，在没有波动的情况下是难以感知的，而气息则是会散发出来的东西，更容易分辨。”
赫丝奈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喂，你没搞错吧？我可是无魂者诶？”
“无魂者自身没有魂，但是其中小部分却能够对周围的魂产生影响。”卓真茨说道，“现在，你周围的魂可是有些不安分啊。”
赫丝奈无法体会到卓真茨所说，她现在用尽全力才能锁定存在于空气中的那么一点点自在形的魂从而为己所用。
可以说，对于这个力量，她还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找到目标已经用尽全力，更别提感知自己周围的魂是什么状态了。
但卓真茨所说也没错。
赫丝奈一直在想着去往海洋彼岸的查尔蒂亚的事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并且，邀请函上约定的日期已经越来越近，就在半个月之后，她就必须做出决定。
对新世界的好奇，对陌生地的犹豫，对查尔蒂亚紫院这座顶尖学府的憧憬，还有对这儿——伯加城一些人和一些事的留恋……这些感情掺和在一起，让她迟迟拿不定主意。
沃夜西，那个笨蛋，说什么“支持我的决定”啊，真是屁话，等于啥也没说……
……
“阿嚏。”
沃夜西泡在温泉中，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沃兄，你可以稍微躺下来一点。你坐得太直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当心着凉。”
森林舒适地靠在边缘，伸展开双臂。
“啊，果然最解乏的还得是温泉啊。”
“头一回泡温泉，不过确实很舒服。”沃夜西向下沉了沉，让水没过肩膀。
另一边，小奥趴在水池边，已经打起了呼噜。
还有其他几名男生正三三两两地聚坐在一起，他们的中央理所当然地是修魂社的社长，朱力雷勋士。
“修魂的基础是一副强健的肉体。关于变强，我能告诉你们的是，锻炼以及锻炼还有锻炼。”
朱力雷神色严肃：“天赋？忘记它！只靠天赋就能成为强者的万里无一。”
“即便是我，也经历了漫长的锻炼。”他说道，“从白天你们的训练成果来看，你们的修炼还远远不够！”
朱力雷俨然一副领导者的模样：“你们都是修魂社的成员，我不允许有人混吃等死，这事关修魂社还有学院的荣誉。”
他说的话虽然充满了大道理，但是没有人能够反驳。
因为只要眼睛还没瞎都看得出来，在修魂之路上朱力雷一定付出了超越常人的努力——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多余的赘肉，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
虽然他有着保养完善的白净皮肤，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羸弱的贵族少爷。
这是日复一日的锻炼与长久的自律才能练出来的一副身材。
虽然与他那颐指气使又有些刻薄的贵族脾气很不对付，但在这一点上，沃夜西倒是对朱力雷有些刮目相看。
“咔。”
这时，木门被打开了，卓真茨走了进来。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如果说朱力雷的身材是有模有样的话，那么卓真茨就是真正的“型男”了。
他身上的肌肉饱满而结实，刀刻一般的线条，有如雕塑。
不仅如此，他肋部和大腿上的伤疤更是增添了一些沧桑感，让人感叹这就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厮杀的男人。
“卧槽……这肌肉！”有看呆的男生，还有一脸羡慕的男生。
当炽狼到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变成了迷弟。
朱力雷在心中暗暗赞叹，像他这样顶级的俢魂者，究竟经历了多少的磨练？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卓真茨下了水，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众人。
所有人又很有默契地移开视线。
和这样的大佬在同一个池子里泡温泉啊！这能吹一辈子吧？
当然更值得吹的是，他们已经得到了卓真茨的签名。
作为修魂社的成员，他们对于名典上的人物可谓是如数家珍，而炽狼的名号可谓是如雷贯耳。
卓真茨一个人坐在池子的另一端，头上盖着毛巾，仰面靠在水池边缘，闭合眼睛享受着这份闲暇。
而其他人都给他让开了一片空间——温泉的一半是他们，另一半只有卓真茨一个人。
沃夜西望着卓真茨，试图感受他的魂，就像之前在酒馆时那样。
但是，什么都没有。
据他所知，将魂完全收敛也是要花费相当一番功夫的，但卓真茨在如此随意的状态下就能做到，这似乎已经和呼吸一样简单。
而沃夜西自己，哪怕是用尽全力也还做不到这一点。
我与真正的强者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距离？
