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西先生望着桌上的那张合约,一动不动。
他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长达五分钟。
在办公桌的对面,宝路哥靠在墙边,黝黑的脸上止不住得意。
“你做得太好了。”终于,特雷西抬起了头,尽管还挂着黑眼圈,但是以往的困倦却一扫而光。
拿下了与领府大人的供应订单,在未来的两年之内,弥家都会直接向特雷西采石办订购石料。
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名气。
想想看,那可是伯加行省的最高掌权者,与其合作的无一不是大名鼎鼎的权贵家族旗下的产业。
相比之下,特雷西采石办就像个小作坊。
但是,终于有一天,领府大人发现了他们一直以来开采的石料的特别之处——近乎无暇的格雷白石。
一般的格雷白石,不可避免地会因为地质原因而产生一些瑕疵,最常见的便是表面的黑色斑块。
但是,特雷西采石办经过长年累月的努力,深入焚见丘陵,在一处山丘背面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采石场。
那里的石料,几乎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成色更佳。
“我只是把样本带给了领府大人而已。”宝路哥笑道,“这一切,还是看领府大人的判断。”
“嗯,很好,这下子,采石办的资金短缺问题可以顺利解决了。”
特雷西似乎安心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合约收好,然后坐了下来。
“这是你的奖金。”作为老板,特雷西也不小气,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通券递给了宝路哥。
宝路哥一瞧,有些发愣:“这……5000银?”
太多了,哪怕他是整个采石办工资最高的搬运工,每个月也就240银左右,算上多劳多得的奖金,一整年下来最多也不会超过4000银。
“怎么了?嫌少?”
“不,我觉得太多了……”
特雷西摇了摇头:“可惜我这里最大面额的银通券也就只有这个了。否则按照这份合约所能带来的收益看,我甚至想给后面再加两个零。”
宝路哥向特雷西道谢,然后走向了门。
“对了,特雷西先生,真正要说,这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在出门之前,宝路哥说道:“沃夜西兄弟,他也是促成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啊。”
“沃夜西?你说那个少年吗?”特雷西问道,“解释一下。”
“哎,先生,他跟领府的女儿那可是老相识了。”宝路哥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眼睛瞪得老大。
“我去领府宅邸两次,人家两次追着问沃夜西兄弟的近况。”
特雷西一听,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难不成,这个交易能成,还有沃夜西同学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宝路哥摇了摇头:“不,我怀疑不止一份,起码好几份。”
特雷西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宝路哥知道,老板这是在后悔把沃夜西给开除了。而他之所以如此强调沃夜西的功劳,也是希望老板能重新考虑一下,让少年回来工作。
固然斗赛的奖金足够诱人,但是沃夜西并不追求那些。
他的目的只是赚够房租,那之后他多半不会再去那样一个充斥着狂热氛围的场所了吧。
……
宝路哥拿着银通券,在东一区的银行兑换成了银圆,分装在了两封信封内。
然后,他沿着越来越狭窄的街道,走向了东二区的住宅区。
在一处两层高的房屋侧面,他驻足,从窗户向里望去。
屋内的布置显得很温馨,以淡粉色为主,地上摆放着许多的玩偶。
一个女孩正背对着窗户,坐在那有些老旧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只毛绒小熊。
宝路哥望着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偷偷地拿出一只信封,从窗户缝里一点一点地塞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名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饰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到女孩坐在地上,有些惊讶,立刻把她抱起。
“小宝,不是说了地上脏吗。”她说着,拍了拍女孩的裤子。
宝路哥赶紧停止了动作,挪到了墙边,以防暴露。
与此同时,仿佛某种巧合,女人的目光也飘向了窗户。
她看到了那只信封。
“哎,说了多少次了,这人还是不听。”她来到窗户边,拿起了信封,那上面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给谢维妮和小宝”。
谢维妮……
“还写了个错字。”叫做谢维妮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打开窗户向外张望。
她当然没有看见宝路哥。
这位汉子正严严实实地贴在位于死角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尽量轻盈而缓慢起来。
片刻之后,女人关上窗,转身离开了。
宝路哥这才松了口气。
“啪!”
突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
“宝路哥还没来吗?”
以剑之名酒馆的地下,沃夜西倚靠在窗边,与正忙着卖票给观众们的蒂姆搭话。
赛场边,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没见着。”蒂姆手上不停,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别人我搞不清,大宝我绝对不会看漏。”
怪了,以往宝路哥可是一早就入场,今次怎么比赛都快开始了,还不见着人呢?