沃夜西皱着眉头。
随着境界的提升，他反而能够更清晰地认识到他人的强大。
他稍微有些理解了陆维耶所说的话——这种不满足本身就会滋生一种欲望，驱使着俢魂者不断变强。
这个时候，从木质隔板的另一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一直在睡觉的小奥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看样子是时候了。”他忽然说道。
“什么是时候了？”一旁的人莫名其妙。
小奥指了指那堵隔板：“我问你，那边是什么？”
“那边……不是女生的池子么？”
“错！”
小奥严肃地反驳：“那边是天堂。”
森林立刻冲了上来拦在小奥的面前：“算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
“哪里不正常？”
“究竟是谁昨天企图混入女池然后被揍了一顿扔出来的？”森林指着小奥那发青的左眼，“你该不会想要凑一对黑眼圈吧！”
“伤痛，是男人的荣耀。”小奥说着令人费解的话，“再说，我昨天只是想取材而已。我最近有一副作品，需要相关的素材。”
“我姑且问一下， 你那作品是不是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
小奥没有理会森林，道：“放心，这次我不会做那么无谋的事情了，这次就看看。”
“嗯，那就好……什么！？”
森林一呆。
“嚯，不愧是小奥。”有男生附和，“是啊，时不我待！这样的机会，难说有下次了！”
“偷窥，是男人的浪漫。”小奥抬头望着隔板的顶端，微笑着说道。
“变态才对吧！”森林吐槽。
……
“那边在吵什么啊？”
南悠莉看了一眼隔板。
“男生嘛就这样，闹哄哄的不安分。”其他女生似乎都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那个叫卓真茨的军官，还挺有型的啊。”
“人家那可是副军团长啊！”
“而且还是超级厉害的俢魂者。”
“看上去不到三十，话说他结婚没有？”
相比闹哄哄的男生们，女生们一旦开启了聊天那氛围也不遑多让。
萨雫在一旁偷听女生们的谈话，心中颇为不满：为什么都在议论卓真茨哥哥啊？
“那当然是没有啦。”她忽然插了一句。
“诶？”女生们停止了议论，“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知道我和卓真茨哥哥是一起来的吗？你们没看见我俩经常在一起吗？
萨雫鼓着脸，道：“我和卓真茨哥哥住在一起，我当然知道。”
说完，她自己一愣。
糟了，我在说什么啊？
“诶！？”女生们立刻把萨雫团团围住，“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同居？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
“我，我们是……”萨雫难以应付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女生们，硬着头皮说道：“我和卓真茨哥哥认识很久了，现在借住在他的房子里……”
……“行了你们，别欺负我学妹了。”
赫丝奈裹着毛巾，走进了水池。
那曲线分明的身段可谓是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尤其是，毛巾下沿的一双长腿，就像是被雕刻而出的艺术品一般，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右腿上那黑色的心形纹身格外醒目。
她坐了下去，一直让水没过胸口。然后靠在水池边，惬意地翘起二郎腿。
“赫西姐，我到底该不该羡慕你？”萨雫看着赫丝奈的胸口，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小雫雫，你还在成长的嘛！”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萨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正瞧见一脸笑眯眯的梅豆。
梅豆也是裹着毛巾，只不过头上却还戴着换属于女仆的发饰。
“梅豆姐，我突然发现……”萨雫盯着梅豆的胸口，“你也好让人羡慕啊。”
“诶？我吗？”梅豆低头瞧了瞧，然后用手托了托，这让她的胸口仿佛波浪般起伏了一下。
“唔……太打击人了。”萨雫显得更沮丧了。
“雫雫，来。”这个时候，赫丝奈向着她招了招手。
待到萨雫一脸不解地来到她身边，赫丝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看见那边的大小姐没有？你有什么好沮丧的，你还能成长的啊。”