再说,今天的比赛相当有看点。
那名疑似魂术师的小狼选手,到目前为止依然全胜,而接下来就是她在这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如果赢了,她就将成为本轮斗赛头一个晋级的选手,从而在更高级别的斗赛中获得排名。
等了许久还不见宝路哥,说不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沃夜西决定先进入观赛区。
就在他踏上阶梯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前方的身影。
这是什么感觉?沃夜西登时愣住。
仿佛有火焰缠绕在周身,那人身上的这股魂……内敛却又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如果仔细去感知,沃夜西甚至感受到了热度。
他是谁?
单单是魂,就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感官,而这片空间给我的感觉也变得如此不同。
在此之前,好像也只有在小黑屋面对鬼涯洞副院长时有这样的感受。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头深蓝色且略有杂乱的短发,穿着一件棕色背心,裸露的手臂上的肌肉犹如刀刻。
似乎是察觉到了沃夜西的目光,男子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沃夜西立刻侧过脸去,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行动。
男子的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像是一尊石像。
“嘁,比赛还没开始吗……”他自言自语,然后走向了座位。
沃夜西不知道对方是否故意无视了自己,不过既然没有后续的行动,那就姑且当做是那样吧。
少年找了个位于男子斜后方的座位坐下。
……“好啦!朋友们!我们的比赛即将开始!”
那位充满激情的解说员又出现在了升降梯台上。
“今天,是小狼选手的关键之战!在此之前,她已经取得了九连胜!”
解说员吼道:“如果这一场再拿下,她就将获得全胜的战绩!即便是在普级的斗赛中,单轮全胜的情况也是很少见的啊!”
“噢噢噢!!”观众们也十分激动地喊了起来。
他们都会成为见证这一刻的人。
“雫雫那丫头,这么厉害的吗……”
卓真茨坐在人群之中,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鼓掌喊叫。
他觉得,周遭实在是太吵闹了,若不是萨雫一求再求,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他来到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看看萨雫是否能够全胜。
“老兄,你很淡定啊。”旁边,一位观众见卓真茨双臂环抱,一副大佬坐姿,不禁好奇起来。
“还行吧。”卓真茨回了一句,“又不是我上去打,不至于鬼喊鬼叫。”
那观众观察了一番卓真茨,忽然惊道:“老兄,你这手臂上的肌肉有些夸张了啊,怕不是也练过!?”
卓真茨抬起胳膊瞧了瞧,又放了下去。
“经常劈柴。”他随口说道。
这时,戴着面具的小狼已经走入了赛场。
观众们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斗赛便是如此,只有强者才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那么,接下来出场的便是这位!”解说员指向了另一处入口。
穿着背心的黄发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朗丁。就是在酒馆内挑衅宝路哥的男子,沃夜西一眼便认出了他。
原来他也参赛了。
联想一下宝路哥见到朗丁时候的神态举止,沃夜西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过节。
不知道这是否与宝路哥回避参赛的态度有所联系。
“朗丁!曾经是以剑之名斗赛的霸主,而在看过高处的风景之后,又选择回到了原点!”解说员高亢地喊道,“以真名示人,他无惧任何人的挑战!”
朗丁来到了擂台中央,向着四周的观众鞠躬致意。
在转向沃夜西所在的那一侧的时候,他的动作停滞了片刻,然后向着沃夜西所在的位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沃夜西感到不舒服。
有挑衅的意味,却也有一些别的什么在里面。沃夜西还无法确切地捕捉。
“回到原点……”解说员的介绍让沃夜西很在意,这难道是说,从普级斗赛晋级之后还能够降级回来打比赛的吗?
场上,裁判已经宣布比赛开始。
小狼与朗丁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可以成为这座擂台的霸主……萨雫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她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策略,将对手逼至擂台边缘。
“别紧张,愉快地玩耍吧?”朗丁的双手插在口袋中,表情戏谑。
见萨雫不说话,他又笑道:“小狼选手,我啊也是你的粉丝呢,最近看了许多你的比赛,发现……”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
低头一瞧,自己所在的擂台已经铺上了一层冰面。
“嚯!”朗丁瞪大眼睛。
先创造对自己的最优条件,让局面瞬间朝自己倾斜,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啊。
卓真茨有些意外,萨雫居然会这么果断地出手。
萨雫张开双臂,白色的水汽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漂浮在半空,然后继续聚合,一支尖锐的冰枪逐渐延伸成型,出现在她的面前。
朗丁立刻判断出了萨雫的打算。
他突然掀开背心,只见内侧竟然挂着一排闪闪发亮的飞刀。
“嗖!”
他的手法相当娴熟,转眼的功夫已经掷出了两把飞刀,一左一右,向着萨雫飞去。
这个朗丁很有经验。既然脚下已经被冰面覆盖,那就放弃移动,而选择以飞刀这样的道具来进行对抗。
而且,这两把飞刀掷出的时机也有门道——它们并非同时,而是一前一后,意味着它们之间存在时间差,这导致萨雫必须分别应对。
萨雫也没想到朗丁竟然藏着飞刀,她放弃了继续凝结冰枪,而是唤出一面冰块,将两把飞刀全部挡住了。
“咔!”
但是冰面上很快出现了裂痕。
下一秒,飞刀击碎了阻碍,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萨雫飞来。
萨雫大吃一惊,虽然早已料想到自己的冰面无法阻挡朗丁的飞刀,但是这飞刀突然的变速着实出乎预料,让她措手不及。
不得已,她只好凝结出数个小冰块作为障碍,尽可能封住飞刀的轨迹。这才堪堪挡住近在咫尺的刀尖,让攻击稍稍偏离。
然后她便趁着这短暂的空隙,闪躲到了一旁。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
实在惊险!没人想到,目前全胜,势头强劲的小狼竟然差一点就被两把飞刀给击败了。
不少人都意识到,他们低估了小狼的对手,这个叫做朗丁的背心男子。
那是魂武么?沃夜西观察到了全过程,他实在无法相信有什么物理办法可以让已经被冰面拦住的飞刀再一次加速。
如此说来,飞刀是魂武的可能性极高。
但是,看上去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两把飞刀就这么躺在地上,没有化为魂气散尽,也没有其他的变化。似乎,就是普通的道具而已。
小狼收回了视线,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朗丁的距离。
刚才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这不合理啊?为什么我的冰块不仅没能阻拦,反而它还加速了啊?这样想着,她的心中不免出现一丝慌乱。
卓真茨完全能够想象此时面具后萨雫的表情。
对于萨雫心中所想,他甚至能够猜得分毫不差。
一直以来所依赖的冰,似乎失去了作用,这不单单意味着曾经的获胜方法已经行不通了,甚至反过来受到对方的威胁从而有落败的可能。
这样的心理打击,对于经验尚浅的萨雫来说,是致命的。
“怎么了?不进攻吗?那可真是太客气了。”朗丁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向萨雫走来。
他脚下的冰在逐渐融化。
不行,还不够!萨雫立刻集中精力,调集起了周遭所有能够感知到的魂,试图冻结朗丁的双腿。
白色的冰霜沿着裤脚向上攀爬,朗丁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有戏!萨雫心中窃喜。
既然拦不住他的武器,那就拦住他的人!
白霜覆盖了朗丁的大半个身体,现在他已经无法动弹了。
“看样子,还是小狼更厉害啊!”有人长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朗丁难不成就两下子?”也有人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本以为朗丁占据绝对上风,结果到头来竟然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战况,唯独卓真茨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擂台。
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朗丁根本没有陷入任何困境,他只是在用一种最高效的方法击溃对手的心理而已。
先给予希望,然后绝望。
“好!冻住他了!”面对着不远处的“冰雕”,萨雫立刻开始凝结冰枪。
她确信,这一击可以让朗丁失去继续比赛的能力。
“干掉他!”观众们也跟着呼喊起来,他们才不管自己先前支持的是谁,反正悬念已经终结,转而为即将获得胜利的那一方呐喊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朗丁还有后手。
与卓真茨一样,沃夜西也是一声不吭地关注着场上的局面。
尽管无法判断朗丁是否拥有魂武,但是至少在经验方面,他比小狼要强上太多。
“唰!”
冰枪结成,萨雫迫不及地将其掷出。
如果继续耗下去,朗丁很可能会挣脱冻结,那样……胜算就很小了。
诶?胜算很小……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萨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已经被慌张所占据,她害怕变数,其实就是害怕对手,所以才会想要立刻分出胜负。
不过,她可以稍稍安心了,因为冰枪已经向着朗丁而去。
再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扭转局面了。
萨雫松了口气,这一瞬间她感到如释重负;她甚至有了一些余力,用目光去搜寻坐在观众席上的卓真茨。
卓真茨哥哥,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她想看看卓真茨脸上那惊讶的表情。
如果大名鼎鼎的炽狼会因为自己的一场比赛而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是不是说,自己这只“小狼”也是名副其实的了呢?
话说回来,他一定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取“小狼”这个名字吧?
终于,萨雫与卓真茨四目相对。
但她看到的,却是卓真茨那凝重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喜悦。
诶?为什么?
萨雫愣了一下。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
……
就像是有人玩了个恶作剧遮住了眼睛。
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眼前又恢复了光亮。
但是,萨雫所看到的,却是擂台的地面,以及面前那一双黑色的鞋子。
我,这是……摔倒了?