顺着赫丝奈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到弥可雅正和南悠莉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初时萨雫没明白赫丝奈的意思，但她很快一脸惊慌：“赫西姐，你小声点儿！要是被弥可雅小姐听到了就完了！”
因为头发比较长，所以弥可雅把长发都盘了起来，打作一个结。
“悠莉，你的皮肤怎么保养的啊？”她捏了捏南悠莉的胳膊，“好滑！”
南悠莉得意地笑道：“这就是护肤的学问了。回头我列一个清单给你，让你瞧瞧我的宝贝们。”
“嚯，那还真是谢谢了。”弥可雅撇了撇嘴。
虽然贵为领府家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她对个人护理还真没在意过。天生的一张脸庞，超高的颜值让她根本不需要刻意打扮就能赢得人们的赞美与爱慕。
但这一回，南悠莉让她意识到自己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说起来，没看到康菲亚小姐啊，她去哪儿了？”有人问道。
“唔……她甚至都没和我们一起来温泉浴场。”
“可能回房休息去了吧？”
萨雫听着大家的议论，也觉得奇怪，转头便问赫丝奈：“总觉得康菲亚小姐好像经常自己一个人呢？”
“圣城的大小姐，和你我都不一样。”赫丝奈半睁眼睛，望着眼前氤氲的热气。
“大家都很在意她，我觉得她也很好相处，应该人缘很好吧？”
“可没有人真正了解她。”赫丝奈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恰好有这么一群人，出现在她的身边而已。”
赫丝奈也时常会感到疑惑——安凛·康菲亚，她的周围似乎总是存在着那样一个，微乎其微又无法接近的距离。
明明对任何人都是随和谦逊的态度，因此这绝对不是一种生而高贵的傲慢。
那么是什么？
她好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赫丝奈这样想着，便有一阵倦意袭来。
但随后，来自女生们的尖叫便将这阵倦意一扫而空。
“那，那是什么！”
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只见隔板的顶端冒出了半个脑袋。
……“快下来！”
森林拽着小奥围在身上的毛巾，而小奥则拼命扒住隔板的上沿。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啊！”
小奥咬着牙道：“森林，你已经有南悠莉了，以后的美景看也看不完，你就别来阻止我这个可怜人的梦想了！”
“你这是哪门子可怜人！你可是我们集英社的社员，你这样会让我们社团的名誉受损，我作为社长不能让你做出这种事情！”森林依然不松手。
两人僵持着，而其他人都似乎是在看热闹。
“小奥也是真的勇，对面说不定有好多大小姐，要是被发现了，他怕不是要玩完？”
“别提了，万一弥大小姐也在……”
“嘶……”
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男生们突然意识到不对。
惹不起啊！
这小奥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万一人家觉得是他们这群男生合谋呢？大家都泡在一个池子里，谁也逃不开干系。
“快下来！”
男生们蜂拥而上，纷纷抓住小奥的毛巾。
“大家……”森林非常感动，“我还以为你们都和小奥一样呢！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
“小奥，不要冲动！你这操作太明显了。你先下来，我们在隔板边缘位置戳个洞……”男生们出谋划策。
“我靠，合着你们是这打算呐！”森林差点儿摔倒。
“混蛋！你们别拽了，要掉下来了！”小奥怒道，一边用脚踢蹬试图抓住他的男生们。
“沃兄，你也来帮忙啊！”森林回头向沃夜西求救。
沃夜西看了一眼隔板的上沿，然后挠了挠头：“没这个必要了。”
“啥？”
森林还在纳闷，忽然发现池子里的水被映成了红色。
红色？
他回头一瞧，登时愣在原地。
就在小奥的头顶，一把全身泛着绯红流光的剑悬浮于半空。红色的魂气缠绕在周围，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水池映得通红。
“糟了！”小奥顿时面如土色，他急忙对男生们喊道：“快点，快点让我下去！”
结果，慌乱之中有人一把抓掉了他的毛巾。
光着屁股的小奥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水里，而其他人则是四散逃去。
毫无疑问，此事已经败露，而且果不其然，弥大小姐就在对面！
朱力雷眉头紧锁：“一群笨蛋！简直是辱没我修魂社和学院的名誉！”
修魂社的社长对社员的素养感到遗憾与失望。
然而，嘴上这么说，但是并不耽误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毛巾朝着温泉的入口走去。
朱力雷心知肚明，奎尔拦不住绯赫。
但他毕竟还秉持着身为贵族的荣耀，于是对他的社员们说道：“你们，即便是泡温泉，也要懂得遵守秩序。跑来跑去的像什么样子？有序退场！”