她的面具的确是贴着冰凉坚硬的地面,把脸颊硌得生疼。
朗丁站在她的面前,望着倒在地上的女孩,眼中充满了不屑。
“这就完了?”他弯下腰来说道,“是不是没想明白,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萨雫试图站起来,但是她惊讶地发现手脚好像不属于自己,根本没法使劲。
他做了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为什么我会……
“嘭!”
朗丁一脚踩在萨雫的右手上。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们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右手。
“唔!”
虽然五指不听使唤,但是钻心的疼痛还是无阻地传来。萨雫忍不住闷哼一声,泪水很快溢出了眼眶。
“呜哇!这一脚看着都疼啊!朗丁选手真是毫不留情!”解说员也直吸凉气。
观众们都惊讶于场上的变化,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占据优势的小狼怎么就倒下了。
只有卓真茨站了起来。
坐在后排的沃夜西立刻注意到了他。
这个男人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藏不住的怒焰。
“这个擂台是很残酷的啊。”朗丁蹲了下来,他的脚依然没有挪开的意思,“三脚猫的把式终究是没有意义的知道吗?”
“才……才不是三脚猫……”萨雫忍着疼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是吗,看来你很想要证明自己。但是抱歉,你遇见了我。”朗丁说着,抓住萨雫的头发,就这样把她提了起来。
虽然擂台上时常能见到强的一方碾压弱的一方,但是观众们极少会看到强者选择折磨对手。
一来这不是生死相搏,二来明明有把人直接扔出擂台的方法,就没有必要去用那些耗时耗力的手段。
但是朗丁不一样。
他是更强的那一方,却也是乐此不疲享受着折磨对手的那一方。
以往的比赛,他的对手轻则受伤,重则致残。
即便是面对一个女孩,他似乎也丝毫不会怜香惜玉。
旁边的人显然是个资深的斗赛迷,很了解朗丁,而沃夜西在听了他这一番介绍之后,不禁摇了摇头:“这人挺无聊的。”
“无聊?那不对!比赛不就是有强有弱,有输有赢?”有人反驳,“既然我比较强,为什么不能享受战斗?”
“是吗?我觉得有来有回的情况下才能称得上享受战斗。”沃夜西耸了耸肩,“这种单方面的施虐,除了闲着无聊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又有人讥讽道:“呵呵,说得头头是道,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你也懂战斗?”
沃夜西懒得争辩。
在他看来,被一群人围观叫好,在一堆规则和场地的限制下进行的那种根本算不上“战斗”。
只是单纯的比试而已,和你在学院的考场里做题没有本质区别。
……“因为我看你不爽,因为我就是要把你干翻。不为得到什么,也不为证明我比你强。总之,把你打倒才是我所有行动的最终目的。”……
……“很没道理是吗?但纯粹的战斗,本来就是不需要道理。当你有这种心情,才是真正投入战斗的时候。”……
陆维耶曾经这样说过,并且让沃夜西印象深刻。
他赞同这句话。
与渴血的那一战,少年便感受到了这种纯粹的心情。
而施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战斗,只是一种符合个人喜好与需求的行为而已。
那么,对于一个人的喜好与需求,当然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主观的感受并据此评价一番。
而绝大多数的观众对此的感受,就是惊讶,然后是恐惧。
他们相信,如果没有规则束缚,这个朗丁一定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哪怕是杀人,他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这正是朗丁要的效果。
害怕吧,哈哈哈。
你们都在看着这里,看着我是如何蹂躏对手的。那么你们一定会知道,如果站在这里与我对抗,是怎样的后果。
朗丁的目光扫过观众席,他知道那里一定坐着自己之后会遇见的对手。
斗赛向来有这样的传统,每一位选手都会选择自己在意的比赛进行观看,从而尽可能地挖出可能会遇到的劲敌的情报。
但朗丁并不在意,在这里的人绝无可能知道他的手段。
他们能够收获的,只有“一个令人恐惧的对手”这一事实而已。
沃夜西,你是不是也在看着呢?你知道吧,下一场,倒在这里的人就会是你啊。
那个时候,我真想知道大宝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呢?
朗丁的笑意更浓了,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萨雫强忍疼痛,咬牙翻身拉开距离,然后凝结出一道冰刺射向了朗丁。
“啪!”
朗丁不仅侧身避开,而且还伸手握住了冰刺。
萨雫一惊,想要向后退去,脚下又是一软。而朗丁脚步一动便消除了距离,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个面具太碍事了,我帮你拿掉吧!”
朗丁狞笑着,倒握冰刺,向着萨雫的脸上挥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都感觉到地面似乎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沃夜西猛地站了起来。
他就这样凝视着前排卓真茨所在的位置——确切地说,是那张空空如也的座位。
此时,擂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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