说罢，他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嗯？你怎么……”
朱力雷刚刚来到更衣室，便看见了沃夜西。
沃夜西竟然已经换好了衣服。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朱力雷有些诧异。
“驭风。”沃夜西微笑。
“……”
于是，这偌大的温泉内就只剩下了卓真茨一人。
“啊，年轻人真是吵闹啊。”卓真茨仰面靠着，两只胳膊搭在水池边，眼睛上盖着毛巾，依然在闭目养神。
小奥则在水里憋气，悄悄地朝入口方向游去。
但是，头顶上的剑没有给他机会。
“唰！”
红光贯入水中，顿时掀起一阵水波。
……
安凛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温泉浴场的方向。
“嗯？怎么了吗？”狄伦娜问道。
“没什么。”安凛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看着狄伦娜，“狄伦娜小姐，您找我，是因为您丈夫的事情？”
“是的。”狄伦娜点了点头。
她披着一件外套，夜晚让她感到有些寒冷。
“我的丈夫，也是卓真茨的父亲，卓德明。”狄伦娜说道。
“他曾经是受圣城征召的荣誉骑士，与圣廷的关系也不浅。而康菲亚小姐，您也来自圣城，是最炙手可热的望族康菲亚家族的千金，我想您对‘荣誉骑士’这一制度有些了解吧？”
狄伦娜找到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个。而她的丈夫，卓家曾经的家主，竟然是圣城的荣誉骑士。
“我知道。”安凛回答。
狄伦娜像是找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荣誉骑士这一制度，原本是圣城出于对格拉比帝国这个泛大陆最大的教区的尊重而特别设立的。在特定的时候，格维兹内红衣会前往圣城参与会议，决定征召的时间与人选。”
安凛说道：“这一制度并非是为了扩充战争力量，而是如字面那样，是一种‘荣誉’。”
“那么，按理来说，所谓的荣誉骑士是不会被派上战场的吧？”狄伦娜问道。
“嗯，理应是这样。”
狄伦娜攥紧了外套的下摆。
“可是，卓德明却死于一场战争。”她低声说道。
安凛一愣。
狄伦娜有些急切：“那个晚上，卓德明收到了一封信，然后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伯加前往圣城，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安凛眉头轻蹙。
“半个月后就收到了他战死的消息。”狄伦娜叹道，“后来我去了圣城，什么都没能打听到，难道我连自己丈夫是怎么死的都不能知道吗？”
纵然安凛也觉得奇怪，但是她却能够理解。
如果琉璃山真的想要隐藏什么秘密，那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够知道。
“他真的是死于战争吗？”狄伦娜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
“抱歉，狄伦娜小姐，对此我无法回答。”安凛低头致歉，“我对荣誉骑士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狄伦娜意识到自己的事态，立刻摆了摆手。
如果，他还在的话，那该多好。自己就不会做那些混账事，这个家也依然会维系下去。
狄伦娜开始觉得，外套也挡不住寒意。
对不起，姐姐。
……
两人来到了花园的入口处，忽然看见有两辆马车并排停着，还有一些人站在旁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嘴里叼着烟卷的男子也看见了安凛她们，于是便做了个手势，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两位小姐，打扰了。”
走到近处，安凛才看清这男子一身宪兵队的制服。
“我是伯加城市宪兵队特案科的队长，兰萨。”他将烟卷掐灭放进一只小盒子里，然后行了一礼，“请问卓真茨是否在此处？”
宪兵队找卓真茨做什么？要找，也该是军团的人才对吧？
狄伦娜觉得奇怪：“他在这儿，不过……”
兰萨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这是伯加城领府签发的特许调查令，我们需要卓真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等等，等一下，什么调查？”狄伦娜懵了。
“昨晚，北二区第二十三街区的贝卢坎诊所发生凶杀，而卓真茨……”兰萨将证件放回了口袋，“是第一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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